扮虎（二）（386）
柳杏梅见这壮汉虽说是凶神恶煞一般，可也浓眉大眼，只是肤色略显黝黑，却也不失为英俊不凡。穿着打扮也讲究，身上带着十足的匪气，看来此人并不普通，难怪在猛虎面前也毫无惧色呢！他气势汹汹，神色很是凶巴巴的。她在胆怯之下，自知是跑不掉了，索性将披在身上的虎皮拿开，努力让自己从容镇定些，她站起身来，面带微笑，赞赏道：“大哥真是好本事，连老虎都是不惧，佩服！”
“你究竟是人是妖？”
“我当然是人了，哪里有妖嘛！”
“我这人不信神不信鬼，神来捉神，鬼来打鬼。你在此扮虎，还能驱虎，可见这份道行不浅了。”
“大哥真会开玩笑。”
“那为何见到我就跑？”
“我见你是陌生人，所以想避开你，可见你追来，跑又跑不过你，被逼无奈，就扮下虎，是想把你吓跑的，谁知道竟遇到了打虎英雄了。”
黑脸汉子吸动了几下鼻子说：“你一个姑娘家，浑身酒气，又一个人在这深山老林里，看来是非妖即怪，我——”
柳杏梅见此人言谈举止都带着狂妄自大，这说明他见过世面也可能是个有权势的人。这样的一个人，怎么会独自一人徒步来到这山林之中呢？打猎该是带有猎枪的，可他没有。她在揣测对方的身份同时，坦然地解下腰间的酒葫芦，递向那人说：“我是喝酒了，不信你尝尝。路上劳累，又打跑了虎，喝口酒也能解乏的。”
那人摇头没接，只是在仔细端详着柳杏梅，却说了句：“我怕酒里有毒，行走江湖我啥事没见过，这种当我可不上。”
柳杏梅抿嘴一笑道：
“打虎英雄却不敢喝酒，看来你不是武松转世了！再说我们是萍水相逢，往日无冤近日无仇的，又不图意你什么，何必害你，真是的！我请你喝酒，是敬重你是个英雄！”她心中自是慌乱害怕，但也不让表情上流露出来。她拧下葫芦塞子，仰头喝了口酒，然后把葫芦又系回腰间。
要是换作别的女人，遇到这种情况，早就吓毛丫子了，不是哭就是叫的，还敢说笑，这难免不让对方产生怀疑。
“你一个姑娘一人在这深山里，我不得不防。”
柳杏梅的麻花辫子又粗又长，不知道的人自然是会以为她是个黄花大姑娘了。
“小心为妙，你没错。”
“你一人来此处怎么还会带张虎皮呢？”
柳杏梅撒谎说：“我是打算把虎皮卖了，路经这里。”
那人看她衣服朴素，却颇具姿色，是罕有的美女。在诱人的美貌下，让他怦然心动，淫念顿生。就不怀好意地嘿嘿冷笑道：“你撒谎，看来你这只母老虎已修炼成精，就是变成了人，也休想蒙骗于我！如不惩戒一下，必还为非作歹。”
看来此人是揣着明白装糊涂，为不怀好意找借口。
“我真的是人，我真的是想——”
“本大爷可没耐心听你解释，是人就更好了，能遇见你这么个标致的美人儿，这说明我艳福不浅啊！虎皮，美女，两样都是好东西。我的金交椅缺张虎皮，我的山寨缺个压寨夫人，看来我今天不虚此行，要财色兼收了。听话，乖乖跟我上山上去，吃的是山珍海味，穿的是绫罗绸缎，花的是金银珠宝，自然是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那汉子又是得意地哈哈大笑起来。
柳杏梅发现遇上见色起义难缠的家伙了，对付这种恶棍需斗智斗勇，哀求呼救也无济于事，反而让他觉得更是软弱可欺。于是，她依然镇定地笑道：“承蒙大哥垂爱，可惜妹子我没这个福气，我早已嫁人了。你想想看，我一个弱女子怎么会一个人敢来这山上呢？我可没这胆量的！我男人和另外一个人遇到了一只黄羊，开枪打伤了它，他们去追赶那只受伤的黄羊了，让我在这里等他们。”
那人就看着柳杏梅疑惑地问：“我不信，你要是有同伴，为啥见到我还跑呀？”
“我不是说过了吗，是不想和陌生人打交道。刚才我是说了假话，现在就实话告诉你吧，那张虎皮是我去送给我大哥的。”
“你大哥——你大哥是谁？”
“我提一个人也许你会知道。”
“谁？”
“苗运昌！”
“他是你大哥？”
“是的。”
“没听说过。”
柳杏梅心中生气，又说：“你可知道雁翅山？”
“这个当然知道。”
“那蝶老大呢？”
那人一愣，吃惊地问：“你说的是玉蝴蝶，蝶老大？”
“正是！他可是鼎鼎大名的抗日大英雄，远近闻名，如雷贯耳。”
“他是你大哥？”
“知道就好！”柳杏梅以为这下会把这个色魔震慑住了。
不料想黑脸壮汉听后勃然大怒，凶相毕露，吼道：“这可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真是冤家路窄。”
柳杏梅惊骇，忙问：“大哥何出此言？”
“他杀了我结义大哥宁逆天，还霸占了雁翅山，竖起了抗日大旗，就是在沽名钩誉。玉蝴蝶，这肯定是他的绰号，一个不敢以真实姓名示人的人，不配称为英雄！几年前我派两个兄弟追杀他，我的兄弟一去不回，至今也没个消息，想必是凶多吉少了。不过，那个玉蝴蝶也没了踪影，大概是他们三人同归于尽了！现在我就是雁翅山上的大当家的，大丈夫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我是路林襄，有两个绰号，半截塔，血煞鬼。今日你我有缘一见，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你是我仇人的妹妹，我岂能放过你。”
柳杏梅心中惊恐，自知再次弄巧成拙，聪明反被聪明误，竟有这么巧的事，这人竟然会是姬婕妤说过的那个臭名昭著、恶贯满盈的路林襄，他一个人来这里想干什么？现在只好说：“误会了，其实吧，苗运昌跟蝶老大究竟是不是一个人我还不知道，我对他们也只是只闻其名不见其人，谁我都是不认识，所以我也不是谁的妹妹。我说出来，也只是吓唬你一下，让你有所忌惮。”
“看得出你这个小女子不简单，是个狡猾的人。”
“愧不敢当，这也是没办法！”
“我不管你是谁，总之是对你一见钟情，跟我去雁翅山，做我的压寨夫人吧！”
“你我不是一路人，就别强人所难了。林大当家的，你不好好在山上享福，就一个人来这里想干什么？”
“我听手下的人说，这龙骨山上有宝藏，就一个人来看看找找，没想到遇见了美人儿你，你就是那宝藏。”
“别人那是胡说，这话你也信！”
“好事儿谁都愿意信的，没想到这里有村子，你应该就是这村子里的人吧？”
“我——我不是，也没见到过这里有村子。”
“是不是不重要，现在重要的是你这个美人儿。”路林襄说着就冲着柳杏梅走近。
“你想干什么？”
路林襄色眯眯地盯着她，显得格外面目狰狞，十分恐怖，他淫笑道：
“我的身上有只老鼠，你的身上有个洞，老鼠想钻到洞里去，就这么简单，请让我把我身上的魔鬼打入你的地狱里去吧！”
柳杏梅一听这下流的调戏话，顿时羞臊的一脸通红，就胆战心惊地朝后退，怒斥道：“我见你是个英雄，才会敬佩你，请你放尊重些，别让你龌龊的念头亵渎了你的人格！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就此别过！”
她就去拿那虎皮和兜子。
路林襄本来就是色鬼*，见到如此绝代佳人岂肯善罢甘休，再加上觉得柳杏梅跟杀害义兄的仇人有关系，更是有助于邪念膨胀了。他一个箭步上前，伸手就去抓柳杏梅。
柳杏梅也早已防备着他不会轻易放过自己的，她一个突然转身，手里多了那把用来防身的刀子，猛地刺向了路林襄的胸部。路林襄大惊，他倒是没想到这个柔弱的女子会有这一手，急忙闪身退步，避开了刀子的致命一击。柳杏梅一刺未中，手腕一挥，路林襄的胳膊竟然没有躲利索，结果却被划了一条口子。柳杏梅纵步上前，连连挥刀，完全是一副拼命的架势。
路林襄左躲右闪，在躲闪之际，还用舌头舔了下伤口上的鲜血，似很兴奋地哈哈笑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这血也不能浪费掉。我喜欢野性的女人，让我有种征服的欲望！”
接着他还手了，拳脚并用。一个敢和老虎搏斗的男人，是不会把一个也练过拳脚功夫的女人放在眼里的。
再说柳杏梅就是不在病中身体虚弱，也不是他的对手的。
三招五势一过，柳杏梅就险象环生了，可她性子刚烈倔犟，宁愿拼死一搏，也不愿成俘虏被遭欺侮。
柳杏梅的辫子被路林襄抓住了，她曾引以骄傲的一条粗长麻花辫此时倒是成了致命的缺点。路林襄往怀里用力一拉，柳杏梅就得身体向后一跌一仰，靠近了他的怀中，同时握着刀子的右手腕子也被抓紧。路林襄一使劲，她顿感手腕一阵疼麻，刀子就落在了地上。
“请问姑娘的芳名是——？”
“姑奶奶！”
“就你这花拳绣腿，跟谁学的？我——”
“当然是跟你姑爷爷了！”柳杏梅嘴里说着，右腿由下向上朝后一踢，腿却被路林襄两腿给牢牢夹住了，这下她的身体被控制的不能反抗了。
“真是最毒妇人心，你想废了我的命根子，这下我得让你见识识它的用处了。”
接着柳杏梅就被按倒在地，路林襄就开始撒扯她的衣服。
“你一个大男人欺负一个女人算什么英雄好汉？！”
“女人就是用来让男人欺负的，不欺负还——”
“求——求你高抬贵手放过我，我会感——”
“我可不懂得怜香惜玉，只懂得霸王硬上弓，把这里就当是我们的洞房花烛夜好了。我有三妻四妾，女人无数，可个个都是人间俗物！你要是跟了我，我要天天宠着你爱着你，如何？你就——”
“快——快来人呀！你俩咋还不回来？救命——”
“就算是你有同伴，等他们来了，我们的好事也办完了，你就从了我吧！”
在这荒山野岭之中，柳杏梅知道，就是她喊破喉咙，也怕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如果自己也被这采花淫贼给糟蹋了，那她也会像梅香一样没脸活了，唯有一死！
“怎么办？”孔武问。
“等等看！”孟国安说。
“这种事你也能看下去了？小心瞎了眼睛！”孔武怒道，他还是忍不住扣动了扳机，枪朝天上响了。以这老洋炮的射程，就是想打那个调戏良家妇女的人也打不着，只能是敲山震虎了。
路林襄一惊，抬头朝着枪声传来的方向看了看，这时孟国安和孔武又趴在藏了起来。
“来人！快来人，抓住这流氓！”
“离远着呢，没人求得了你，你就乖乖的等着享受吧！”路林襄继续要扒柳杏梅死死捂紧的衣服。
孔武不放心，就又在山坡上抬头看了看，见那恶徒并没有被吓跑，觉得就是跟柳杏梅有仇有恨，也不能眼睁睁看她被歹人蹂躏，更何况柳杏梅是个受人尊敬的好女人呢？于是，他一把夺过了孟国安手里的猎枪。
“你想干什么？”孟国安就抢。
他被孔武推倒一旁，就又开了一枪。
路林襄松开了柳杏梅，站直身来气恼地说：“他娘的，真是有两个人，要坏了老子的好事！”
柳杏梅趁机抓起了那把刀子，坐起身来，用刀子放在了自己的脖子上说：“你要是再敢胡来，我就——就死给你看！”
“杀了你实在是太可惜，那就后会有期吧！好好活着，就是天涯海角，以后我也会找到你的。”路林襄转身过去拾起了褡裢，搭在肩膀上，很是恋恋不舍地又朝来的路上匆匆忙忙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