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一直以來在祁玄季的心里真正的对手不是废太子祁玄熙也不是南征北战具有显赫军功的祁玄苳而是最沒可能看起來温和无害的祁玄浙

夜深人静时候祁玄季经常问自己为什么难道是因为受小时候的影响太深的缘故

那自卑不甘的心理一直沒有离开过延续到了他终于登上了高位到现在再一次面对这个人

现在他可是可以呼风唤雨的皇帝了凭什么还要觉得自己比不上他他不过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沒有实权的王爷而已还是一个哑巴

祁玄季的自尊心在此时发挥了重大的作用想到这里他不自觉地坐直了腰接着从座位上站起來想开口却发现他们“两兄弟”似乎从來沒有过任何的交流连见面的点头致意的次数也是屈指可数

祁玄浙虽然很安静地候着可是却也在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座位上的人谁也看不透谁有些人或许连自己都看不清自己

看到祁玄季站了起來他便往前一步低头致意他该学的皇家的礼仪从來不会少做出來更是显露出一股天生的贵气自然流畅

看到这样的祁玄浙祁玄季竟然又生出了多一分的怨恨还勾起了一段不愉快的回忆

记得在一次家宴上太后曾经因此小祁玄浙的礼貌称赞过他但是同时却不忘记把他的母妃连寂柔拖下水

只是因为那时候太后还沒入座看见好看的食物糕点的祁玄墨就忍不住伸手抓了來吃还被迟迟出场的太后碰了正着

太后看见安稳沉静的祁玄浙安安分分十分乖巧地给她行礼而祁玄墨则是目中无她继续啃着糕点当初就怒了不顾众妃在场当时就斥责了德妃说她不会教自己的两个孩子失了皇家的颜面

祁玄季觉得有关于祁玄浙的桩桩件件他都记得无比清楚人的记恨心嫉妒心可以侵蚀一切哪怕天下经历了沧海桑田的变化那看似迷糊的记忆却难以抹除

祁玄季藏在袖子下的手紧握成拳接着隐忍着放开他知道在不知道虚实的情况下他还是要装作什么事情都沒有发生一样当一个有情有义的新皇当一个和蔼仁爱的兄长

这样想着他便扯开了一个笑脸快速走到祁玄浙身边好兄弟般地锤了锤祁玄浙的肩膀语气轻松欢快但是带着些许责备的开口“怎么來了也不开口皇兄想着朝廷上一些棘手的事情沒看到你进來那通传的小太监有罪來來來这边坐我们兄弟俩好好聊一聊”

祁玄浙脸色平静微微点头便跟着他坐到摆着棋盘的胡床上保持着该有的作为臣子的谦卑

祁玄季叫了來人便有宫女端着茶水糕点上來服侍祁玄浙抿了一口茶水放下茶杯便静静坐着反正他不说话也不会有人能以此论罪

打破死寂的有了寒意的场景祁玄季把玩着手里的夜明珠低沉着声音“听说六弟又去各地游历去了这次去的又是什么好地方”

祁玄浙拿起宫女端茶时候拿來的纸笔在纸上挥舞了两个字“樊州”

樊州靠近风国边关但是它地处东边界横漠关在西边边界祁玄浙相信他能问出这话肯定是对自己的去向有所怀疑他的探子肯定也会带着些许的风声给他

樊州一个很好的借口于祁玄浙是于祁玄季也是

“哦樊州好地方有山有水有美食有美人同在一处那六弟是自己前去还是带着美人同去呢”看着自己手里发亮发白的绿色夜明珠祁玄季的语气听起來仿佛带着一点取乐的轻松情绪

祁玄浙假装愣了一下他却是摇摇头伸手指了指自己

同是做戏的人大家都入戏太深了吧你來我往的有时候看起來多了一份可笑的因素

……

交锋到最后祁玄季有点挫败的感觉他心里有股抑郁之气一直是他这个皇帝在问在说话祁玄浙则是淡定十足地在写字看起來他就像是來搞笑的在自导自演一出独角戏

但是这样更让祁玄季觉得对面这个人留不得他的宠辱不惊的淡定他对任何谈话的收放自如对他祁玄季而言都是一种极大的威胁

祁玄季起身从身后不远处的书架子上取下了明黄色的圣旨转身走回來递给了似乎有点不明所以的祁玄浙

在他打开的时候祁玄季一边给他“解读”“六弟这是你封地的诏书父皇当初沒有给你指定封地那么就由皇兄代劳了“北燕”靠近北昙国依山靠水的适合你这淡泊的性子朕登基伊始当然要照顾好我们兄弟”

坐在马车上闭着眼睛的祁玄浙不由得觉得可笑睁开眼睛看着手中的圣旨眼睛中暗涌流过像是做了个什么决定

而洛西舞和芍药扮作卖菜的中年妇人在洛王府门前徘徊终于被她们等到出來买菜的雨苏了只可惜后面有个跟屁虫护卫在监视着

洛西舞使了个眼色给芍药芍药会意便去缠住了那个护卫“哎哟真是作死咯光天化日之下竟然调戏老娘來人啊大家來看啊这个小伙子太沒有羞耻之心了”芍药假装被那个跟着雨苏的小伙子护卫碰到如此大喊就喊來了人缠住了他

洛西舞在心里默默给芍药点了个赞真是一鸣惊人的她雨苏有点无精打采在挑着菜心里担忧着她王妃的病谁知道突然就被一个中年的大娘一直拖拖进了一个小巷子里

雨苏可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婢女当时就怕了她表示不认识这个那么焦急的大娘啊转身就要跑就看到洛西舞扯下了头上包了几圈的头巾她睁大眼睛有点怀疑地叫了声“郡主”

洛西舞无奈地笑笑点头终于是认出來了她这乔装的技术还是够有水平的

于是反客为主雨苏扑着就跑了上來眼睛水汪汪的看起來特别可怜

“郡主你总算回來了那些官兵天天守着王府王府被封锁了起來那些官兵赶跑了很多的下人那些官兵还纵容跑了的下人拿走了很多王府的财物拦都拦不住而且不让人进出平时我出來买菜还要限定时间找人跟着王妃生病了还不许找大夫呜呜郡主你回來就好”

这么一说洛西舞倒是急了忙问怎么回事其实覃心的身体也算是有一定底子的毕竟也是曾经待过军营的人

可是当下她的丈夫儿子生死未卜两个女儿也不在身边毕竟是以父为天的社会她怎能安心度日

于是日日夜夜担忧还整天被那府里的两个不能出门的女人气不生病也就奇怪了

洛西舞让雨苏赶紧回去现时只希望快点晚上让她有机会潜入王府去

洛王府覃心手里里拿着一件小小的棉袄一边咳嗽一边忍着在上面绣上绿色的荷叶心里想着她的小树叶还有自己的丈夫孩子

雨苏被那个跟去买菜的人无缘无故骂了一顿也不生气她的郡主回來了一回到王府就赶紧往紫昙苑跑此时的洛王府空空落落的只有几个忠心的下人留下

一跑进去就看到覃心一边在忍着咳嗽一边在做着针线活覃心看着毛毛躁躁的雨苏就要皱眉好好说她一顿了

话沒出口雨苏就抢过自己手上的小棉袄整个人看起來兴奋不已“王妃王妃好消息好消息”

覃心抢回小棉袄继续埋头苦绣她已经不信这个见风说风的小妮子从街上听來的消息了老是害她白高兴的

“王妃您不要这样嘛我发誓这回的消息绝对是真的”雨苏想卖卖关子洗刷自己之前那“造谣罪”

覃心忍不住翻白眼“你哪次不是真的可惜每次都是假的街上那些造谣的话听來做什么”

“这回是真的郡主回來了”雨苏撇嘴很认真

覃心听到一个不小心就把手给扎了但好像沒什么感觉她愣了抬起头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舞儿”

雨苏一个捂嘴动作想到了隔墙有耳她想起郡主叮嘱她的话突然觉得自己真是责任重大小心翼翼的四处看了看才跑到覃心耳朵边悄悄“汇报”了军情

入夜后覃心就一直忐忑不安地等着洛西舞的到來覃心看着逐渐萧条的洛王府心里无比忧伤而且自己的夫君和儿子生死未卜女儿们又不知所踪王府都差点守不住

雨苏看着一直站在窗前焦急等待的王妃再一次忍不住坐着钓鱼和周公一起约会去了

终于在子时过后不久院子里传來了窸窸窣窣的声音洛西舞用药迷晕了守在门口的两个守卫才和芍药跑了进來看到消瘦憔悴了点的母妃洛西舞忍不住哽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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