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四十三章 圣人之音

“居然真的联系上了？这、这么简单的吗？”李天华一脸茫然，他现在虽然不清楚人道气运这等天地秘辛，但也早已不是什么修炼界的小白，很清楚圣人这个词的重量。如果非要将世界上的存在划分成两个等级，那么肯定会是圣人，和其他人！圣人有七尊，其他人有无数个，但就是这无数个人，却也比不上那区区七名圣人，甚至连一名圣人都比不上。圣人超脱，不死不灭！可以说，从某种程度上来讲，圣人和三界的生灵已经是两个维度的存在，这样的存在，就算是自家师父名义上的师傅，也应该是高高在上的才对。想要联系通天圣人，就算没有鸿钧道祖禁足公，不也得来个焚香祷告之类的吗？可事实却是，林远直接通过青萍剑就呼唤出了通天圣人，而通天圣人的声音虽然高傲，但却也透露出了一丝难掩的欢喜。以圣人的境界，自然可以做到喜怒不形于色，但他现在表露出来了，不是在演戏，圣人也不需要演戏，特别是对一个实力远远不如自己的小辈。但通天圣人依然流露出了这种姿态，也正说明了他的心情是真的高兴，也是真的很欣赏林远这个人，以及他的所作所为。林远心思百转，但也没有想太多，笑着说道：“小子林远，遥拜通天教主！”“既然称呼我一声教主而非圣人，不如直接叫师傅好了。”紫霄宫中，面对着清冷而空旷的宫殿，通天教主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会心的笑容，也是从封神大战后第一次觉得这宫殿没有想象中的那般难熬，“你小子做得很不错，很合吾的胃口。”面对通天教主的招揽，林远却是犹豫起来。前边几个世界，林远几乎都是世界上的最强者，万事随心起，万物随缘灭，除了刚开始穿越时对自己有救命之恩的岳不群，几乎不曾低过头。可如今呢？到了西游世界之后，随便出来一个修士，实力都要比他强得多，为此他也隐忍了很长一段时间。直到最近，他走上了人皇之道，人道气运加身，才勉强拥有了与各大势力对话的资格。再次拜师？林远叹了口气，正要说些什么时，通天教主的声音再度响了起来，“吾知道你所学，更偏向于太清道兄的太极无极之道，但这条路明明你可以走得很顺利，却停了下来，是不想做那忘情之人，成那石胎泥塑才是。”通天教主身为圣人，不仅仅是地位，更重要的是修为和境界。以他的眼界，哪怕是隔着世界，也依然能够看清林远的修行情况，“你现在走人皇之路，倒是可以以人道气运缓解一二，但只要境界犹在，未来终究会走到那一步去。”说到这里，通天教主心中就涌出一股气来。想当初他与太清、元始二人可是至亲兄弟，相互扶持着从弱小一直到成圣，可谓是感情深厚无比，无人可以撼动。他也一直以为他们三人之间的关系，将持续到永恒。可事实证明他错了，不过他也很清楚一点，他们三人之所以会变成现在这个模样，不是他们曾经的感情不真，而是因为他们各自选择的道不成。太清走的是太上无为之道，成就太极无极之意，一心只追求大道，追求更高的境界，对于兄弟情谊自然也就淡了许多。平时倒也没什么，可只要涉及到大道，那这份兄弟情谊自然就会被摆在后边。元始号称“奉天承运御道统，总领万仙镇八方”，讲究一个盘古正宗，只收根行深厚者，所谓贵精而不贵多，宁缺毋滥。通天则是截天地之一线生机，给天地万物一线生机，于那死中求活之道，无论根脚，皆可求道！元始和通天的道，不说从一开始相背而离，至少也是渐行渐远。就像同一棵树干上长出来的两根枝芽，最终也会变成背离的彼此，不再相近。当这种距离到达到定层次，元始和通天的矛盾也注定将摆到台面上来，而这个矛盾的契机便是封神榜，同时演化了封神量劫。在这场量劫中，太清老子同样被涉及，因为他走的虽然是太极无极、太上无为之道，但他的立教根基在人族，而封神量劫的战场同样在人族，他不得不下场。同时的，武周代商是为所谓的天数，乃是天道在冥冥中所定。圣人已经可窥天意，太清圣人窥见了这一丝天意，他也自然会站在天意这一边，站在元始这一边。封神大战打得天昏地暗，通天其实并不会因此而怪上太清和元始，毕竟道不同，也终将不相为谋。他之所以那般恨，只是因为他教内的那些截教仙人们尽数被毁，数个量劫的积累毁于一时，他的道也被摧毁了大半，未来将难有寸进。而现在，他看着林远一路走来，就像是看着曾经的三清，哪怕明明知道前路如今，却也只能一往无前地走下去，否则便是根基尽毁，前路无望。不过林远很聪明，或者说是“傻”人有“傻”福。居然会为了西牛贺州那些人族只身入局，从无到有硬生生拼下如今这么大一份基业，但同样的，他也和人族尝试绑定到了一起，比起以人族立教的人教、阐教和截教更深。若是有朝一日人族亡了，三教还能断尾求生，但林远却只能随之一起消亡。不过那都是很久以后的事情，至少以现在林远的情况来看，他选择的道路是对的。以人皇道统聚集人道气运，以人道气运保持本性，与太极无极境达到某种平衡，既可以保持境界和战力，又能保持本心和人性。简直是天才般的想法，可没有足够的毅力、天赋和潜力、勇气，也根本不会选择这条路，更无法真正走通这条路。但平衡之道终究不是稳妥，只有将自身根基转换，才能一劳永逸，不用战战兢兢、如履薄冰，担心有一日隐患暴发，后患无穷。这也是通天选择林远走的路，直接转修截教之法门，重新走上不受牵挂、不受外物干扰的逐道之路。通天十分看重林远，所以把这些情况都详细与林远说明。这番细心的模样要是让其他的截教弟子看到，哪怕是金灵圣母这等内门嫡传，怕是也要嫉妒到面容扭曲。以前的通天教主传道，什么时候这么细心过，什么时候不是说一堆云里雾里的大道理让她们自己去悟？把东西掰开了、揉碎了给你喂到嘴里？呸！你脸怎么就这么大呢，还想让圣人师尊这么照顾你，你怎么不身死道消以谢其恩啊！林远没有这种感觉，毕竟他这还是第一次真正与通天圣人对话，只是稍一思量之后就拒绝了这份诱人的提议，这让通天教主很是惊讶，“你不想学吾的道法吗？”林远笑道：“圣人道统自然是让人垂涎，但我已经有了自己的道，自然不可能改修他法。若是圣人愿意传道，我也很乐意倾听。毕竟他山之石可以攻玉，不外如是。”通天哈哈大笑道：“敢这么与吾说话的也就你小子了。不想承续吾的道统，还想用吾的道法来参考，你就不怕迷失在吾的道统之中？”林远只是淡淡说道：“事在人为。”话虽如此，但他心里也是有些忐忑的。和以往的世界不同，以前那些世界中的知识就仅仅是知识，看了也就看了，就算会影响自身的想法，也不会造成太直接的影响。但西游世界不同。每个修士到达一定境界，其一生所学会成就道果，若是境界相差太大去学别人的道、看别人的道果，很容易就迷失在别人的道途之中。就像当年林远刚开西游世界时一样，那时的他甚至无法直视观音菩萨，哪怕观音菩萨放开一切让他学，他也没有那个实力。真要是学了，他未来只会变成追随观音的佛奴。别看他现在实力达到了大罗金仙中期，但他与通天圣人之间的差距，可比他之前与观音之间的差距还要大上无数倍。如果通天教主认真传授他道法，有通天教主的掌控，循序渐进之下，倒也不用太担心会迷失。但他现在只是想借用通天教主的道法来提升自己的道路和境界，要是通天教主不答应，那就白搭。可如果通天教主答应下，但是心有怨气之下，直接将全部道统扔过来。到那时，林远怕是只要看上一眼，就会迷失在通天教主的圣人之道中，再难找回自我。可他还是无法放弃这一点，他是在赌……不对，他并没有赌，因为他很清楚，通天教主现在需要的不是一个以他马首视瞻，但却失去了所有潜力的跟屁虫，而是一个有资格、有实力打碎封神榜、救出无数截教弟子的人皇！而这，就是通天圣人赋予的，属于人皇林远的“天命”！最后的结果，自然是林远赌对了，或者说是赢林了。通天甚至都没有因为林远的这份拒绝和狂妄而生气，反而十分欣赏地畅快大笑起来，“好啊，真的好啊！无论你是想怎么样，只要你愿意拜吾为师，那吾都会不吝传授。”林远再没有其它顾虑，对着青萍剑的方向拜拜道：“弟子林远，见过师尊！”“嗯。为师如今身陷紫霄宫，身无长物，这柄青萍剑就暂时予你使用，可节制三界截教传人。不尊者、违逆者，皆可斩！”通天的声音响起，但并非是在林远一人耳边，而是在三界所有截教弟子耳中。星火城的闻仲、余元等人耳中……天庭金灵圣母、赵公明、三霄娘娘、九龙岛四圣、金鳌岛十天君、火德星君罗宣、瘟璜神吕岳，龙德星洪锦等人耳中……骊山老母耳中……佛门如来、毗芦尸佛耳中……八宝功德池乌云仙耳中……无论有没有上封神榜，无论有没有背叛截教，无论是否还被人关押，所有人都听到了来自通天教主的声音。一时间，兴奋者有之，惊讶者有之，痛哭者有之，恐惧者有之，百态各异，不一而足。多少年来，三界再次因为圣人的声音而震动，而这一次也让所有人真正确认了林远的身份，更是确认了林远在截教的地位。现在的林远，将承续截教道统，再争那一线天命！然而外界种种，现在的林远并没有在乎，他正沉浸在通天教主传授的截教道法之中，其如渊如海，哪怕是林远也学得有些吃力。好在通天教主并没有直接把知识全部塞进去，当看到林远快要到达学习上限时，便稍稍停了下来，等林远消化完之后再继续。而此时，他的目光也投向了紫霄宫之外。原本冷清的紫霄宫，今天却是变得热闹了起来，太清、元始，西方的准提与接引，甚至是常年闭关娲皇宫而不外出的女娲，也都走了出来，来到了紫霄宫外。望着紧闭的宫门，准提缓缓开口道：“通天道友，你已经不是第一次违背道祖定的规矩了，如此大逆不道，当重罚之！”通天冷冷一笑，正要开口骂回去时，门外的太清圣人却是开口了，“道祖只是让吾等不入洪荒，通天没有做错。”所有圣人都惊讶地看了过来，完全不明白太清圣人为什么会在这种时候替通天出头，难道他就不想回归三界吗？但很快众圣就明白了过来：在他们不知道的某个时间段，太清圣人与通天圣人之间已经达成了和解的约定，甚至是结成了同盟。新一轮的谋划，在这一量劫就开始了吗？准提心中大惊，但面上却是不动声色，反问道：“既然太清道友如此说，那吾等也可学通天道友，传话三界了？”太清没有说话，只是平静地看着准提，眼中古波无惊，但他这明显就是在表达一个清晰的态度：“你大可以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