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三章 道心蒙尘，夜临妃雪

嗒！嗒！嗒！嗒！马车缓缓前行，在一众燕国精骑让开的道路上，很快便消失在众人的视野之中。晏懿重重地吐了口气，吩咐道：“跟上去，摸清楚他的底细！”他可是燕国大将军！在燕国王室面前，他的确是一条狗，但也只是对燕国王室而言。今天他被林远给吓住了，那是怀疑林远的身份，可若是查出来林远只是个普通的贵族子弟，甚至只是一个普通人。那，便准备迎接他不死不休的报复吧！“末将领命！”副将嘴角还带着血迹，拱手之后，愤然离去。晏懿双眼微眯，喃喃道：“看来，得换一个副将了。”北倚雄关，南压区夏，真乃金城天府，万年不拔之基，指的便是燕都——蓟城！也是穿越前的华夏国都。燕国几易其都，但在其数百年的历史中，大部分时间，都是以蓟为都，也让这座城市越发地繁华。作为当世强国，蓟都自然也是一片歌舞升平之态。林远所乘坐的马车驶入蓟都，原本那耀眼的奢华也变得普通了许多，虽然也会让人瞩目，但更多的时候，是讳莫如深的忌惮。这种忌惮，林远察觉到了。这辆马车或许有些问题。回想着一路走来时所遭遇的一切，林远忽然想起韩非那满是城府的笑容，却也没有太在意。以他如今的实力，是不怕算计的。就算这具身体死亡，他的元神也不会消亡，而是回归到紫山之上，回到他的身体之中。最多就是这段时间的积累，化作泡影便是。真到了那个时候。或许，他也会开启“灭世”模式，让世界感受他的痛苦吧？“已经到第一个目的地了，我们现在去哪儿啊？”红莲好奇地打量着窗外的风景。同为战国七雄，韩国的首都新郑虽然繁荣，但比起燕国的蓟都而言，还是差了不少。更重要的是。这里很少经历战火，也没有如姬无夜那般的权臣当道，街道上的百姓们，脸上的笑容都要真诚几分。红莲很喜欢这种感觉。林远道：“妃雪阁。”嗯？红莲面带狐疑地看了过来，“这名字听得，和紫兰轩有些相似呢，不会是同样的场所吧？”林远诧异道：“看来，这雪女也没有传言中的那般冠绝七国啊。”红莲更疑惑了，而焰灵姬则是开口解释道：“妃雪阁在蓟都是很出名的所在，里边出入的不是王公贵族，便是商业大贾，没有普通人能够进去。”红莲看了林远一眼，撇嘴道：“什么地方，还这么讲究。”“地方不讲究，主要是里面的人。”焰灵姬脸上满是灿烂的笑容，明显是看热闹不嫌事大，“妃雪阁的主人名叫雪女，是燕地最秀美清丽的舞姬。她的容貌倾国倾城，超凡脱俗，舞艺更是冠绝七国，笑傲王侯，精通琴棋书画，一曲《白雪》据说能够让最铁石心肠的人落泪，绝技舞蹈‘凌波飞燕’被称为是‘燕国都城的传说’，亦为‘死亡之舞’。”红莲瞪大了眼睛，“有这么厉害的舞蹈？是什么样子的？”焰灵姬道：“雪女曾立誓绝不在人前跳这支舞，如违誓言，必见血光。所以，也没有人真正见过。”红莲翻了个白眼，“那就是假的呗，靠着众人吹捧起来的舞姬罢了，难怪我没有听过。”顿了顿，她笑道：“不过去妃雪阁看看也好，我倒要看看那个雪女到底有什么厉害的。”妃雪阁的出入门槛极高，不是普通人能进入的，但却也的确是蓟都最出名的场所之一。红莲坐不住，戴上面具出去问了一下，便问明了妃雪阁的所在，然后马车便驶向了妃雪阁。妃雪阁占地极广，建筑也十分宏伟，看上去至少也有四五层楼那么高，在古代的确是很不可思议。但这里是秦时明月。四五层楼的建筑虽然不合历史进程，但却很符合秦时明月的力量设定。门前的空地很是宽敞，一看便知道是“停车场”，平时用来停达官贵人、商业大贾们的马车。但现在是白天，这儿几乎看不见马车的影子。林远的马车算是第一辆，而现在也才是天刚刚亮不久，大清早的就跑到妃雪阁这样的娱乐场所来，别说附近的百姓了，就连守在门口打哈欠的门卫，也是有些意外。当然，意外归意外，这种事以前也不是没有过。一些乡下来的有钱人，或者是小贵族，不知道天高地厚，听到妃雪阁的名号就想来逛逛。甚至还把乡下那一套拿到妃雪阁来，简直搞笑！哪儿是乡下？当然是，除了蓟城之外，全都是乡下了！不过，门卫们不会把心中的想法表露出来，按照雪女姑娘的交待，他们不会主动挑事，但也不会怕事。当马车靠近之时，门卫正要上前询问，马车内便下来了两名女子。一个戴着面具，看不清相貌，但身材火辣，还有一股淡淡的贵气——并非虚幻。在这个世界，只要踏入了修炼的大门，精神意志得到凝练和提升，对普通人而言虚幻的气质，在修炼者的面前，就化作了实体，可以不同程度地感受得到。能够在妃雪阁门口做门卫，他们的实力和天赋也是不差的，自然可以感受得到。而另外一个，身材更加的火辣，尤其是那相貌，简直是倾国倾城，哪怕是比起雪女姑娘来，也是差不了多少……呸呸呸！怎么能质疑雪女姑娘的魅力呢？门卫小伙为自己的心思感到痛心，然后就看到一个身着道袍的年轻男子走下了马车。这个年轻男子身上的气质更加的虚无缥缈，如云似雾。不过。这个男子很帅就是了，又能够带着这样两个一看就不普通的女子，绝对不会是普通人物。原本轻视的心理，也变得郑重起来，“几位客人，妃雪阁要到傍晚才开门，望几位客人见谅。”娱乐场所晚上才开门，很正常。晚上辛苦了一晚上，白天还不让人休息一下了？林远笑道：“抱歉，那贫道便待到傍晚时再来。”门卫小伙松了口气，“恭送几位客人。”离开妃雪阁后，林远便带着红莲和焰灵姬在城内找了一家客栈住下，红莲的心情不错，时不时地哼着歌。可林远不作询问，让她有些郁闷。最后实在忍不住了，终于开口问道：“没有见过雪女姑娘，你一点也不难过吗？”林远之前跟她说过这一次的行程，最终的目的地，是前往齐鲁之地的儒家圣地——小圣贤庄！从新郑前往桑海城，如果走直线道路的话，根本不需要经过蓟城。但林远特地换了路线，特意要来蓟城，还特意要来妃雪阁，一看便是被雪女的名声吸引来的。你一个堂堂的紫山上仙，还如此在意一个凡间女子，却连本公主看都不多看几眼？现在吃了闭门羹，还一点反应都没有？谁信呐！林远道：“这一次过来，如果能看到雪女的表演，那自然很好。如果见不到，也没什么关系，顺其自然吧。”红莲瞪大了眼睛：“真的假的？”当然，是真的了。雪女的确是秦时明月中极其出色的人物，也是一个十分可怜的女子，但对林远而言，其实谈不上特别的喜欢。或许，是动漫中雪女的造型，不是太让他喜欢吧。这一次过来，也是来满足一下穿越前的念想，同样也是在清理逐道之路上的一些小瑕疵。逐道之路漫漫，每一步都要谨慎无比。林远现在正在对抗神性的侵蚀，但同时他也发现了，自己本以为圆融无缺的境界，其实并不是想象中的那般完美。或者说，这本就是正常的事情。完美，本就是一个伪命题！特别是在求道之路上，根本不存在所谓的完美，如果真的发现自己的某一方面达到了完美的极致，那便只有一个事实：道心蒙尘！看不清真实的自己，前路也注定了要断绝！神性的侵蚀，让林远遇到了道途歧路，如果处理不当，他会被迫走上自己最不愿意走的太上忘情之路。最终的成长目标，也会是那绝情绝性，以天下苍生为刍狗的断念之仙、无情之圣！这，不是他的道路。然而，在这样的大危机中，却也不是没有机遇。至少，他便借此机会，看清了自己那颗看似圆融而完美的道心之上，依然存在着的瑕疵。神性，不能完全驱除。它的存在，代表着绝对的理性，有着致命的危险，却也可以让他拥有绝对理性的眼光，去窥破道途迷雾。当然，想这件事还太早。他现在还没有积累到足够多的红尘情绪，只能借助分神、化身之术，暂时隔离神性的侵蚀。连反击都十分勉强，更别提有实力全面驱逐神性侵蚀了。现在他要做的，是借机将自己道心上的尘埃拂去，而这些尘埃，也是他心中曾经的……念头。没错，正是念头！从笑傲到倚天，从神雕到天龙，从隋末到三国，林远一路走来，都做了很多的事情。以往他只是遵循自己的心意，去做自己认为做、想要做、应该做的。在这样的道路中，他也在不断地成长，从一个经脉堵塞的普通人，到现在几乎成长到人间极致。在这之前，他根本没发现自己道心之上的尘埃，可他所做的一切，却无时无刻不在拂去这些尘埃。这是，潜意识的指引，让他尽可能地走在最正确的道路上。直到现在。他来到秦时明月世界之中，在明悟道心尘埃之后，才总算看清楚了很多事情。以往经历的几个世界暂且不提，便以秦时明月中的事情为例。红莲。明明是一方大国之中的公主，是如同明珠一般的存在，最后却是国破家亡，成为了娇媚无比的杀手。穿越前看秦时明月时，林远就曾想过：这样的女孩，不应该有这样悲惨的命运！这个念头，以往还没什么，因为他并不是亲身经历者，只能算是一种念想罢了。可是，当他来到秦时明月之后，当他有时间、有实力、有机会改变这一切时。这个普普通通的念头，便成为了他那颗道心上的尘埃！所以，他才会在道心的指引之下，让红莲这个普通的女孩，成为建立虚拟游戏——紫山仙境之前，唯一一个从紫山离开的人。所以，他才会在红莲最危急的时刻出现，给予她亲手打破命运的机会。可对于雪女呢？雪女的命运同样不好，但好歹她本身就有着足够强的实力，能够与心爱之人一同逃离是非之地。林远对于雪女的念想，也只是……凌波飞燕罢了！这一支死亡之舞，林远在秦时明月的动漫中看过，是在雪女为雁春君一舞时看到的。可是，动漫中表现出来的凌波飞燕，并不符合他对于死亡之舞的定义。所以，他才来。这是他亲手擦拭的，属于秦时明月加于他的道心之上的，第二道尘埃！作为大将军，晏懿在国都自然是有着自己的府邸。回到府邸之后，他也一直在等副将的消息，直到关于林远的消息传来，他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你确定，那个年轻道士只是住进了客栈里？”副将脸上还带着巴掌印，但面色却是一丝不苟，“末将亲自跟随，确认那一队车马先是去了妃雪阁，被拦出来之后，就去了客栈入住，并没有与其他人产生任何交集。”所以，这只是下外地来的乡巴佬，最多是其他几国的贵族？晏懿的脸黑得可怕，而这也让副将有些兴奋，“将军，这几人或许是他国来的间谍，还请将军下令，让末将去将之缉拿审问！”“哼！哪有这么简单的事情。”晏懿冷哼一声，看向副将的眼中带着一丝冷意。他可是很清楚自己的这个副将，之所以对一个疑似间谍这么激动，可不是为了什么精忠报国。而是为了，那马车内的两名女子！既然这个年轻人不是燕国王孙贵族，那马车里的两个漂亮女人，自然也是属于他的，什么时候轮到你一个下属来抢功了？要不是这个副将背景深厚，就单凭这一点，他就把这家伙派去前线送死了，哪里还会留在身边。既然无法用暴力手段，那就只能找合适的理由。“先调查一二吧，千万不能冤枉一个好人。”顿了顿，晏懿根本不在意副将的脸色，道：“今晚放兄弟们休息，本将军准备去妃雪阁一趟。”去妃雪阁，是私事，用不着在这里说出来。副将眼珠子一转，就明白了晏懿的心思，但也没有戳破，反而很配合地说道：“末将明白，晚上也会请兄弟们去放松放松的。”“嗯。”晏懿不再说话，脑海中却是浮过焰灵姬那国色天香的相貌，心头一片火热。白天时，蓟城最热闹的是城南。这里是很多普通人家的居住之所，大家在这儿生息，好不热闹。但到了傍晚时，普通百姓们因为宵禁而回了家中，最热闹的，则是变成了城西，不是因为这儿是达官贵人们的住所，只是因为这里有妃雪阁！赵国舞姬风头之盛，几乎带动了周围好几条街道。每到傍晚时分，都会有许多达官显贵、商业世贾们的马车，陆陆续续地前来，而妃雪阁中，也已经传出了丝竹悦耳之声。林远到来的时间刚刚好。他带着两名女子来妃雪阁中，这倒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很多人明明是来欣赏妃雪阁中女子，特别是雪女的舞姿，也会带上许多的仆人。可林远自身气度不凡，身上道袍的材质也是十分出彩。他带来的两个女子，一个虽然戴着面具看不清面容，但那股贵族气度却是怎么也掩饰不下去。另一个则更不用提，绝对是倾国倾城的相貌。这一行三人可是吸引了很多人的目光，若非大家都清楚这里来的人非富即贵，又没有弄清林远的底细，怕是早就上前讨要了。“这里不错啊，跟个宫殿似的。”面具并不妨碍红莲打量四周的环境，自然也看清楚了妃雪阁内的布置。这是一座空旷的大殿，大殿四周摆着宽松的桌椅，而且还有第二层楼的隔间，至于大殿的中间，则是一片水潭。水漂的最中央，有一块圆台，圆台四周有未点亮的小灯。一看便知道，这还在上客阶段，虽然有乐师在一旁演奏着音乐，但真正的表演还没有开始。有小厮上前，将林远三人引向一楼的某处桌椅上。红莲有些不满，因为这明显是给普通人坐的地方，倒不是觉得身份受到了鄙视，毕竟她已经放下了韩国公主的身份。问题是。要是坐在这里的话，她还得继续戴着面具，否则就可能被人认出来，那多麻烦？韩国公主的身份并不重要，尤其是在其它的强大七国，可她是第一个从紫山走出来的“仙缘”者。真要是被认了出来，自己被找麻烦还没什么，要是因为自己影响到了林远，他生气了，怎么办？林远倒是不介意，笑呵呵地坐了下来。焰灵姬更是不用多说，她本就适应了侍女的身份，在帮林远倒起了酒，体贴之余，也展现着玲珑有致的身材。这一幕，被很多人看在眼里。二楼的一处隔间中，晏懿大口喝酒，酒水洒落身上，眼中的欲望几乎要将焰灵姬给淹没，“看来，是真的没有什么人认识这个小道士了。”“大将军，末将去询问一下。”副将跃跃欲试，这一次，晏懿没有阻止，沉默的模样，让副将兴奋地带人下了楼去，而晏懿则是冷冷地看着这一幕。或者说，是将目光投向那戴着面具的女子。那股子贵气，不会错的，他以前只在王室的公主身上见过，现在这名女子戴着面具，不愿意以真面目示人，或许还真是某位公主。又看了眼林远，晏懿轻哼一声，“哪里来的小道士，居然勾搭上了公主。不过正好，本将军身边，可不需要钉子。”副将很快带人来到了林远所在的位置。他们现在没有穿铠甲，但手中却都是拿着武器，副将居高临下地看着林远，嘴角闪过一抹残忍的笑容：“小子，又见面了。”说话的同时，他的目光更是肆无忌惮地焰灵姬和红莲的身上打量。林远没有开口，焰灵姬也完全无视了这人的视线，唯有红莲忍不住了，一拍桌案道：“想找茬吗？”副将愣了一下，哈哈大笑起来，但很快又是一脸阴冷地道：“本将怀疑尔等是他国潜入的奸细，跟本将走一趟吧！”红莲冷笑道：“好一个假公济私的家伙，燕国的将军都是你这样的话，怕是快要到头了。”“哼！果然是奸细，居然敢诅咒我燕国国运？来啊，给本将军拿下！”副将眼中闪过一抹喜色，随后大手一挥，义正言辞地指挥起来。在他的眼中，这几人也就是长相出众了一些，除此之外，根本没有什么值得在意的，拿捏了便是。得到指令，身后的士卒齐齐冲了过去。“本……姑娘倒要看看，你们有什么本事！”红莲也不怕事，甚至还很兴奋——自从她修炼以来，还真没有跟人正式动过手，和林远一起只能算是切磋，而且林远那么硬，她根本打不动，没有成就感。现在有人来找茬，她自然要验证一下自己的实力。兴奋的她，直接就要踩着桌子跳出去，林远一拂手，柔软的力道将她的脚掌悬空，“别浪费啊。”“知道了！”红莲大笑着飞向这群士卒，如同一只舞动的精灵一般，只不过是几个眨眼的功夫，便将这十几个没穿铠甲的士卒打倒。更是直接将副将拍翻在地。这，便是强大的感觉啊！踩在副将的胸口，红莲哼哼道：“就你这样的草包，也能成为将军？简直是不知所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