擒王(二)(366)

  宁逆天不甘心束手就擒,所以冒死做出了最后反击,得手后他狂喜道:“都别动!放了我和我的兄弟们,不然我就杀了他!”

  苗运昌心中暗惊,但也不动声色,仍是一副稳如泰山样子。

  那几个抱头跪着的小土匪一见老大得手,瞬间扭转了不利局面,就是一阵骚动,萌生希望,有的人蠢蠢欲动,唯有拿到枪才不会坐以待毙。

  莫宝在这临危之际倒也镇定,他持枪对那十二个土匪喝道:“都别动,我们好歹也算是兄弟一场,我不想杀你们其中任何人。只要你们听话,我保你们平安无事。我们也不想背叛宁逆天的,不讲道上的情义,是他屡屡刁难我俩,把我俩视作眼中钉肉中刺,因为作恶多端的事我们不愿意去干,就是跟他做对了。他的所做所为兄弟们也是有目共睹的,多行不义必自毙,跟着他是没有好下场的,我们不能当汉奸,为小日本鬼子卖命不值,别让老百姓指着脊梁骨骂我们,让你们的爹娘家人也抬不起头来。得道多助,失道寡助,是他咎由自取,死不足惜!”

  “莫大哥,我听你的,不跟他干了!”有一个人喊。

  有他带头,就又有一个人说:“我也不跟着他干了,他死活还不知呢,再说跟着他也没有好下场的!”

  这样一来,别外的人也纷纷响应,发誓表明态度。

  “放了他,或许可饶你不死!”穆永清手里的枪在逼着宁逆天。

  宁逆天见大势已去,自己孤掌难鸣,他的手下处于被控制状态,再说心已不在他这边了。有人质做要挟,成了他手里的最后一张王牌,此时就是缴械投降,怕是也死劫难逃,他决定拼死一搏了。

  “不用管我,杀了他!大哥只要是能为我爹娘报了仇,我就是死了也会在九泉下瞑目的。”屠龙客看着苗运昌说,他此时倒也临危不惧。

  苗运昌脸带微笑道:“兄弟,不要轻易言死,有大哥在,你会没事的,不能让你抛下雅儿不管。姓宁的,你要是敢伤我兄弟,我非活剐了你不可!放了他,还有话好商量。放你一条生路,也未尝不可。”

  钟山烈忙说:“大当家的,听他的,别冲动,我们跑不了的。”

  宁逆天看了眼腿上中箭仍瘫倒在地上的钟山烈,朝他“呸”了一声怒道:“我就是被你们日本人给害的,有你陪着我一起死,在阴间路上我也不会寂寞的。”

  “好汉不吃眼前亏,想法活命要紧。”

  “都你娘的啥时候了,你还说这种混蛋话?老子要是能活着的话,第一个想崩的人就是你!”

  钟山烈吓的闭上了嘴。

  “我不信,你会放了我?!”宁逆天看着苗运昌说。

  “你的确是罪大恶极,死有余辜,但你的这条烂命没法跟我兄弟比。”这时的苗运昌在伺机要对他痛下杀手了。他嘴上叼着烟,把枪交到左手,右手放入衣兜,就有两颗钢球握在了手里。

  莫宝和穆永清见屠龙客成了人质,一时间也不知该怎么办了,焦急的束手无策,不敢贸然上前解救,开枪也是投鼠忌器。

  屠龙客赤手空拳,弓箭被放在了地上,另外背上兜子里装的东西在宁逆天的胁持下也难以取出。他不会武艺,但毕竟是个猎人,身体健壮。被人当了人质,自然羞恼。情急之下,他也顾不了那么多了,就见他后脑勺向后猛撞,正好磕在了宁逆天的脑门子上,“嘎嘣”一声响。接着右手一抄宁逆天握有刀子的手腕,左手朝后一搂他的脖子,然后一弯腰,就将他以摔跤方式抡起甩出,摔倒在地。

  宁逆天是习武之人,不料想屠龙客会有此一手,真是没有防备。他在倒地刹那,一个鲤鱼打挺站起来,跟着就是一个侧身后踢,一脚把屠龙客踹在胸前后退两步。紧接着,他挥刀扑向屠龙客。他想来个困兽犹斗,垂死挣扎。

  这时有一颗钢球飞来,击飞了宁逆天手里的刀子,飞出去扎在了一棵杨树上。可见苗运昌是手下留情了,没有想要宁逆天的命,不然可能打的该是他的脑袋了。

  刚反应过来的莫宝和穆永清正要向宁逆天开枪。

  枪下留人!苗运昌喊了一声,制止住了他俩。他心里暗自夸奖屠龙客这招用的好,却是冒着生命危险的。

  屠龙客勃然大怒,双手向背后一探,就从兜子里取出了两支标枪来。他跨前两步,一脚把发愣的宁逆天踢翻在地。

  莫宝和穆永清上前用枪把宁逆天逼住了。

  苗运昌跳下了马,提着双管猎枪走了过来。

  “我捅死你!”屠龙客就要用标枪在宁逆天的身上捅几个窟窿眼。

  “他已经是翁中之鳖了,用不着急着要他命,留着还有用。宁逆天,好霸气的名字,你服不服?”

  “死也不服!我带来的人全是贪生怕死的蠢货,要是有熊英虎勇在,不至如此!”

  穆永清说:“熊英和虎勇是他的左膀右臂,是二当家和三当家,两个人都很英勇,敢打敢拼,他们被留在山上看家了。”

  苗运昌问:“这两个人的人品如何?”

  莫宝说:“他俩倒也有正义感的,我俩几次要被处罚,多亏了他二人美言求情了,不算是大奸大恶之人。”

  苗运昌就对宁逆天说:“那好,听说你也学过武,我就给你一次活命的机会,咱俩打一场,比一比,你要是赢了我,我不仅放了你,还让你把你的兄弟们全部带走,以后我苗某人和你井水不犯河水,如何?”

  “真是?!”宁叛天顿时绝望的瞳孔里有了光彩。

  “大丈夫一言九鼎,只是你受了伤,算不算是我欺负你?”

  “这点儿小伤算得了什么。”

  “给他包扎一下。”

  莫宝、穆永清、屠龙客,这三人心中有数,也就没劝止。

  穆永清就在自己的衣服上撕下了一条子布来。

  “不必!”宁逆天推开了穆永清的手。

  “我也是念旧情的,看在我们共处几年的份上,没杀你,也不能看着你流血流死。”

  宁逆天就让包扎了,他不解地问:“我倒是忘了问了,你俩和他俩认识多久了?”

  “就在城里杀人那天认识的。”

  “才几天,你们对他们的交情就胜过了对我?!”

  莫宝说:“因为我们情投意合,一见如故,这是缘份。我们做的事都是出自正义的,不像你自私卑鄙。”

  “我承认自己恶贯满盈,这也是被逼的。我也有点儿不忍心杀你俩,可是——也无奈,为了给鄂局长一个交代,也好向皇军邀功请赏。”

  莫宝感叹道:“人无杀虎心,虎有食人意!”

  穆永清说:“你糟蹋了地主的闺女,还杀了她全家,就是因为人家不同意嫁给你一个扛活的穷光蛋,可见你有多惨忍了?!”

  苗运昌说:“你是该在寺庙里吃斋念佛来忏悔的!”

  “青灯古卷,难耐寂寞。万丈红尘,终究有梦!好了,事已至此,废话无益,来吧!”宁逆天倒也爽快。

  苗运昌这时倒也对这个土匪头子产生了几许敬重之意,同时也觉得惋惜,是条汉子,称得上一代枭雄,只是没走人间正道,不然会成为英雄的!他把猎枪交给了屠龙客,然后退身到宽阔的地方。

  两个人手里都没拿任何兵器,看来只是比拳脚上的功夫了。

  屠龙客担忧地说:“大哥,你要小心!”

  苗运昌微微一笑,他把小半截烟叼在嘴里,帽子和眼镜也没摘,冲着宁逆天一招手。

  这时的宁逆天早已对这个素昧平生的苗运昌神态上流露出的那种骄傲和霸气所忌惮了起来,他解开斗蓬丢在一旁。心中焦躁,知道不可轻敌,但也只能硬着头皮拉开架式拼死一战了,也存在侥幸心理。

  莫宝说:“我相信运昌兄弟的功夫,宁逆天虽说不白给,但那是没遇到高手。何况有我们观战,不会有闪失的。”

  穆永清说:“苗兄弟的本事我们认识过,大可放心。”

  那十二个小土匪仍是跪在地上看着,那个军师钟山烈就抱着中箭的大腿痛的直呲牙咧嘴。他更是害怕的不得了,仅管现在没人理睬他,他也知道自己已经是大难临头了,不会被轻饶的,大概是死期已到,绝望成了他人生中最后的煎熬!

  苗运昌和宁逆天的一战是惊心动魄的,因为都是高手,所以打的才精彩,使人看的眼光缭乱,展转腾挪,拳来脚往。

  宁逆天在寺庙里练过内家功,不容易受伤。

  苗运昌先是有意试探,防多于攻,其中用了几招鞠振啸教的咏春拳。数招过后,也就不客气了,他的招式是凶狠的,招招直击对方要害,必杀技果然威猛。

  宁逆天开始手忙脚乱起来,不是被打倒就是被踢倒。

  莫宝、穆永清、屠龙客喝彩助威,鼓掌叫好。那十二个跪着的土匪在瞠目结舌中竟然站了起来,当看到屠龙客凶巴巴的目光时才又意示到犯了规矩,只好又跪下了。

  看到这情景,钟山烈更是面如死灰了,冷汗直流。

  心神大乱的宁逆天,额头冒汗气喘如牛,不顾尊严的摘下了脖子上的那串佛珠,成了他的兵器,舞动开来,上下翻飞,在自己罩在了一片亮晶晶的光芒之中。

  敢情他的这串佛珠非木制,更不普通的是纯钢打造,而用来串起的不是一般的线绳,而是钢丝。

  苗运昌看着这个疯了一样的家伙,不禁皱了皱眉头。

  “他动用兵器了!”莫宝喊。

  穆永清准备随时一枪把宁逆天撂倒。

  “大哥,这个!”屠龙客朝苗运昌举了举猎枪。

  苗运昌摆了摆手,他边躲闪着宁逆天的进攻,边把帽子和眼镜摘下抛到了一旁。他没有用暗器钢球,觉得那样会是胜之不武。他之所以要给宁逆天一次机会,也是给那十二个土匪看的,经输赢论胜败是最公平的事,打败宁逆天会增加自己的威望,要树立一种逃辉形象,才能服众。

  宁逆天步步紧逼,恨不得立时将苗运昌打败,那样自己才能得以活命。血灌瞳仁的他,变成了疯狂的魔鬼,只为求生的欲望而战。

  苗运昌不再躲闪,采取了进攻方式。他把嘴里的烟蒂朝着宁逆天的面门“噗”地一吐,纵步上前。

  宁逆天下意识的要躲迎面飞来的烟蒂,一侧头的瞬间,苗运昌已到跟前,伸手把那串佛珠抓住,用力一扯,其抻力不小,那佛珠的钢丝强就“啪”地一声断了,颗颗佛珠四下崩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