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2章 互相看破

关于玄卢鬼王的要求,上头也不同意。毗夏刚吃了个败仗,不仅失守白尖镇,还损失一千多人,士气受损,正需要调整恢复。

鬼王忽然要求拨兵去打滚石谷,毗夏就很为难。

过去一百五六十年,罗生甲都销声匿迹,怎么会突然出现在滚石谷?即便鬼王的消息正确无误,毗夏人也听说过它和这件邪甲之间的恩怨。

罗生甲厉害,得派多少人才能对付它?

即便真抓到了罗生甲,鬼王能让给毗夏?

他们出兵,岂不是为鬼王作嫁衣?并且还是在自己虚弱之时。

白尖镇失守,琚城就岌岌可危,按理说兵力都该用来自保,而不是冒险出城去夺什么邪甲。

石都尉明白,己方刚吃败仗,所以上峰的策略会趋于保守。

但他还是努力争取,因为“万一邪甲落入司徒手中,我等取胜更难”。

夺取邪甲的意义,未必在于己方获得更多优势,而是要让对手莫再领先。

并且白尖镇被夺之后,琚城就变作孤城,亟需新的支点。滚石谷地形勉强合适,距离琚城又近,只要及时输粮,也能暂时将就。

他努力陈词,上头终于松口,让他划拨八百人马给玄卢鬼王调派,也不知道是被他打动,还是玄卢鬼王直接在毗夏那里提要求。

毗夏与鬼王乃是合作关系,再心不甘情不愿,也得意思意思。

只不过这拨兵命令刚发下去,玄卢鬼王就进来了,直截了当:“行动提前,现在出发。”

啊?现在?

石都尉头皮都硬了:“可是人手还没……”

“罗生甲明早就会离开滚石谷,明日出兵已然无用。”玄卢鬼王问他,“毗夏拨给我多少人马?”

“八百。”

“太少。光是司徒家派在积石村的驻军就有三百,更不用说其他埋伏。”鬼王斩钉截铁,“我要两千人,现在就要!琚城里头,可不止这点儿军队!”

琚城现有三千多人马,都是守军,其中八百是划拨给鬼王的;剩下的两千多人,不接上令不得妄出。

“不可,上峰交代……”石都尉心乱如麻。

“你怕什么?”鬼王看着他,眼里红光闪动,“你已渎职负罪,若是再无建树,回去后就要被削职处置;只有拿下滚石谷和罗生甲,你才算是戴罪立功。富贵险中求,横竖你也要受处置了,不如搏一把大的。”

这话戳进石都尉心坎儿里去了,他忍不住深吸一口气,自己的确没有退路,要不要搏一把呢?

“如果我们拿下罗生甲……?”

“归毗夏人所有,我不拿。”玄卢鬼王即道,“我已经和你们首领说好。”

石都尉心头微松,那就好。

“再说,我大军已至,会协同作战。”

石都尉大喜,鬼王把自己麾下的阴兵大军都带过来了?少见啊少见,鬼王大军向不轻出,毗夏和尖嚎森林合作这么久了,还是头一次享受这种待遇。

“您出动大军,那就无不胜之理!”他立刻传令集合,再走到沙盘边上,“您可有进攻方略?”

“当然。”玄卢鬼王走过去,指着沙盘道,“目标姓贺,今晚在积石村请全村吃宴,喧嚣一时。村中有三百司徒守军,一百七十多名矿工,不到二十个村民,以及他们商会人员二十六个。”

石都尉抚着下巴:“从琚城过去,即便是走夜路,也只要一个时辰就能抵达。两千人马对战三百多,应是胜券在握。”

那一百多名矿工不算战士。

鬼王冷冷道:“你们也进攻过积石村,不也失败了么?仿佛就是被对方组织矿工、拦在村外。”

说起这件糗事,石都尉脸上有点挂不住。不过,那也是为了给鬼王抓口粮啊。

“当时派去的人手太少,今次可是数倍胜之,可以一举歼灭。”积石村全村吃宴,毫无防备。他乐观地想,只要毗夏人来去都像一阵风,打個漂亮的奇袭战,今晚这一仗的难度就不大。

鬼王摇头:“不能直接进攻积石村。”

“为何?”

“姓贺的在吃宴时大肆声张,说自己明早就要东返,从巨鹿港乘船回航。”鬼王淡淡道,“他为什么在这个时候请全村吃宴?还不是想让我在村里的耳目,听见他想放出来的消息?”

积石村的李婆子拜他,被仰善商会收走了雕像,还差点拆了屋子。

但他还有耳目留在村里,是个五旬左右的老农,当下正在积石村的晒谷场上大吃大喝,同时把仰善商会的话听得一清二楚。

“姓贺的就想诱我今晚去攻积石村。”鬼王点了点沙盘,“你们上回没打下积石村不奇怪,那里地形不错,易守难攻,现在又加三百守军,想强行拿下得费一番工夫。”

积石村外有拒马桩、有矮石墙,这都是当地人筑起的防御工事。

“最重要的是,姓贺的现在是司徒家的座上宾。今晚的宴席是从外头特地请过来的,还有司徒的军队陪护。你觉得,姓贺的敢诱我过去,就没有后手么?”

“您是认为,积石村有更多伏兵?”石都尉眉头紧皱,“但村地有限,能装下三百守军就了不得,再有更多伏兵要往哪里隐藏?”

“积石村藏不住,当然就得藏去其他地方,距离又近,又得隐蔽。”鬼王侃侃而谈,他生前也是带兵大将,这些谋略算计早都玩儿烂了,“若我们强攻积石村,姓贺的只要坚持一时,等待救援就行了。”

把伏兵藏去其他地方?石都尉得他提醒,在沙盘上细看几息,终于恍然:

“棉村!”

一个月前被他们袭击的村子,距离积石村不过三里山路。马跑快一点,转眼就能赶到。

更妙的是,棉村所有村民都被掠走,现在那里早成了荒村,又在山坳里头,赶路的人也不往里去。

确实是个理想的埋伏地点。

司徒把军队藏于其中,毗夏人一旦进攻积石村,他们就来围堵。

到时候里应外合,啧啧,“用心险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