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五十章 苏氏六国论
苏辰答应了写一篇文章,顿时引起了在场所有孙党官员的惊喜,暂时放下目前朝堂局势和国家危难、官职身份地位之外,他们每个人,都是饱读诗书和先贤文章的文人,有的堪比鸿儒大老,如徐铉徐锴兄弟,韩熙载等人,都在五代文坛有一定影响力。此时,他们像是忘记了身份官职,忘记了朝堂局势,变成了单纯的竹林雅士一般,对苏辰即将下笔的文章表现出浓厚兴趣。正所谓“苏辰出品,必出精品”已经成为了这个时代读书人的共识,所以,哪怕是这些南唐朝廷大员,举足轻重的大人物,一时都翘首以盼。苏辰起身走到了书桌前,拿起毛笔,旁白韩亢亲自研磨,其余人全都起身,围聚过来,屏住呼吸,全神贯注着苏辰如何落笔。此刻,苏辰沉思了一下,脑海中搜到了宋代苏洵的那首《六国论》,主要是论述六国为何输给秦国,不是因为秦国实力足可以一挡六,而是六国轮番向秦低头,以地事秦,供给秦国,使它愈发强大,变得远超六国,归根到底是六国亡国了自己,给了秦国统一的原因。苏辰蘸了墨汁之后,沉吟片刻后,先写了三个字“六国论”,定了题目名字,随后,开始写下正文:“六国破灭,非兵不利,战不善,弊在赂秦。赂秦而力亏,破灭之道也。或曰:六国互丧,率赂秦耶?曰:不赂者以赂者丧,盖失强援,不能独完。故曰:弊在赂秦也。”这一开篇的入题,立即高屋建瓴,拔高了层次,同时点明了主题。韩熙载、徐铉、高越等人,一看之下,顿时眼神一亮,感慨这是神来之笔。而且,这很像是唐国的局面,割地赔款,本身就很相似。加上这个时代的风云局势,大宋强大,其余的北汉、南汉、蜀国、吴越、荆楚、唐国等,活脱当年七国的格局。光凭这一点,众官员大夫,就觉得苏辰这是借题开始发挥了,在抒发自己的情绪。“秦以攻取之外,小则获邑,大则得城。较秦之所得,与战胜而得者,其实百倍;诸侯之所亡,与战败而亡者,其实亦百倍。则秦之所大欲,诸侯之所大患,固不在战矣......”第二段开始破题,论述事实、论点,给这篇文章提供强大的理论基础和史料观点。“子孙视之不甚惜,举以予人,如弃草芥。今日割五城,明日割十城,然后得一夕安寝......”“以地事秦,犹抱薪救火,薪不尽,火不灭!”“燕赵处秦革灭殆尽之际,可谓智力孤危,战败而亡,诚不得已......”苏辰一边写着,旁边的官员大夫,便轻声念出来,一边念一边思考,一边思考一边钦佩,最后更是变成了震撼。“呜呼!以赂秦之地封天下之谋臣,以事秦之心礼天下之奇才,并力西向,则吾恐秦人食之不得下咽也。悲夫!有如此之势,而为秦人积威之所劫,日削月割,以趋于亡。为国者无使为积威之所劫哉!”苏辰写到这里的时候,略微停顿,文章已经接近尾声,刚才这段中的句子,更是让他感同身受。在场的所有人,全都惊愕万分,觉得这篇文章,也是超一流的,堪比前面的留侯论、赤壁赋了。这又是一篇经典文章!苏辰的情绪变得低沉,似乎被自己写的文章所打动,直击内心的愤怒和屈辱,然后,写下了最后一句:“夫六国与秦皆诸侯,其势弱于秦,而犹有可以不赂而胜之之势。苟以天下之大,下而从六国破亡之故事,是又在六国下矣。”写完这一句后,苏辰放下笔,神色落寞,没有‘笔落惊风雨’的激情,也没有任何自傲神态,因为文章不是他原创的,而是宋代苏洵老爷子写的着名议论散文,文中提出“弊在赂秦”的精辟论点,“借古讽今”,抨击宋王朝对辽和西夏的屈辱政策,告戒北宋统治者要吸取六国灭亡的教训,以免重蹈覆辙。另外,苏洵是苏轼的父亲,苏辰自己以前摘抄的都是苏轼的诗词和文章,这次连苏洵的也抄了,都是苏氏的文学宝库。“好文章啊!”“这篇文章,绝了。”“将六国与秦的关系都写出来了,好一句:以地事秦,犹抱薪救火,薪不尽,火不灭!”众人全都兴奋起来,满脸的钦佩,不愧是江左苏郎,一出手就是名篇,让他们弗叹不如,这是实打实的文采横溢,观点犀利。韩熙载拿起来,爱不释手,反复细读,频频点头。“以轩这篇文章,真是道尽了七国之争,六国灭亡的实质关系,而且,对日后强国与弱国之间的相处关系,也有一定的警示作用,写的太妙了。”徐铉等人,要求临摹一下,带回府上认真去读,韩熙载笑着答应了,苏辰在他府上写的,自然就归他了,其它人只能临摹一篇带走。下一刻,就看到这些朝廷大员,纷纷提笔,边看边抄,临摹下来,还不断赞赏。苏辰看到这一幕,忍不住好笑,这些文臣官员,还是很可爱的!众人又饮茶聊了半个时辰,然后离开韩府,各自回家了。苏辰出了韩家后,去买了一些礼品,然后直接去往彭府,登门来拜访老丈人彭泽良,解释一番,希望得到谅解,顺便接彭菁菁回家。彭府管家把苏辰引到了客厅,然后就没人来理会他了,午饭也没有管,故意晾他一个时辰,来表达对他做法的不满。苏辰倒是没有抱怨,毕竟这件事,他所作所为的确欠妥,没有跟彭府尹打招呼,就私下跟彭菁菁在润州办了简单婚礼,把生米煮成熟饭了,彭泽良既不知晓,也没有参与,感觉自己的女儿受了委屈,自己受到了蒙骗一般。另外一个原因,就是女儿箐箐与苏辰的事,已经做到没有回旋的余地,彭泽良舍不得眼睁睁看着心爱的女儿,掌中千金,就这样跟着一个混小子,去往北方生活,前途未卜,长途跋涉,以后有个风寒、生儿等意外,亡故都无法看最后一面,让彭泽良很是担忧。虽然苏辰有才华,有潜力,但是,彭泽良一时过不了心中做父亲疼女儿那道坎儿。一直从正午等到黄昏时候,彭泽良才气消一些,过来前堂大厅见他。“见过岳父大人。”苏辰拱手行礼。彭泽良坐在客厅主位上,没好气看他一眼,喝道:“我听箐箐说了,在润州时候,你们操办的婚礼极为简单,我的女儿,不能这样随便假了,离开金陵前,必须在金陵城好好补办一场婚礼,把她光明正大取进门。”“这是一定的,苏辰能够办到!”彭泽良脸色缓和一下,继续说道:“嗯,去了北方,任何时候,不能让箐箐吃苦,如果发现形势不对,立即派人把她送回来,哪怕是哄骗,也要把她送回金陵,我不希望就这么一个女儿,在大宋受委屈,出了什么意外。”这是彭泽良的担忧和条件,一并说出来,让苏辰做出保证。苏辰一听,就猜到彭泽良已经接受了这个局面,心中高兴,拱手道:“苏辰也能做到,会用自己的力量来保护箐箐,绝不会让她受伤害和委屈。”彭泽良微微点头,事已至此,出嫁的女儿等于泼出去的水,终究是覆水难收,也不能要求太过分,否则,现在出气一时爽,也会给女儿日后再苏家生活造成不利的局面,适可而止了。“箐箐被关在房间,赌气一天没吃东西了,你过去见见她吧,劝好了她,然后晚上一起留在府上用膳吧,日后相聚的日子,不多了。”彭泽良言语中带着几分难过和心疼。苏辰闻言起身道:“好,我这就去见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