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五十七章 妥协艺术，干戈玉帛

“不会，又是在演我吧？”看着下方那沸腾的烟尘，哪怕是以李靖的眼神，都没办法看清其中的动静，只能听到那一连串的碰撞声。听着打得很是激烈，可他总感觉，这一幕似曾相识。对了！他第一次来找林远麻烦的时候，可是带着哪吒一起来的，而当时哪吒和林远之间的战斗，就有点儿这个意思。“不会的不会的，木吒可不像哪吒那个孽障，不会如此对待为父的！木吒，你可一定要赢啊！”李靖在那儿紧张得不行，但在这无尽的烟尘中，林远和木吒也的确没有想象中的针锋相对。本应在激烈大战的两人，此时却像老友一般，相对而坐。甚至不知道是谁还变了一套茶具出来，但里边装的可不是茶水，而是林远收拢的蜂妖们所酿造的蜂蜜。“你也真是够狠的，今天我算是记下了。”木吒摸了摸脸上的淤青，言语间很是不满。林远哈哈大笑道：“演戏要演得真一些，才能骗过某些人啊。再说了，你不早点表明心意，贫道还以为你真的是来找麻烦的呢。”“临行之前，我曾去询问过菩萨。菩萨虽然没有给出明确的答案，但我却也知道该如何做。”木吒翻了个白眼，“我可不是傻子。西游量劫已起，本就没有我什么事儿，自然不可能贸然入劫。只是父子、兄弟血脉关系在此，不得已而为之。至少也要做过一场，才能安然度过这一幕。”林远点点头，“这倒是。就像哪吒，哪怕削肉还母，削骨还父，也还是逃不脱束缚。”“背后说人坏话，可实在不是什么好习惯。”哪吒走入了烟尘中，大咧咧地坐下，拿起林远早就准备好的葫芦，仰头喝了起来，“再说了，小爷我现在可没有束缚了。”“束缚可不仅仅是表面上的。”林远意味深长地说道。哪吒面色一僵，随即郁闷地继续喝起了蜂蜜，看他那模样，似乎是要将林远的存货全部喝完，以此来报复林远的实话实说。毕竟，林远说得的确没错。如果他真的已经挣脱了束缚，那现在就不应该再是天庭的战将，而是自由一散仙，逍遥天地间。可惜，可叹，可悲。林远也不在意，笑呵呵地再给哪吒拿了几葫芦蜂蜜出来。他收拢的蜂妖不少，平日里他也很少喝，除了留给车迟国虎力、鹿力、羊力三妖用来培养人才的分量之外，可还攒了不少。哪吒也不是天天喝，还不至于喝穷了他。“我那大哥脑子有些不清醒，找个时间还是把他放了吧，否则到时把文殊菩萨吸引过来，我可帮不上忙。”林远点点头，“不用担心，我自有分寸。但我很想知道，文殊给金吒灌了什么迷魂汤，如此为佛门事业尽忠，难不成，比五方五老的位置更好？”五方五老的位置，也是木吒的目标，而且是看得见的目标。而文殊呢？和普贤一样，都是如来的近侍，就算金吒继承了文殊的衣钵，最后也不过是去如来身边做一个近侍而已。虽然的确是很不错的位置，但，还不至于迷了魂才对。木吒叹了口气，没有说话，可哪吒却没有那么多顾忌，不屑地道：“金吒是脑子有问题，该敲打就敲打，别打死了就成。”“三弟，有你这么说大哥的吗？”木吒不乐意了，可瞧着哪吒那满不在乎的模样，也只得无奈地叹了口气，随后看向林远道：“菩萨曾与我说过，你的路很危险，但却是一条堂皇大道。如果未来能够走通，或许会改变三界的格局，如果你有需要的话，可以找我。明面上我没办法支持你，但一些暗地里的帮助，却是没有关系。”林远点点头，“明白，毕竟你和菩萨都还是佛门中人嘛。”木吒面色一正，“这件事，跟菩萨无关。”“知道了知道了。”林远摆摆手，随后又看向了哪吒，“你呢，三太子，有没有兴趣加入贫道的大业，为了贫道的道途奉献终身？”哪吒呲了呲牙，“你这话说得，小爷就不爱听。不过嘛，要是蜂蜜管够的话，也不是不行。”他可不是真正的小孩子。林远现在的路已经初见端倪，那便是走真正的人族正统之路。无论是在西牛贺洲所做的一切，还是今日为了这十数万冤魂而找沙悟净的麻烦，甚至不惜为此对上天庭与佛门，都说明了这一切。当今三界，人道意志沉沦，但终究是与天道、地道并列的存在。哪怕只能得到一丝人道意志的眷顾，林远最少，也会成为如镇元子那般的地仙之祖，将根基深扎在人道气运之中。到时候，哪怕是天庭与佛门，都必须得正视林远的存在，更是无法轻易对林远出手，否则便会遭受到人道意志的反击。如今的人道意志，或许无力再伤那些准圣的性命，但被人道意志所厌弃，也就是自绝道统于人族。这是天庭与佛门都不愿意，更是无法承受的。哪吒愿意加入进来，看中的却不是这一点，而是如果他也能够得到一丝人道意志的眷顾，那便可以真正地脱离束缚，成为逍遥自在的存在！这对被束缚了千万载的哪吒而言，简直是无法抵御的诱惑。“时间也差不多了，贫道这阵法也支持不了太久，还有什么想说的吗？”得到了还算满意的答案，林远也就不打算再浪费时间。他现在设置的阵法，是参考了太上老君的八卦阵法，再结合自己对天地图书馆的理解所摆下的。短时间内，可以掩盖天机。在眼下这个天机混沌的时代，只要不是准圣当面，都无法看穿阵法中的一切。当今三界，明面上的准圣就那么几个，而真正有机会现在出现的，就只有天庭的玉皇大帝。或许，玉皇大帝也快等不及了。“那小爷就先匿了，你们继续玩。”哪吒直接起身离开，但在出了阵法之后，还是隐匿在了四周，并没有就此离开，就在附近继续看戏。也不怕人看出来，反正能看出来的，他也不在乎。也是此时，林远和木吒再度冲出了烟尘之中，这让李靖松了口气，也让天庭之中的玉皇大帝松了口气。在发现无法看穿林远打出来的烟尘之后，玉皇大帝心中便升起了不好的预感。为此，他还特地招来了千里眼和顺风耳。可就算是靠眼睛和耳朵吃饭的两人，也都没办法看到、听到烟尘中的一点动静。如此种种，让玉皇大帝心中越发的不安，幸好此时林远和木吒出来了，否则他怕自己要忍不住亲自下凡。但这个名叫林远的道士，实力这么强吗？同等境界，居然将观音菩萨的亲传弟子按着打？没错，在画面中，林远就是按着木吒在打，最后更是将木吒轰进了山体中，将整座大山都轰碎。甚至还引来了山神。自己的领地被人打碎，是个人都得疯，更何况是神？然而，在看清来人和被打的人之后，山神果断地选择了从心，随后便化作一道流光，消失不见。看他离开的方向，应该是去天庭。告状去了？林远也不在意，继续将目光投向了李靖。李靖身子一僵，正准备逃跑时，木吒从一堆碎山石中飞了出来，嘴角溢血，看上去好不狼狈。“道友实力高强，我不是对手。流沙河之事，我等不再干预，还请道友放过我家大哥，我们这便离去。”听着木吒认输，李靖张了张嘴。他很想让木吒去请观音出面，或者说，去请金吒的师傅文殊菩萨出面，可最后还是闭上了嘴。林远见状，自然把面子给足，“好，那此事便到此为止。”他也不想把事情闹得太大，否则真把佛祖给引来，他还真没有太多的办法应对。在阵法中的金吒一朝出现，便双眼通红地要冲过来和林远拼命，好在木吒及时拦住了他，“大哥，事不可为，先走吧。”金吒怒道：“难不成，就这么算了？”木吒看向林远，林远撇撇嘴，“既然要来找贫道的麻烦，自然要做好出血的代价。放他离开，是看在菩萨的面子上，但遁龙桩贫道就留下了。想要的话，让文殊菩萨来找贫道吧。”金吒气得全身直发抖：“你看！这道士，居然如此嚣张！”“他有嚣张的实力啊。”木吒摊了摊手，对自家这个一根筋的大哥也很无奈，但作为二弟，也不能丢下对方不管吧？金吒虽然一根筋，但也知道，以他们现在的实力，根本打不过林远。没办法。只能先行离去，同时放下了狠话，“既然如此，那我这便回去禀报师尊，让师尊来与你谈！”林远咧嘴一笑，“这是威胁吗？在贫道面前威胁贫道，就不怕贫道将你留下，与贫道身后的家伙作伴？”看着如同尸体一般飘浮在林远身后的沙悟净，金吒打了个冷颤，连忙驾云逃跑。木吒无奈地看了眼林远，也和李靖一同跟了上去。也是在此时，哪吒抱着肚子大笑着浮出了身影，“笑死我了，你看到了吗，刚才金吒的表情，跟吃了S一样！”“喝你的蜂蜜吧。”林远翻了个白眼，盘膝坐下。可以预见，接下来来找自己的，便是文殊菩萨了，说不定还会把普贤菩萨叫上一起。上一次在西牛贺洲，林远虽然成功从两大菩萨手中离开，但并不代表着，他就有了与这两位菩萨一战的实力。太乙与大罗之间的差距，已经不是他手中的戮妖屠魂剑可以弥补的。至于万魂幡……现在的他已经暴露在了三界大佬们眼中，如果不是生死危机，他绝对不愿意开启万魂幡的全部姿态。所以，赶紧把流沙河的事情解决，才是正理。精神世界中，沙悟净已经经历了无数轮的吞噬与折磨，整个人的神魂都变得有些浑浑噩噩的。和之前的大鹏金翅雕，有些类似。到了这种程度，流沙河底那数十万的人族冤魂，也基本上将自身的怨气冲刷干净，变得神智清明，不再如同野兽一般，只知道发泄和杀戮。林远的出现，让本就不再激烈的现场瞬间安静下来。数十万人族灵魂，不再鲜血淋漓，反而恢复了原本的模样，更是排着整整齐齐的队，朝着林远拜倒下去。“多谢上仙拯救我等！”“多谢上仙拯救我等！”“多谢上仙拯救我等！”数十万人族灵魂齐齐衷心感激，让林远一时之间，难以自抑。事实上，他已经不是第一次经历这种情况。在西牛贺洲的时候，小到几人、数十人，大到狮驼国数千万人，林远可都是经历过的，但无论是哪一次，无论是人多还是人少，都能够击中林远心中最柔软的地方。或许。这才是他做这一切的真正意义，而不是为了所谓的气运，不是那般的功利。随后，这数十万人族灵魂，便化作了一颗颗的星光印记，飞入了林远体内，没入到了万魂幡之中。感受着万魂幡上传来的愉悦，林远也是笑了笑，随后看向了沙悟净。没有了人族冤魂的折磨，沙悟净也没有太大的动静，反而是木讷地看向林远，眼神中毫无神彩波动。林远眼神闪烁。当初的大鹏金翅雕也是如此，精神世界的折磨，哪怕是千万人级别，也无法将大鹏金翅雕的神魂磨灭。最后还是林远出手，才将大鹏金翅雕完全变成了自己的傀儡。但，沙悟净呢？西游之路上，大鹏金翅雕已然是深入劫中，按照原本的剧情，本该被如来收服，成为佛门又一大战力。可现在，林远如此对待大鹏金翅雕，也没有受到多少反噬。显然。大劫之下，一切皆有可能。大鹏金翅雕如此对待人族，视人族为猪狗，林远以此理由拿下它，就算是如来，也没道理说什么。否则，便是自绝于人族。在如今人族势大，为天地主角的时代，如来自然不会如此不智。但，沙悟净却和大鹏金翅雕不同。沙悟净的实力远远不如大鹏金翅雕，却是天庭与佛门博弈的结果，更是已经内定的取经F4之一。收拾收拾沙悟净可以，但真要把沙悟净给弄没了？呵呵！玉皇大帝派了李靖和哪吒下凡，但又对他击败李靖，甚至是抢走玲珑宝塔一事，不闻不问。如来佛祖阻止燃灯佛祖前来，但却任由文殊菩萨和观音菩萨，放任他们的弟子金吒、木吒前来帮助李靖。也都在表明一个态度：这场游戏，止步于此，不要玩得太过火了！林远自然明白这个道理，同时心中也有些感慨，自己或许真的营造出了一个让玉皇大帝和如来佛祖都猜不透的背景。否则，他有什么资格面对玉皇大帝和如来佛祖的暗示，甚至是退让？既然这两位大佬把面子给到，林远自然不能不接住，至少在有实力与他们对抗之前，心必须得苟一苟。反正，也拉拢到了一个哪吒和半个木吒的支持，又得到了玲珑宝塔和遁龙桩这两件法宝，不算亏。当然了。遁龙桩和玲珑宝塔不同，失去了对哪吒的针对性，但效果反而更强了，用来拿人拿妖拿仙，简直妥妥的。所以，玲珑宝塔可以喂给万魂幡，但遁龙桩却可以自己拿着用。就是需要一定的时间，好好祭炼一番，让它完全变成自己的形状。那么问题来了：如何处理沙悟净？要是就这么放沙悟净离开，林远可是有些不甘心，但又不能不放。林远思来想去，终于有了一个想法。于是，那隐匿天机的紫色阵法再次出现，让偷窥的玉皇大帝气得差点摔桌，好在这紫色阵法来得快，去得也快。在紫色阵法消失之后，沙悟净被留在了流沙河底，而林远则是准备离开。玉皇大帝一看，连忙将太白金星招呼了过来，随后太白金星就急忙下凡，叫住了正准备驾云离去的林远。“这妖魔贫道可是留下来了，还要怎么样？”林远一脸的不爽，心里却是泛起了嘀咕：天庭的家伙，不会察觉了自己的小动作了吧？刚才阵法开启的时候，他便开启了天地图书馆，在里边找到了沙悟净的信息档案，往里边塞了一些东西进去。沙悟净已经被折磨得不成人形，浑浑噩噩，实力又本就不如林远，自然没办法反抗，让林远用最小的消耗，完成了最大的性价比操作。其中一条，便是不可再对人族出手。至于其它的嘛，以后会是应对佛门的一个小惊喜。可这些要是被天庭看了出来，那可就有些麻烦了啊。好在太白金星并没有说这件事情，反而苦笑着道：“道长别误会，我来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此地有些重要，能否请道长在此稍待一段时间？”嗯？林远猛地看向太白金星，而太白金星依然笑眯眯地看着林远，根本看不清眼中透露出来的想法。林远心思百转，忽然笑了起来，“是想让贫道，将水下这家伙，送到唐三藏身边吗？”这个道士，果然知道西游的隐秘。太白金星心中惊骇，对于林远的身份，也有了更多的猜测，表面上的态度也越发地和蔼，“既然道长明白，那我也就不多赘述了。眼下沙悟净浑浑噩噩，而唐三藏一行也快要到了，所以……”“九九八十一难，这一难，贫道可以帮忙，但不能白帮。你懂的！”林远嘿嘿一笑，顺理成章地敲起了竹杠。敲天庭的竹杠？太白金星暗自翻了个白眼，他已经很多年没有见到如此胆大妄为之人了——孙悟空不算，那是只猴。好在临行之前，玉皇大帝对他也有过交待。如果林远不提的话，那他自然就当作什么事都没有，回去也好证明自己办事的能力。可现在林远提出来了，他也只好说道：“陛下念及道长功劳，特意赐下六千年一熟的蟠桃一枚，以供道长修炼所用。”林远眼前一亮，“好！”望着太白金星离去的背影，林远手中托着六千年一熟的蟠桃，开心地挥手道别，看那模样，就跟送别亲兄弟一样。当然了。这种送大礼的，不就比亲兄弟还亲嘛！天庭之中，玉皇大帝将目光投向太清天八景宫的方向，眼神晦暗不定。只可惜，哪怕他身为天帝，也无法看透八景宫的一切，甚至三十三重天中，有好些个地方，都是他这个天地之主无法看透的存在。憋屈吗？或许吧。玉皇大帝收回目光，又看了看紫薇星，确认没有新的星光在旁边出现，这才收回心神，对已经回来复命的太白金星道：“这一次的瑶池蟠桃大会，加上散仙林远的名字。”太白金星一怔，连忙应道：“喏！”……西游之行刚刚开始，唐三藏按照天庭与佛门设定的轨迹，先是在五指山收下了孙悟空，又在观音的安排下，为孙悟空戴上了金箍，可以用紧箍咒控制。然后又得到了由小白龙变的白龙马，还在高老庄收下了猪八戒这个好吃懒做的二徒弟，眼下更是直奔流沙河而来。孙悟空扛着金箍棒，百无聊赖地在前边走着。没办法。唐三藏西行，要用凡人的方式走到西天灵山，不能用法力，更不能飞，他能怎么办？唐三藏着坐着白龙马，也显得比较悠闲，唯有猪八戒，在沙悟净还没有加入的时候，行李可都是他扛着的。那哼哧哼哧的模样，十分的可乐。直到到了流沙河畔，看着这湍急的河水，唐三藏顿时就犯了难，“悟空，八戒，你们看，这么宽的河水，又没有桥，更没有渡船，该如何渡河？”飞过去啊！孙悟空翻了个白眼，他现在被金箍压制着，但是真的不想搭理唐三藏——现在的他，还没有被唐三藏的人格魅力折服。当然。在林远有意的透露之下，知晓了西游是场戏的齐天大圣，却还是被设计戴上了紧箍咒，心情更加的不美妙，自然更不想搭理唐三藏。将行李放下的猪八戒，哼哧道：“师傅，你看这河也过不去，也到不了西天，要不咱们把行李分了，各自散伙回家吧？正好这儿离高老庄不远，老猪我回去也快。”唐三藏连忙说道：“这怎么行，还是想想办法吧！”他也苦啊。离开大唐时，明明有唐皇给的护卫，结果跑的跑，没跑的也被老虎给吃了。现在菩萨安排的两个徒弟，一个桀骜不驯，一个刚加入就想散伙。这西天取经，果然艰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