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窥秘人（下）
凯尔特站起身，平视着诺文：“超凡世界并不像人们想象的那么美好，值夜者们每年也会有许多人牺牲。听完这些话，你还想成为教会的非凡者吗？”
“我知道了。”诺文坚定地回答：“但我依旧要成为非凡者。”
“好。你跟我来吧。”凯尔特站了起来，边走边说道，“我们去地底。”
诺文跟在他身后，空旷寂寥的走廊只有他们走路的声音。
他们沿着一条左侧的暗道走下去，停在地下的第三扇铜门前。
走进这间幽暗的房间，摇曳的烛火照耀下，能看到两边的架子上摆满了形形色色的试剂、药材。
“这是我们值夜者小队的‘制药室’，”她走到尽头的长桌上，拿起正中间的那瓶魔药。“这是你的魔药。”
“一份‘窥秘人’非凡特性重新配制的魔药。”
她在“重新”两字的发音上咬的很重。
诺文警觉：“什么是重新配制？非凡特性又是什么？”
“一个非凡者去世了，他所服用过的魔药就会析出凝聚为对应的非凡物品，那就是非凡特性。”凯尔特的声音带着几分悲伤，“这份非凡特性可以作为相应序列的魔药配方的主材料，再度调配成魔药。因为超凡物种的大量灭绝，我们渐渐只能通过回收非凡者的非凡特性配制魔药。”
她盯着那瓶试剂，“这是教会一位值夜者失控后的产物，已经得到圣堂专业人士的处理，没有任何问题。之所以告诉你，主要担心你心理上不适应。”
‘我确实难以接受。’
诺文僵硬着脸，低头看着试剂，心中五味杂陈。‘这......想一想就......’
他强颜欢笑：“队长，这确实出乎我的预料。”
“这是帮助你消化魔药的辅助材料，要按照一定的顺序加入试剂中。”她从架子上拿出一株草药、一只鱼眼，放在桌子上。
“你做好准备了吗？”
诺文深吸口气，振作精神：“我准备好了。”
“那么，我就开始了。”她依照顺序将辅助材料放入蒸锅中，最后将那份试剂缓缓倒入，并徐徐搅拌，直至没有泡沫。
“喝了它吧。”她把凝聚的粘稠粉红色液体倒回试管，“放轻松。不要犹豫。”
诺文小心地接过魔药，一饮而尽。
它的味道粘稠而丝滑，入口即化，迅速滑到肠胃中，随之进入身体的各个角落。
一种冰冷而舒畅的感觉由内而外生发，像是在三伏天喝冷饮一样快活。
紧接是一种异样的疼痛感，像是体内活生生多出了什么东西，使得诺文不由抽搐起来。
一阵颤栗，耳中隐隐传来听不真切的呓语声，眼中朦胧间有灰雾闪过，一切都变得混乱无序，眼前的物品仿佛正在无规则的扭动着。
渐渐的，他看清楚了周围的景象，四处跳动的草药、试管、桌子、椅子等也挪回原位，灰蒙而虚幻的雾气淡淡褪去。
在他的周围，是一个个无色无形，透明多变的事物，仔细看去，能发现一道又一道不同色调的明净光华闪过，它们或有着生命，或蕴藏着无穷无尽的知识。
诺文徜徉在知识的大海，在这空间中自由飞舞。突然，他发现地上还有一个“自己”。
他明白了自己的状态，随即意识下沉，与身体合而为一。
轰！
明净光华和透明的物体瞬息消失。
诺文的身体止住抖动，眼中依旧迷蒙，耳畔则传来了若隐若现的低语：
“呼唤……仪式……隐匿……我……你……”
诺文想要捂住耳朵，本能却知道这没有作用。‘或许以后就要在这位的催眠声中入睡了。’
他苦中作乐地想。
“是不是看什么都不太清楚了？并且听到了神秘存在的声音？”凯尔特严肃地发问。
“是的，凯尔特队长，这不是永久性的吧？”诺文感到一阵燥意。
“你的情况有些特殊，先照我说的做。”
“在脑海里想象一件物品的样子，常见的，普通的，简单的。”
诺文照做，在脑海内点画出了自己书架上的一本书的样子，四四方方，好像鲁恩王国很多书都是这一种规格。
“将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它上面，不断地重复，直到你脱离那种虚幻呢喃的状态。”
诺文想象它是一本在孤儿院教学时使用的教科书，感觉耳畔的低语逐渐消失，眼前也不再朦胧。
诺文感觉自己的灵魂终于契合了身体，一阵说不出的放松和喜悦涌上心头。
“我成功了。现在感觉很好。”
他晃了晃手臂：“但好像没有什么变化？感觉身体的增强不大？”
“窥秘人阶段的能力听说与魔法、占星术、巫术有关，所以肉体的力量与速度没有明显的变化。”她开了个玩笑：“这证明即使魔药也讲求公平，有失有得嘛。”
诺文好笑地看向她，刚想打趣，却看到对方背后的虚空里浮现出一双没长睫毛、冷漠无情、趋于透明的虚幻眼睛！
这双眼睛正静静地注视着自己!
是隐匿贤者！
凯尔特微笑伸出了右手，“恭喜你，成为了非凡者，诺文先生。”
“谢谢。”诺文勉强露出一个微笑，“我感觉自己的状态又不太好了，有没有什么办法控制一下。”
“这种情况我也有一定的预料，”凯尔特的手一触即分，“我建议你现在就开始学习冥想，这有利于你收敛灵性。”
“按照刚才的步骤再次想象那个你想过的物品。”
一本教科书。
“略微放空大脑，将那个你想象的有现实依据的物品换成不存在的、凭空想象的物品。”
“这样你就会进入冥想，一点点与超越的‘我’，无限的‘我’，宇宙的‘我’合而为一，得到对真理的洞见与启示，获得只能自身才可以体悟的知识，在神秘学领域，这叫‘密契经验’。”凯尔特用舒缓的节奏说道，“据我所知，这是曾经没有堕落的摩斯苦修会分享的冥想经验，最为实用。”
不存在的、凭空想象的物品？嗯，有了，一本《物种起源》。
‘不行？为什么不行？是我不够了解这项物质？’
那一本《高等数学》。
‘还是不行？难道这个世界已经有人推导出这些公式了？’
‘对了，我就以小艾为模板，来吧，我前世用过的智能手机。’
还是不行……但这怎么可能？难道是别的大陆上已经发展出手机了？未尝没有这种可能啊，毕竟还有未知的西大陆和遗失在历史的东大陆，也许那里产生了兴盛的文明，没准手机是穿越到那儿的类似罗塞尔的穿越者前辈带去的。
诺文宽慰自己。
他脑海中想象出前世一些漫画人物的形象。
计划通！
随着他的漫想，诺文感觉自己的身体和心灵都一片平静，那透明物体、明净光华、虚幻灰雾重新浮现，围绕在他灵体周围。
灵不再飘忽不定，诺文开始学习掌控它，让它随着自己的心意变换。
“你已经掌握这种技巧了。”等到诺文退出那种玄而又玄的状态，凯尔特高兴地说：“学会冥想后，你就该接触神秘领域最常用，简单的能力，灵视！”
她将昏黄的蜡烛依次吹灭，只留了靠近大门的那束。
诺文感觉房间异常昏暗，只能依稀看见物品的轮廓。
“重新进入冥想状态，双手抬起，放在眼前，食指相对，但不要碰到。”
“睁开眼睛，直到适应黑暗。”
诺文老实地一步步照做，睁开眼睛，看见了相对的手指。
“将你视线的焦点放在手的后方，不要让它们离开视线，缓缓左右移动手指，但不要触碰......”
诺文将目光落在了手后面的虚空处，手指在眼前龟速移动。
一次，两次，……
突然，他看到自己手指之间多了一丝碧蓝的颜色。
“好神奇……”他惊叹道。。
“看到颜色了？这就是初步的灵视，这种颜色就是你自己的气场。”老尼尔呵呵笑道，“再重复几次动作，保持冷静。之后你会发现去看别的东西也会带上颜色。”
诺文继续移动手指，看着那抹碧蓝逐渐壮大。
凯尔特继续讲解：
“神秘学的主流领域将每个人非肉体的部分分为四层，最核心叫‘精神体’，也就是每个人最根本的灵性，万物有灵派认为，凡是生物都有灵性，都有精神体。”
“对窥秘人来说，冥想的目的，提升力量的方式，都指向‘精神体’。”
“‘精神体’之外是‘星灵体’，它是前者与灵界、与星空沟通的方式，属于前者的外在表现，而且与你本身的意志和当前的情绪直接相关……你服食魔药后看到的景象，就是‘星灵体’游荡灵界所见的画面，那里不遵守物质世界的规则，涉及超越的‘我’，无限的‘我’，宇宙的‘我’，过去、现在和未来都有可能重叠，这就是占卜的根源。”
“窥秘人也可以通过‘星灵体’进行简单的占卜。”
她不知道什么时候抽出一张纸条，照着上面读到：
“在灵界，你所看到的只是意象，只是象征，必须经过解读，才能弄清楚具体的意思。”
“占卜和别的许多魔法，都是通过‘星灵体’施展的。”
诺文忍不住吐槽：“这些知识你自己也没记住啊。”
“毕竟我很少用到这些能力。”凯尔特面无表情地继续读：
“情绪状态因为‘星灵体’也会有一点外在的呈现。如果灵视到了相当强的阶段，甚至能看见对方的‘星灵体’，那就可以知道更多的东西了。‘占卜家’和‘窥秘人’的高序列非凡者都能达到这种程度。”
“其中，内层的星灵体对应颜色表示当前情绪，红色热情亢奋，橘色温暖满足，黄色快乐外向，绿色平静祥和，蓝色冷静，处在思考之中，白色光明，积极向上，暗色忧郁，悲伤，沉默，紫色则表示灵性占据主导，冷淡疏离……”
“再往外，是‘心智体’，从这里开始，与肉体有了结合……它牵涉头脑，属于你推理能力、思考能力、洞察能力和认识事物能力的综合呈现，有的魔药主要就是提升这个，不少魔法也在针对它。”
“最外层是‘以太体’，它是你生命能量和肉体状态的表现。”
“气场颜色，就是‘以太体’的外显象征。用灵视除了能直接看到一些灵体，鬼魂和怨灵，还能看到别人的‘以太体’，或者说气场，从而通过它不同的厚度、亮度、颜色来判断对方的健康和情绪状态，甚至能以此判断对方的寿命长短。”
“‘以太体’或者说气场的颜色吧，你手脚等涉及运动的地方，会呈现红色，头部与脑部表面会呈现紫色，排泄排毒的位置会呈现橘色，消化系统的对应会呈现黄色，心脏与调节系统之外会呈现绿色，喉咙与部分神经系统会呈现蓝色，整体的平衡则会让身体笼罩白色……这些就是健康的象征。”
“一旦它们变得黯淡，或者厚度变薄，颜色改变，那就说明对应的部位出问题了，处于疲惫或者生病的状态。”
诺文默默记着，身为非凡者，他的记忆力也有一定的提升，学习这些超凡知识更是如鱼得水。
他调整好状态，集中注意力望向凯尔特，只见她的身上有着一层较为厚实的气场，整体颜色呈淡白色，但并不清晰。
“我已经是中序列的非凡者了，所以你可能看不出什么。”凯尔特“善意”的告诉他。
‘总归是有了非凡力量，以后已经有了基础的自保之力。’他仰了仰头，露出淡淡的微笑：
“我是非凡者了！”
PS：
这一章借鉴了灵视、万物有灵派的一些理论（也就是乌贼的原文），窥秘人原文明确指出主要靠‘精神体’成长，即通过不断冥想提升自己的灵性，不断从灵界接受零碎的超凡知识，掌握一些并不简单的仪式魔法。没错，诺文在‘窥秘人’阶段将以仪式魔法为主，使用一些浅显的小魔法、小巫术（有点难编，有想法的留言，威力要很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