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徘徊的游魂
随着诺文对蒂厄能力认识的加深，窥秘人魔药竟然也在不知不觉间消化大半。这更坚定了他认为蒂厄是高序列强者的想法。
诺文看到了晋升的希望，平时更加努力学习知识和练习术法，并且开始打听教会的晋升规则。
教会对晋升有着严格的规定和要求，功绩、掌控魔药的程度、过往表现、个人资质......很多非凡者一辈子也不一定能得到晋升的机会。
而像诺文这种可能遭受邪神注视的非凡者，更是机会渺茫。
诺文隐晦地向凯尔特提问过相关事宜，队长直言最少要经过考察期后才会考虑为他安排晋升。
但诺文现在最缺少的就是时间，他没有足够信心去等到那个时候。
虽然从外界来看，自己并没有什么异常举动。
但他知道自己的情况很糟糕，精神方面已经受到了某些影响。
灰雾......还要想想有没有其他办法。
诺文坐在休息室的一角，呆呆地思索着。
“诺文，煤烟镇疑似出现亡者的游魂，需要我们抽出人手调查。”理查德走到室内，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带着迪杰和我一起去调查这件事，记得带上净化子弹。”
“知道了。”诺文拿过一旁的制式警服穿上。
这身警服是诺文委托裁缝店特制的服饰，内部的两侧有着密密麻麻的口袋，放着一些轻便可携带的施法材料。当然，最重要的还是净化子弹——只有这东西才能对付怨灵与亡魂。
......
马车缓缓驶入煤烟镇，这是个偏僻的小地方，但因为靠近煤山，所以也算富庶。
街道两旁的行人穿着破旧，身上都带着浓重的煤味儿。
诺文他们一行人来到事发地——煤烟镇的“众合”钢业工厂。
走进工厂，诺文就被眼前的场景惊呆了。
工厂的上空浓烟滚滚，如同一条条盘旋的巨蟒，阴森可怕。场地里一台台蒸汽机的活塞上下移动着，不时有火花迸射而出，将那一片灰色染上了暗红。
这样一幅景象让人觉得格外诡异恐怖。
“快点！都给老子快点！再慢就扣钱！”一个中年男子扯着嗓门大喊。他身穿一件脏兮兮的黑色束身衣，满脸污渍，看起来像是许久没洗过澡一般。
此时，他正拿着一根皮鞭，狠狠抽打着地面，督促员工们赶快工作。
那些人低着头忍受他的侮辱与谩骂，谁也不敢触犯他半分。
“啪——”
皮鞭重重抽在地上发出清脆响声，几个工人浑身剧烈颤抖起来。
“都看什么？还不快去工作！”他大吼道。
人们立刻低下头，继续繁重的工厂作业。
间海郡是鲁恩王国煤钢产业的头部，内里的竞争激烈复杂，盘剥工人的手段也比其他的新兴工厂更加成熟。
“你好，我们是贝尔丹城警察厅的警官。我叫诺文。”
诺文看不过去，主动出声阻止这个工头继续发疯：“你们工厂最近出现了一些传闻，市政厅委托我们前来调查。”
看到诺文肩膀上的两颗银制六角星，他的态度立刻谄媚起来，连忙点头哈腰地回答道：“是的是的，您说得没错！我们这里的确有些谣言……这些愚昧无知的平民认为工厂有鬼魂游荡，显然，这是他们为了不在晚上工作想出的拙劣的借口。”
说到后面的时候，他故意压低了声音，似乎怕被人听见。
看到他眼神中流露出的恐惧和慌张，诺文心中冷笑一声——看这位工头慌张的样子，这些传言恐怕并非空穴来风。如果仅仅是因为工人们的谣言，会惊动市政厅吗？
理查德示意工头带领他们来到工厂里一个僻静的房间，继续向他了解情况。
“请你配合我们的调查，认真回答我们的问题。”诺文板着脸：“那么请问这位先生，工厂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鬼魂的传说究竟是空穴来风，还是确有其事！”
听到这句话，原本还在的工头脸色瞬间变得煞白，支吾半天都没能回答出一个字来。
诺文眯了眯眼睛，语气加重了几分：“请告诉我，我们警察会尽力保护你们的安全，而且，只有我们警方介入，才能将那些可怕的东西找出来。”
工头犹豫片刻，最后终于点头：“好吧……不过，你们要保证，绝对不能让更多人知道这件事。”
诺文微笑点头：“当然，我们警方绝对是保密协议的忠实拥趸。”
……
工头详细地讲述了工厂里几次闹鬼的经历：“警官，我有一次看见了那个游魂在工厂里飘荡，吓得远远就躲开了。而且，工厂里的工人最近不断生病，前几天还死了一个人。这鬼魂的力量是不是越来越强了？”
诺文和理查德相视一眼，都从对方脸上读到了惊讶。
灵感较高的普通人确实有几率看到实力较强的游魂。
“这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大概一个月左右吧。”
“那一个月前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情吗？有人枉死于工厂吗？”
工头连连摇头：“我们是正规的工厂，工人们都享受着良好的待遇。”
看两位长官脸色不对，他又连忙补充：“当然，我们也需要规矩去约束懒惰的工人。”
“对了，一个多月前老努尼兹在工厂发病去世，他应该是这段时间唯一在工厂去世的人。”
理查德说道：“你带我们去现场看看吧。再帮我去取一些老努尼兹的贴身物品。”
工厂中的鬼魂没有展现出明显的攻击性，理查德判断这应该是由普通人形成的怨灵或游魂。
“如果一个人心中存有强大的执念，那么有可能会在局部区域产生游魂。”理查德给诺文二人讲解一些常见的情况。
“我们大多数时候都会碰到这种懵懂的游魂，他们具有些微的意识，对人类有敌意，但是不能掌控自己的能力，危险程度较低。”
“我们需要注意这些游魂生前的行动方式和习惯，尽力拿到与他们有关的物品，之后由我与他们进行简单的沟通。”
“拿到老努尼兹的贴身物品，我们就有了沟通的媒介，能定向与灵沟通。”
这是“掘墓人”的专属能力。
诺文几人在工头描述的位置停下，理查德开始借助媒介沟通附近的灵。
诺文仔细观察着周围的环境，发现这片区域内的气温非常阴冷，他的灵性能感受到隐藏在周围的怨恨、杀戮等负面气息。
这些气息很淡薄，但确实存在。
‘看来这里确实是游魂停留的地方。’
诺文和迪杰都很不适应这里的氛围，但理查德却面不改色，试图沟通工厂里的游魂。
“徘徊的亡灵啊，我呼唤你的到来......”
一个衰老的面庞从空气中缓缓浮现，它看上去已经死亡了很久，身体也僵硬许多，脸颊凹陷，两眼无神，嘴唇干裂，就好像是被火烧过的木炭。
“人间不是你的居所，你应该去往冥界，那里是亡者的归宿。”理查德神情严肃，“不屈的执念啊，你还有什么心愿未了？”
那幽魂的形体渐渐凝实，能看出是位老人。
它缓缓说道：“尊贵的神秘的先生，我希望你能够帮助我找到我的儿子卢克·努尼兹，他是我唯一的儿子。他几年前就失踪了，我想再见他一面。”
理查德摇了摇头：“你的心愿我们无法帮助你实现。亡者的存在会扰乱大地的秩序，而你的儿子久未归家，不是一时能找到的。”
老人哀求道：“先生，请您务必帮助我，如果找不到我的儿子，我将永远活在痛苦之中！只要您帮助我，什么条件都可以答应您！”
“我可以承诺，王国的警察部门内部会发布相关文件，寻找你的儿子。”理查德叹了口气：“我会尽力促成这件事的，你的孩子会回到故乡，并在你的墓地旁祭拜。”
“谢谢你，警官。谢谢......”游魂的灵体越来越稀薄，这是力量透支的体现。
游魂喃喃自语着，缓缓于空中消散。
在他放下执念后，老努尼兹的魂体也失去了支撑，飘然离世。
诺文几人沉默地站在原地，为这位苦命的老人悼念。
......
跟工头签署了保密协议后，诺文忍不住询问了一些其他事情：“老努尼兹的尸体是不是在工厂内停放过一段时间？教会规定国民死后要按时下葬在教会墓园内，你们怎么不照做？”
“老努尼兹死后也没留下多少钱财，他的儿子又下落不明，丧葬事宜自然无人操办。工厂能够帮他在教会墓园里寻觅一个地方，已经是仁至义尽。”工头奇怪地看了诺文一眼。
诺文无力反驳。
走出小镇，诺文回头看向这个被机器和煤烟充斥的小城镇，这是鲁恩王国畸形政治、科技下的产物。
工业文明的机械化和自动化，使世界井然有序，却使每个人都千篇一律，毫无个性和生气。
蒸汽机嗡鸣的巨大声响从空中传来，像是一个巨大的怪物在咆哮嘶吼，想要活生生吞掉这片天地。
最好的时代就是最坏的时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