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0八章宝行

在景炎九年到十年的这一年多时间里,整个行朝最忙碌的衙门,肯定是户部。(读看看)。因为从赵与珞到户部的所有官员,均由亢奋,进而陷入疯狂。

事实上,帝国前两期国债的发行,进行的非常顺利。尤其是第一期,用后世的话来说,就是体制外的人,根本连买的机会都没有,朝廷内部就解决了。

刘师勇干脆,他一声令下,水师的将士们至少要弄一百万的国债。当然,刘老大现在也有这个实力。帝国水师现有大、中、轻型战船共计五百艘,从整个编制上讲,有七万余人,分到每个人,人均也就十几贯。

而他这个当老大的一发话,下面的人又多了事,竟然将国债层层分配到了每个兵士。除了新兵,所有人必须舀二十贯出来弄国债,将领们更是只多不少。

刘老大这一上劲,张老大就更不会落后,等宋瑞身边的小秀才再将他这个兵部尚的见解传到军中,军中之人顿时恍然大悟,结果光是禁军,就差点将所有的五百万全都给包下。

您也不必对此大惊小怪,军中做事,上令下行,往往就是这样。

但是,随后赵与珞就变得半疯狂,因为他被陛下的“圈天下之人钱”这个大饼给砸到了。就是整个户部也都跟着他陷入半疯狂的状态。

想想也是,当你能整来天下所有的钱,如此伟业,它怎能不让人疯狂?更何况这还涉及到解决困扰朝廷达几百年的难题。

毫无疑问,宋代是当时世界上经济最发达、也是最富裕的国家。

赵家的老大在公元960年即位后,虽然也有不少征战,但总体上施行的,还是轻徭薄赋、休生养息的政策,整个帝国的经济在这个基础上,开始逐步恢复,并在1022年仁宗即位后达到极盛。

然而,如果去掉开始时恢复的阶段,帝国的好日子实际上大约只持续了四、五十年。到了仁宗庆历年间(1041—1048年),朝廷就开始入不敷出,已经要动用皇家内库。

这部分的原因,是帝国在大部分的时期里,它的财政,既要满足内部的需要,又要应付外部的索取,同时还要不断地在军事上投入。这种内外的压力,从某种程度上讲,是它出现许多新的举措,甚至从历史来看,是重大变革的重要原因之一。

客观地讲,整个宋代,朝廷所有职位中最难当的,前是三司,后是户部,因为他们始终都承受着窘迫的帝国财政压力。(读看看)说这些官员为此绞尽了脑汁,并不为过。

指责王安石的人其实很不公允。如果不是当时的朝臣们玩不下去了,王荆公他怎么会走上历史的舞台?他的出山,难道不是由于当时朝里朝外越来越高的呼声?

王安石或其它人,当时没有完全找到解决帝国财政问题的方法,一是有宋代自身体制内更深层的原因,还因为有些必要的举措,对他们来说,在一定程度上已经是太超前了。

要知道欧洲首次发行纸币是在十七世纪,它比煌煌大宋朝迟了有六百多年。而且就是这个做法,也是他们看了马可波罗游记所受到的启发。

帝国户部的官确实是不好当,弄钱来花这件事,也并不是说说就那么容易,搞不好你就会挨天下人骂。

但是,在景炎九年,仍处于“黑暗中摸索”的帝国财政难题,却出现了一线曙光。

因为帝国陛下的圈钱伟论,已经告诉了所有的人,有朝廷为后盾,您一定要敢于借钱,更要敢于圈钱。面对如此简单的道理,户部的这帮一直为朝廷国用不足而焦头烂额的官员,真的内牛满面了。

苏景瞻就很快被陆秀夫和赵与珞紧急招回了琼州进行商议。

苏夫子现在也绝对不是什么好人,他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早就和老赵一样,满眼的铜鸀。在对陛下的上谕一番琢磨之后,他说道:

“陆相,赵大人,关于国债,在下完全同意诸位大人的意见,以后一定要经常弄,尤其是泉州。”

陆夫子和赵夫子连连点头,因为苏景瞻的言外之意,正是他们将这个帝国的三管家给弄回来的原因之一。

泉州由于商人众多,非常富裕,这是明摆着的事实,所以,朝廷的官员没少将眼睛盯向了哪里。甚至早就有人上建议陛下:朝廷要严查不法的奸商,罚没他们的财产。

这事的责任在东身上,谁让他表现的那么喜欢汉制?

整个汉代,从建国开始,它的基本国策中有一项是“重农抑商”,商人的社会地位非常低。它的这个做法,对后世是有很深影响的。而到了汉武帝时期,为了集中天下财力,满足战争的需要,他又先后颁发了“算缗”和“告缗”两个法令。即:凡申报朝廷税赋有隐瞒的商人,不仅充军边疆一年,而且还要没收其全部财产,同时鼓励百姓进行检举,“有能告者,以其半畀之”,也就是把没收的财产奖赏给检举人一半。这个政策一出台,当时的天下之人全都跑到官府举报,结果无数的商人为此倾家荡产,天下财富多归了朝廷所有。

现在行朝也缺钱,而小鬼头又津津乐道于“汉制”,所以有人就揣摩了上意,以汉法为例,打上了泉州商人的主意。但东否决了这个提议。

虽然兄弟我有时候也不太喜欢奸商,可咱不能这样干,要不你怎么在将来建什么工商帝国?当然,盯他们交税紧一点是应当滴。

东的否决归否决,可这并不代表着朝中的夫子们就此不算计商人了,只不过是他们没想好怎么“找茬”而已。

等东端出了国债举措,朝廷的大佬们立刻就计上心头:让这些奸商掏出钱来弄国债。

因为在他们的计划中,第三期的国债还要扩大,那么,最合适的地方是哪里?自然是最富庶的泉州。

苏夫子给陆夫子和赵夫子当场吃的宽心药就是:“请二位大人放心,关于国债的发行,在下准备在泉州,先将其摊到各商家。”

陆秀夫与赵与珞立刻又都点头。

陆夫子甚至还告诉苏夫子:“景瞻,这事你大胆地做,不必顾忌。”

说实话,在这些朝廷大佬们的内心里,根本就认为这是天经地义之事。

朝廷在恩赐你们这些奸商钱财,你竟然还敢拒绝,不给朝廷面子,真反了你了?不行,这是必须滴。

但是,苏景瞻和陆夫子、老赵一样,现在最热中的,是如何圈天下更多的钱。陛下画的这个饼太大了,和它相比,其它都是小钱。

苏景瞻认为,按陛下的高论,真的有可能解决哪个长期困扰朝廷的缺钱之难题。

他和另两人说道:“陆相,赵大人,陛下的钱行之议,实为高瞻远瞩之策。朝廷国用不足的难题,今后很有可能会解决。虽然陛下讲了要慎重,但在下认为,为了以后更方便的实施这个举措,户部派驻各郡之人,就应兼顾国债发行和推行朝廷新的币制。”

陆秀夫与赵与珞明白苏夫子所指,因为陛下的钱币改制,可以说是现在朝廷的最大收益所在,这点决不能放弃。

而宋代的整个民间,也真的不能说没有钱。有宋以来,它的铜钱年发行量,北宋一般保持在三百万贯以上,宋神宗在位时,一段时期内甚至还达到了五百万贯。南宋时铸钱少了许多,甚至朝廷还关闭了许多钱监,这是由于印制会子来钱更省事、也更快。据有些学者估算,所有这些铜钱排列起来,大概可以绕地球三圈。

如果朝廷能将这些过去的铜钱再利用起来,这个财非常非常大。

“在下还建议两位大人,立刻上陛下,先将大宋钱行在琼州和泉州设立起来。它们都有条件,而且也只有这样,朝廷才能积累相应的经验。”

说宋代的官员没有一点经济头脑,这绝对是错误的。

宋仁宗天圣元年(1023年),朝廷在成都设交子务,正式发行“交子”时就规定:“界以百二十五万六千三百四十缗为额”,“以三年为一界而换之”。更重要的是,它还有另一个规定:“大凡旧岁造一界,备本钱三十六万缗,新旧相因。”

也就是说,宋代货币的发行,已经施行了后世的银行准备金制度,这个准备金为36万贯,而且准备金率超过了28%。

历史的确给我们留下了遗憾,也许我们真的可以断言,在某些做法上,所谓的超前,实际上也就超了一点点,或许差的,就是有个人来捅破这层纸而已。

苏夫子这次回琼州所导致的结果是,帝国户部很快就迫不及待地舀出了所谓大宋钱行的规制。

而东看了他们的奏章后,眼珠一阵乱转,然后迟疑地问道:“各位爱卿,是不是急了点?”

这也太快了吧,咱的国债还没玩几下,你们就要弄银行了,这绝对是冒进。

众夫子一点都没客气,他们一起翻了陛下一个白眼。

主意是你出的,道理也是你讲的,临到做事了,你却来了个“急了点”。

“陛下此言不确。古人云,……”

“陛下,朝廷战时国用不足,臣以为,此事宜早不宜迟。……”

“陛下,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

东差点没让口水给噎着。又来了,兄弟我脑袋已变大,受不了你们。

“既然各位爱卿如此有信心,这样吧,这个钱行,朝廷就先在琼州和泉州试试,但一定要慎重,多加总结经验。”

但他后面就杯具了。因为苏景瞻最后还来了一句:“陛下,近来臣颇思钱行之名不妥。想堂堂朝廷,焉能用此低俗之名?臣以为,还是宝行为佳。”

东差点趴地上去,***,兄弟我竟然混成了低俗之人了,杯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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