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恶魔

与桐野牧夫告别的陆羽开着摩托车行驶在返回基地的路上，却在快要到达的时候陡然发现附近的齐吉拉开始喷射花粉。各处的齐杰拉花已经开始释放花粉了吗？陆羽抬头，看到离海天一线尚且有些距离的夕阳，就明白离黑夜到来还有着段时间。齐杰拉虽然拥有让人类陷入幻境的可怕能力，但依然遵从着地球上植物的作息习性，在没有阳光照耀的黑夜中会极大削弱它的活动能力。届时，人们所中的幻境就会自动解开，直到第二天的太阳升起，花粉再次弥漫。陆羽无言，只是加大了油门，在轰鸣声中全速赶回基地。可惜的是，即使陆羽将油门开到了最大，还是赶不上花粉传播的速度，就连坐落在近海的tpc本部都无法幸免。看着满脸陶醉表情，深陷梦境醉生梦死的工作人员像喝多了的醉汉一样摇摇晃晃地从自己身边跑过，陆羽的表情就显得更为沉重。一路走来，没有一个人幸免于难。于剧情知道是一回事，亲自体验到齐杰拉带来的实际影响，陆羽才深深体会到齐杰拉所具有的恐怖。人们深陷自我构建的美好梦境，对于现实的一切事物都忽视不管，就算有人拿着一把刀架在对方的脖子上，后者也会满脸微笑地迎接死亡。即使没有最终的黑暗加坦杰厄的出现，光凭齐杰拉就能让人类慢性的自我毁灭吧。陆羽这般想着，向着指挥室走去。还没走出几步，陆羽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影。看着如同三岁孩童一样展开双臂模仿小鸟飞行的居间惠，陆羽实在是很难将其和记忆中那个温婉大方的队长大人联系在一块。话说队长大人，你这梦境是不是太童真了。陆羽没管渐行渐远的队长大人，这边的通道两侧都有钢化玻璃格挡，尽头的大门更是有着密码锁。以队长大人现在的...智力来说，大概是不会输入正确的密码，也就不用担心会不会受伤了。唉，队长你像前面那个工作人员做个摸鱼的美梦不好嘛，至少不会在乱跑的时候遇到危险。陆羽继续向前行进，终于抵达指挥室大门。还未等他向一旁的电子锁输入密码，大门就自己先行打开，迎面而来的就是领着迪娜的超古代人类路克。看着陆羽心神正常丝毫没有受到齐杰拉花粉的影响，路克的眼中闪过一丝讶然。之前独自前去采集齐杰拉精华液的他并没有像迪娜那样知道陆羽并不受花粉影响。他一直认为身怀迪迦之光的大古会是这个世界唯一清醒的人，但却没想到还有一个。不过他也只是惊讶，并不好奇陆羽的身份。作为三千万年前就已经抛弃了这片土地，依靠着齐吉拉的精华液苟活至今的他已经见证了一次人类的毁灭。内心早就麻木了的路克只想做一个旁观者，与迪迦的人间体交谈已经足够。无论之后人类是选择残酷的现实，还是选择虚幻的梦影，他都顺从并且尊重。即使自己也会因此而消亡。“啊，大哥哥！”“好了，迪娜，我们该走了。”迪娜颇为兴奋地向陆羽打招呼，却被路克拉了一下。见对方丝毫没有想和自己聊的想法，陆羽默默让开一条道，看着对方在礼貌的微微点头之后离去。并没有立马理会孤身站在指挥室的大古，陆羽看着蓝色的两道人影若有所思。脑海中又浮现出不久前桐野牧夫对自己所说过的话语。如果是作为超古代时期就存在的人类，或许会知道露露耶遗迹的地址吧。本想在一开始就向路克询问的陆羽在看到前者那对一切都不放在心上的漠然眼神之后就打消了这个想法。对方明显不想和自己聊天，对于自己的存在也不好奇，与其第一次见面就纠缠不清甚至引来敌视，不如先放一放。而且齐杰拉的事情明显更重要些。大古看着怔然出神的陆羽，正想说话，却发现其身后，自家的队长大人捂着头一副宿醉刚醒的样子走了过来。“队长！你没事吧！”“大古队员...我没事。”居间惠看着满脸清醒的大古微微一笑，表示自己没有大碍，丝毫没有怀疑为什么眼前之人没有像自己这样陷入幻境。至于一旁陷入沉思的陆羽，被队长大人认为陷入幻境，跟自己一样刚醒过来，正在回忆自己之前干了什么，所以没放在心上。在齐杰拉因夜幕降临而暂时休眠之后，齐杰拉花粉的效果也逐渐失效，沉浸在梦境中的人们也得以清醒。只是，对于在梦境中体验了无尽美好的大多数人来说，清醒地面对现实让人无法接受。这才是齐杰拉最可怕的地方，它的花粉对于人类的身体没有任何危害，只会让人沉浸在美好的梦境中。古话说的好，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在充满美好的幻境对比下，无情的现实显得尤为残酷，在梦过一场的人不愿面对残酷的现实，只能将精神寄托与齐杰拉的花粉。如今，不少的民众自发地前往齐杰拉出现的地方，渴求怪兽能施舍花粉。胜利队的指挥室内，一众队员齐齐围坐在圆桌边，连总监都到席了。只是除了陆羽和大古，其他人的脸上都是一副大梦初醒的迷茫样子。“队长，我提议趁着齐杰拉沉睡的时候，把所有的花都销毁！”大古坚决的声音迎来的只有阵阵的沉默。终于是在沉默了良久之后，新城的话语打破了沉寂。“我知道齐杰拉不是好东西...可恶！但不知道为什么...”这位胜利队的好汉在面露纠结之后尽显颓然，甚至还有那么一丝迷恋。“说来丢脸，但我真的很像再吸一次齐杰拉的花粉。”就连一向严肃的指挥宗方此时也满脸惆怅，表示无法忍不住梦境的诱惑。其他人都发表了各自的意见，虽然各有不同，但不尽是自己虽然知道齐杰拉不好，但却难以下手。所有的言论都被陆羽尽数听着。就连经过专业训练的胜利队都如此，那普通的民众又会怎样。陆羽不仅联想到自己的世界，心情越发阴沉。直到堀井的言论更是点燃了陆羽的情绪。“如果人类现在真的面临灭亡的危机，那么你有办法拯救全人类吗？”堀井一副自暴自弃的样子，理所应当地说道。“对于一个快要死的人来说，他不需要痛苦，当然会选择齐杰拉。”“所以我们就该什么都不做的引颈受戮吗？！”陆羽怕桌而起，声音中掩藏不住的愤怒让所有人讶然。谁也没想到一直为人温和丝毫不与他人起冲突的陆羽也有这样的一面。“面对危险，第一时间不是想着如何面对，而是想着如何逃避，这是胜利队该做的吗？！”陆羽扫视着在座的每一个人，无一人选择和他对视。自己原本的地球同样遭受了灭世的危机，但是那个地球并没有像迪迦这样拥有伟力的光之巨人，甚至科技水平都不如这个世界。他至今都忘不了自己在庞大的怪物面前是多么的渺小无力，甚至连逃跑也做不到，只能眼睁睁地迎接死亡。那种深深的无力感让他感到厌恶。所以他千辛万苦地消灭怪兽，收集能量，不断地增强自己，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回到自己的那个地球，消灭怪物。“你们成为胜利队是为了什么，难道不是为了人类的未来保驾护航，为了自己的亲朋好友不受伤害吗？”“现在只是一朵齐杰拉，就消磨了你们的斗志，甚至连自己的死法都提前想好了？”陆羽的话语字字珠玑，让除了大古的所有人都默默地低下了头。“至少，我不会选择这样窝囊的死法，面对敌人，就是死，我也要先揍他一拳！”看着在场的所有人都一言不发，陆羽稍稍平复了自己的情绪，眼神中尽是失落，没多说什么，径自离去。而后，在夜幕中向着齐杰拉不断低头乞求的人们看到了一只燃烧着熊熊火焰的牛头怪物自黑暗中显现，一步一步朝着沉睡的巨大花朵走去。不顾人们大声的哀求乃至谩骂，陆羽一步一步地着齐杰拉靠近。有胆子大的冲到锤石与齐杰拉之间阻拦前者，却在陆羽简单的恐吓下认清现实，激发了求生欲的情况下跑得飞快，就连一旁的人都被吓走了不少。感应到了危险靠近的齐杰拉也不会坐以待毙，强制从沉眠中苏醒的它想要反抗，但作为植物的它哪里抵抗得了炽热的火焰。只是象征性地嘶吼了两声，末世的花朵陷于熊熊的烈火中。大火蔓延，将周边的树木都点燃，一时间，整片地区都陷入火海。早已远远地逃到安全地带的人们看着自己最渴望的齐杰拉在火舌中化为灰烬，痛苦哀嚎，在看着那在火焰中静静伫立的狰狞怪物的同时带着恨意。“恶魔！它是恶魔！”“恶魔！去死吧！”“迪迦会来消灭你的！”“你不得好死！”不知人群中谁喊了一声，人们纷纷对着锤石大喊着恶魔，谩骂着，诅咒着。疯狂倾泻着自己的怨恨，丝毫不记得正是这只怪物帮他们解决了大部分的怪兽。而陆羽没有理会，直到火焰将齐杰拉的根茎全部烧毁，这才熄灭大火，消失不见。留下的只有满地的焦土和还在大声叫喊着的人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