坠花湮（十三）

望着那两只摇晃而上的竹蜻蜓，两个年幼的孩子脸上都露出欢喜的笑容。

暮然间一阵疾风刮过，夹杂着屋檐上的积雪簌簌扑落，那两支小小的竹蜻蜓便在这风中迅速的改变了飞旋的轨道，失去了平衡，向着崖下坠落而去。

看着这情景，几乎是下意识的，他伸出手去，想要抓住那急速坠落的两支小玩意儿，然而他却被冰冷的护栏撞的踉跄后退，跌倒在了地上。

因为用力过猛，他的胸口被那石头做的护栏撞的硬生生的疼痛起来，眼泪毫无预兆的从他的眼眶中滚落而下。

看着他跌倒在地，女孩儿慌忙的跑上去，将他从地上扶起来，看着泪流满面的他又慌忙安慰道：“掉了没事的，我再叫哥哥帮我们做就是了。”

风声淹没了他小小的哽噎之声，望着竹蜻蜓坠落的地方，很久很久他都不能够释怀。

“索魂。”有琴无尘清凉如水的声音在这一瞬间突兀的响起，扰乱了他静默的遥远的思绪。

“碧落上人。”张动着嘴唇，他轻轻的吐出这几个字，动了动疲倦不堪的身体，他伸出手撑着身下的床，想借着这力道坐起来。

“听二觉说，你的身体没有大碍，你就好好休息吧，明天之后要攻入五仙教抓人，可谓是一场恶战呢。”

有琴无尘道，伸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头，随后便转身离开了他所在的帐房之内。

帐内的灯火明灭不定，他只是躺在床上，张着眼睛直直的盯着帐顶，也不知过了多久，眨了眨眼睛终于沉入沉沉梦境中。

“你很喜欢这些东西？”

紧紧关闭的房门被吱嘎一声推开，他手中正拿着一支弓弩的零碎部件，回过头就看到那个碧青色的身影站在门口，盯着他面前的一堆零碎部件问道。

这个屋子里摆放着很多细小的零碎部件，都是他所喜爱的东西，在这些冰冷的铁器木件，他总是能找到无限的乐趣。

略微的停顿之后，他点点头，没有说话，继续低着头组装着自己手中的弓弩。

男人走到他的身旁看了良久，再度张口说了话。

“既然你如此喜欢摆弄这些东西，我就送你去蜀中唐门吧，到了那里你能学到更多的东西。”

男人说着，手指划过他面前一堆零碎的部件，眼里映着他此刻满是迷茫之色的一张脸。

他不知道是该要拒绝还是该要接受，沉默中他离开了这个自小生活的地方。

走的时候他看到那个白衣的小女孩拽着男人的衣角，哭着惊叫道：“哥哥，你骗人，你说过要把小天留下来陪我玩的，你骗人……”

眼泪就那样毫无预兆的从他的眼眶中流了出来，他忽的钻进了马车里，用袖子胡乱的擦着脸上的泪水，耳畔响起女孩不屑的话语。

“你是个男孩子，怎么动不动就喜欢哭呢？比我还爱哭，没羞没臊。”

自此他离开了碧华谷，离开了寒庐，一路向着西南而去。

他没有被送到极乐谷中去学艺，他去到了更远的地方，那个在江湖上以暗器和用毒闻名的蜀中唐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