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云涌
等向瑜恢复意识，才发现躺在一个手术台上，右边身上覆着了些许铁甲，手中还握着一把刺眼的电刃。
他不自觉鲜血顺着指缝滴落在地，虚弱的精神难以提起，只能用苍白的嘴巴发出呢喃：“梓晴！”
脑壳依旧胀痛，记忆的碎片飞快地转动。
血幕，眼前血红，掩映视野。
钢铁怪物，爆头拆掉，扭转能源，机甲吸附重塑。
蹭——
金属摩擦的拉长音，尖细长鸣。
掩埋的废墟，快到了，快到了，坚持住！
“梓晴！”
“呃——”向瑜孱弱不已，难以自已地哀嚎，也茫然地想要扯扭身体却只能微微颤抖。
氧气罩盖住口鼻，随着水汽挂上玻璃，他逐渐再次陷入昏迷。
明晃晃的手术室里，全副武装的医生小心翼翼地用镊子摘除向瑜身上的铁架碎片。
粘连的血肉，顺着刀口慢慢剥落，夹起放在开合的检测箱。
有些发黑的血液，从模糊的肌肤里流出来。
“病人出现麻药耐受情况，做出无意识动作。”
向瑜脑袋扬起，睁不开的眼睛露出一点白，皮肤由于失血过多变得有些蜡黄。
……
当向瑜再次醒来，只能看见检测仪器密布的医疗室，层层的电波扫描着他的身体。
他想起身，却起不来。
一个身穿白色衣服的女人记录着他的数据，时不时拿一个小型的装置按压自己的额前。
衣服上的标牌，恍恍惚惚写着“柯芙”！
滴！滴！滴！
检测数据分析中……、
未扫描到相关匹配的物质！
柯芙推了推金丝眼镜，慢慢走向仪器，犀利的目光尖若利刃。
脸上一片如蒲叶的绯红胎记，容貌还是十分精致。
向瑜视野逐渐清晰，他一抓手中的仪器，虽然包着纱布但是血迹还出渗了出来。
“啊！”
意识彻底清醒，向瑜表情狰狞，艰难地想要坐起身来，口中叫喊着名字，“梓晴！梓晴！”
“别动！”柯芙声音温柔带着点威胁的意味，“不然，我强制注射镇静剂！”
说着，她按住向瑜的身体，瞄了一眼仪器的数据，“你最好老实点，不然没起来就死了！”
“梓晴！”向瑜痛苦的表情看不出一丝害怕，喘着剧烈的粗气，“梓晴！”
柯芙看着向瑜无力地颤抖，翻动手中的数据面板，“消停一下吧……”
向瑜一听，“医生，梓晴怎么样？”
柯芙沉默不语，操作着旁边的仪器，“别担心别人了，自己的命先保住再说吧！”
向瑜听着声音更是训斥，“不是别人！”
“我……咳咳咳！”
突然，柯芙一针迅速地扎在向瑜的臂弯上，鲜血流入针管。
向瑜看向柯芙，柯芙抬眸对视，眼镜反照出寒人的目光。
“你是什么人？这里是哪？”
柯芙将细长的针管插入一个长方体的小型容器，不再理会向瑜转身就走。
向瑜意识昏昏沉沉，一阵阵声响在耳便不断撕磨。
宽大的房间十分封闭，分不出外面的昼夜，仪器堆在身旁显得空间拥挤。
“梓晴……”
此时，玻璃障前，纪玄注视着里面的向瑜，“砂石湮玉，这少年的潜力……”
“竟然让我有了一丝害怕！”
“是吗？”柯芙上前将数据递给纪玄，“那可真是可怜！”
纪玄看了看，问道：“这少年，没有异常？”
“没有异常，”柯芙直接应道：“全身扫描没有检查那段波动，而且根据结果，身上未安装类似机械感应的装置！”
纪玄满面存疑，将数据翻动最底部，“好吧！”
回想传输来的战斗画面，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那人那场景活像从地狱里爬出来一个嗜血的鬼神。
“如果是那样的话，这小子真够狠的！”纪玄抿嘴一笑，说不出来是欣喜还是什么。
“是啊！”柯芙接过数据面板，看着血液还在渗出的纱布，“够狠的！你倒是多了一个好苗子！”
“一个人就是一份希望，此事无可厚非！”纪玄眉低缓舒，说罢转身离开，“那件事，就先不要告诉这个小子吧！”
声音寂静只有机器的低鸣，柯芙手指转合上前一步，几缕发丝飘扬额前，沉默地端量着魂不守舍的向瑜。
“早点好起来吧！”
沉重的呼吸，带着若有若无的压迫感，说的话却仿佛没有一丝温度。
……
当晚上的风，带着刺骨的寒意侵入缝隙。
向瑜在病床上动弹不得，困不成眠，眼睛瞟向四周心里很是压抑。
“梓晴！你在哪里？”
“这里又是哪？”
脆弱的精神，将敏感的内心搅弄得支离破碎！
一行清泪，从向瑜的耳边无声滑落。
深夜苦熬的困意，搞的全身一团乱麻，向瑜想来想去，让他疲惫不堪。
二日上午，向瑜瞬间睁开眼睛，猛地看向一边。
纪玄坐在旁边，柯芙观测着向瑜的实时数据。
“你们要干什么？”向瑜皱眉憋红了脸，但是起不来身子。
纪玄笑眯眯地说道：“小伙子，你好啊！”
“我是潜龙一组指挥官，纪玄！”
“潜龙？”向瑜不由得质疑。
“潜龙，联防最高机密组织！”纪玄站起身来，“210年成立，职能是打击不法，消灭反动！”
“昨天的异形怪物，就是我们要解决的对象之一！”
“机甲，芯片系统，高度军事化的训练！”
“只为了能够得到真正有实力有担当的人，为社会和生命安全贡献一份力！”
“我们有一个称号，‘不法行刑者‘!”
“现在，我以指挥官的身份，邀请你加入潜龙，为国家和人民献出一份力量！”
听着声音清朗，向瑜看向纪玄挺拔的身躯。
纪玄看着向瑜默不作声，“你学校那边已经下达密令，可以延期你的入学！你可以考虑是否加入。”
“但是，我相信你必定会加入我们！”
“和平，需要你！国家，等待像你这样的已经很久！”
“虞梓晴！”向瑜此时情绪极其低落，“我想知道虞梓晴，现在在哪？”
纪玄听着看向柯芙，柯芙转向一边调弄机器。
沉默片刻，纪玄看着向瑜郑重其事地说道：“你说的虞梓晴，如果是同车列的学生！”
“那么非常抱歉，很不幸的是她已经失联，现在的残骸由于……出现辐射现象，无法完全清理！”
“经过工作人员两天的搜寻和核查，发现了与她DNA高度吻合的遗体残肢！”
纪玄说着顿了顿，向瑜双眼无神，表情呆滞……
“虽然这很残酷，但是逝者已逝，小伙子振作点!”
柯芙更换好药液，纪玄站了片刻，向瑜依旧呆呆的。
等到他们离开，向瑜眼眶红肿，流出带着血色的泪水。
心碎的痛楚，他感触着仿佛失去了活力！
……
三日之后，向瑜抓握着手脚，恍然有点使不上力。
盯着对面的障壁，他那双目似乎混杂着忧郁的瑕光，微微下掩中透露着一分狠决。
向瑜紧咬牙关表情痛苦，挣扎着坐起身来，愣是没有发出一声叫喊。
轨门打开，柯芙再次进来，身穿便服搭着白大褂，凹凸有致的身材若隐若现。
她看着坐在床沿的向瑜，挑眉示意床边装满饭菜的餐盘，“起来了！把饭吃了吧！”
说着，手腕的留置针，被拔出来，有些弯曲的针头勾连着血肉。
向瑜双眼缓闭，一言不发……
过了一会儿，柯芙收拾起仪器，向瑜这才嘴巴起伏说道：“额……加入潜龙，我愿意！”
“什么时候，可以……”
“不要急，”柯芙颔首侧目，“你想的话，明天就会有人带你！”
“现在，你可是纪老大十分看重的人！”
向瑜听到这句话，轻喘一口气。
“不要只想着所谓的过去，”柯芙走到门口回头说道：“这样，在潜龙可待不到最后！”
门轻轻关闭，向瑜拳头紧握，渐渐站起来，挺拔威武的身体已然活动自如。
只是，伤口仍然隐隐作痛，他思考了好久，就是回想不起来那天没有意识之后，具体到底发生了什么，仅存的画面碎片怎么也拼接不起来。
走到窗户前，向瑜摁住键钮，窗帘唰的一声打开，明媚的阳光照射在身上。
那种温暖有点灼烫，双眼也略微胀痛，胃中更是如同火烤一般。
万千缥缈，青空微露，怒云涌起。
向瑜就这样待了许久，难捱的感觉反而让他得到一点解脱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