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变化的起因

片刻后,夏晖与乔悦瑜面对面坐着,等待吃食上桌。

被带到此处时,他还有些疑惑,根本看不见哪里有什么像样的饭店,谁知竟是被拉到了路边摊上坐下。倒不是他看不起路边摊,穿越前身为一个生活费不多的学生,一日三餐基本都在食堂解决,偶尔去一趟路边摊都算奢侈一回打牙祭了。

只是不理解,为何乔悦瑜一个富家小姐会主动选择这种地方。

但夏晖随即一想,对方手头紧张,差点连兵器都不够钱买下,那么回去的路费肯定也要精打细算才行,吃一顿便宜的就说得过去了。

“嘿嘿,快吃吧,闻着就香。”

热气腾腾的杂碎汤与煎饼上桌后,乔悦瑜将第一碗推到了夏晖面前,然后才拿起自己那碗,就着一只刚出锅的焦脆煎饼一口咬下,嚼得咔咔作响时,再饮上一口热汤,顿时满足得双眼眯成了月牙形,一脸笑意,忍不住一声惊呼。

“美味!”

用勺子搅拌着杂碎汤,夏晖饮了一小口,味道是不错,就着烧饼吃别有一番风味。

“看不出来,你一副富家小姐打扮,竟然能满足于这种路边小摊。”

“嗯?”

乔悦瑜一愣,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装束,那是一身比较常见的冒险者行装,只是布料和做工可能相对好些。而且,她除去一只玉镯一对耳坠外,也没有别的多余饰品。

“你怎么看出来,我是富家小姐的?”

“穿着可以变,但气质与一些动作习惯的细节多年来潜移默化,已经定型,很难改变与掩饰。”

当然,这些都是夏晖在胡诌。要不是他认识对方,就这一身打扮,最多认为乔悦瑜就是一个有些家底的女冒险者。

“也算不上富家小姐了,只是……罢了,说那些也没用了。”

不知为何,乔悦瑜轻叹一口气,眼中隐约多出一抹淡淡悲伤,就连啃食煎饼的动作也不再有刚才的欢快了。

一个饼下肚后,她再抓向第二只饼,这才注意到总共四个饼,夏晖已经把他那份的第二个吃得差不多了。

下意识想要再要喊老板加两个时,乔悦瑜忽然想到了什么,轻轻一摇头。

而后,只见她将手中的煎饼掰成两半,递了一半给夏晖。

“我就吃得下这些,这半个给你吧。”

夏晖看出了什么,却没点破,接过饼继续嚼吃着。眼见似乎气氛有些凝固,他随口又找了个话题。

“我有点好奇,你一个女孩子家买那么多兵器做什么?”

闻言,乔悦瑜一愣,稍稍思索后,答道:“在外历练的我接到了家中传信,那边出了点事。我家那边对于兵器的购买管制挺严,但如果在外面买了带回去,用一点家族的特权,过关问题不大。所以,就顺路买了些。况且,这边也便宜点。”

家中出了点事?

夏晖心知肚明,毕竟事情是他犯下的。可是新的疑惑又来了,如若是乔主事背后的势力想要彻查那次矿场暴乱,根本用不着乔悦瑜带着兵器回去,他们肯定有自己的武装力量。

除非,乔悦瑜也打算插手,亲自查一查。

不,不止是查,连兵器都提前准备好的话,是有目标打算动手了。

“莫非,是家族间的争斗已经到了无法和解的地步,决定刀兵相见了?”

不久前才经历了苏家与薛家火并之事的夏晖,自然而然以此作为表面上的猜想,继续试探打听。

“似乎,你很感兴趣?”

乔悦瑜好像察觉到了什么,没有直接回答。

夏晖急忙回道:“没什么,好奇而已。毕竟,我借了你钱,虽然不指望能还上,可怎么也要知道你有没有能力回来还吧?”

对于这个说法,乔悦瑜自知自己不能反驳,只得实话实说了。

“其实,比那个更糟。我爹失踪了,他是一个矿场主事。说是矿场,可我知道比起开掘,上面的人更主要的目标是那座山脉中可能存在的遗迹。据说不久前,遗迹被挖出来了,但也一同释放了某种被封印许久的上古魔物,一夜之间,整个矿场所有人都离奇失踪了。”

“这?”

夏晖顿感惊愕,这又是什么说辞?跟真实发生的事情完全不一样!

在这里,他不得不佩服下某些官府的撒谎能力,掩饰真相的同时,还弥漫了一个叫人心生畏惧的谣言。因为恐惧,于是不会去探知被掩埋的真实。

但是乔悦瑜接下来的话,叫他更是一惊。

“我知道那个说辞不一定是真,所以还传信了一位朋友,拜托她打听。给我的回复是,矿场确实出事了,最近这些天,每一个夜里矿洞中都会传出令人毛骨悚然的怪嚎声。有都府出动的士兵去接管矿场,可不过一个晚上,全军覆没。无奈,他们只好堵上了矿洞,草草收场。”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夏晖清楚记得,上一轮他是在取走幻创槌后过了一个多月才回去的矿场复仇,那时的矿场可还一切运转如常。何况这一次现在这个时间节点,还没到那一天。

因为遗迹被发现而释放的魔物,从何说起?

困惑中,他忽然也意识到了乔悦瑜购买兵器的目的。

“该不会,都府不打算管了,你想要自己拉一支队伍去探探矿场吧?”

饮下了最后一口汤,乔悦瑜点了点头。

“是的。我爹在那里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怎么可以不了了之呢?虽然我知道至今注定凶多吉少,但也至少要去探探,寻找一番,尽一个为人子女应有的义务。”

“如果那不是都府的说辞而是真有魔物,那里很危险!”

“再危险也要去。我娘已经联系好了一支冒险者队伍,其中好几个都当过雇佣兵,经验老道。这些兵器,就是给他们准备的。这样一来,佣金也可以少支付一些。”

望了眼停在一侧的马车,乔悦瑜站起了身。

“谢谢你今天在兵器铺帮我垫付。等这次结束回来,我一定还你钱,到时再请你吃一顿好的。差不多,我该走了。”

付完账后,乔悦瑜跨上马车,挥鞭离去。

看着马车远去的背影,夏晖立在村口沉思良久。

此事归根结底,因他而起,那么他该不该去管呢?乔主事确实该死,可善良的乔悦瑜是无辜的。且不说矿场是不是真的出现了魔物,就算没有,既然都府打算隐瞒真相,封锁消息,乔悦瑜这一去也势必遇到麻烦。

可这些,好像也与他无关。

苦笑一声后,夏晖转身打算回去兵器铺,可是步伐却莫名迈不开。

曾几何时,年轻热血的他也幻想过鲜衣怒马,仗剑天涯,快意恩仇。奈何在原先的世界,这些也就想想,做不了。

而现在,不一样了,他有了力量,有了资本。

“罢了,犯傻一次吧。权当是……”

权当是,对上一轮所犯下不可饶恕罪行的救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