坠花湮（十六）

冬初漆黑的不见五指的大雨之夜，夏小天跪在寒庐中那个绯衣女子的门外，一道闪电忽的撕破这漆黑的夜，有一瞬的光亮，映照着这个少年此刻苍白的一张脸。

轰隆隆的雷声似从九天滚落下来，发出慎人的声响，响彻在整个碧华谷内。

雨水冰冷的刺骨，然而他却是直直的跪在那里，一动不动，也不知道在这个雨夜里跪了多久。

终于他面前那一扇门在哗哗坠落的雨声中被打开了，头顶的雨似乎停了，那些哗哗的雨声似乎也变得小了一些，他略略的抬头，在一霎而过的闪电中看到那个绯衣女子，女子撑着伞停在他的面前，另一只手握着挂在腰间的一把青色长剑，面容冰冷的好似万年不曾溶化的玄冰一般。

“你太让我失望了夏小天。”

冷冷的声音自绯衣女子的嘴中吐出，在这个哗哗的雨声中却是格外的清晰。

“不归姐，求求你了，不要杀秦牧……”

他跪在雨中几乎是颤抖的说着，然而那个绯衣女子却并没有让他将话说完，便抽出了腰间的长剑，剑尖直抵他的眉心，漆黑的夜就算不用看，他也知道女子眼中的决绝冷漠。

“已经晚了。”她一字一句的说道：“唐门不肯跟我们寒庐合作，留在世上迟早有一天会挡我的路，你若是从一开始就不回应你对寒庐是忠心的，那一日我便放你走了，然而这一切都已经晚了。”

这一瞬他似被惊雷击中一般，跪在原地听着女子不带任何感情的声音，久久不能再说一句话。

就在这时，一个清冷如水的男音突兀的在他们不远的地方响起，那是碧落的声音。

“主上，秦牧的人头带到。”

“把这颗人头送给他。”女子冷冷的说着，将手中的长剑从他的眉心拿掉。

不过片刻，一个圆鼓鼓的东西就被碧落塞到了他的手中，闪电交叉而过在夜幕中，他低着头看到那个自己无比熟悉的大师兄秦牧的脑袋，正放在自己的双手中，血流落在雨水中似乎浸满了一地。

雷声轰然炸响，他惊得将手中的头颅丢了出去。

“起来，若是你在百招之内胜我，我给你一个为他们报仇的机会，你也将获得自由天涯海角仍你游走，定无人阻拦。但若是你胜不了我，从此之后你将永远效忠于我效忠于寒庐，不得有违。”

女子冷冷的说着，手中的雨伞被蓦的扔掉，长剑在夜色中映着闪电发出青色的光芒，直直指向跪着的他。

他茫然的抬起头，看着黑暗中这个用剑指着他的女子，过了很久，终于握起了手中的匕首带着愤怒的绝杀之意，从地上一跃而起，向着手持长剑的绯衣女子刺去。

年少的他拿着匕首不顾一切的向着绯衣女子刺去，每一击都带着同归于尽的决心，然而执剑的绯衣女子只是回防着，并没有反击，匕首击过剑身在铿锵的声音中带出一串串闪亮的火光，照耀着此刻两人都冷漠的眉眼。

从天际坠落而下的雨滴被两人并发出的强烈气劲所搅散，倘若在白日里一定看的到那些雨滴在两人的身侧改变轨迹飞散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