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8章

东宁县主府。门前。迎亲的队伍陆续搬抬东西进门。围观的百姓们则是都眼巴巴地瞅着那大门里面，安安静静地等着，就连吆喝着卖东西吃食的小贩们也都消停了，一起跟着等。府门内。正院卧房。程木槿一早就被梳妆收拾妥当，安坐在床上等良人了。其实她这个人睡眠有些浅，可还容易困，是以很容易疲倦。她本想着既是晚上成亲，那就可以从容地慢慢准备了，不用那么早起，可谁知宫里的嬷嬷不答应，说这是规矩，哪有新娘子起的那样晚的？没规矩。当然，嬷嬷的话说的很是委婉，应是没有嫌弃新晋县主不懂规矩的意思。程木槿也就温和地顺从了。不是什么大事，不过就是早起晚起罢了，不必计较太多。于是，她便早早起来，由着嬷嬷在脸上抹画梳妆。只是，因着时候太长，到底还是没休息好，已是有些混混沌沌的了。等一切收拾妥当了，坐在那里时，整个人便更是昏昏欲睡了。好在此时嬷嬷也出去忙事去了，只有墨枝和樊刘氏在身边守着，没有外人，她便索性闭了眼睛，歇息起来。就这样，过了好久好久，中间只吃了两颗鸡蛋之后，就在她恍恍惚惚半睡半醒之时，便听到外面脚步声响，紧接着便是人声渐近渐起。樊刘氏连忙悄悄提醒一句：“侯爷来了。”不论何时，郑修这个名字都是提神醒脑之良药一剂。程木槿头脑一振，恢复了一些精神，本来微微有些懒散的身躯亦是顷刻间笔直，就连心跳也不由快了两分。笃笃的脚步声来到近前。从长长的红色盖头下面看出去，便看到那双绣银丝线的黑色皂靴正正站在眼前。紧接着，便有一只鎏金细杆轻轻担起了她的盖头。程木槿忍不住捏住了手指。鎏金细杆微微一顿，随即便又是轻轻一挑。大红色喜字盖头飘落一旁。程木槿眼前蓦然一亮。她忍不住微微眯了眯眼睛。屋子里一片整齐的抽气声，紧接着，便是宫里嬷嬷夸张的笑语声。“恭喜侯爷，贺喜侯爷。慧安县主真是天上下来的仙女，画里的人，真真的好看极了。”话音刚落，便是七嘴八舌的附和声，只把那喜庆夸赞的话说的天花乱坠一样热闹。程木槿此时已是定住了神，于是便轻轻抬起眼帘，看向郑修。恰恰好望进那双深如寒潭狭长的凤目中去。而此时，那凤目中，似乎亦是别有意味。程木槿只觉脸颊微微一热，之前一心一意只念着棉花地和陂塘的心思，这时候却仿似忽然清明起来了。那些从来没有想过的事，亦是仿似在这一刻都清晰起来了：原来，她以后要跟眼前这个人共度一生，成为他的妻了，原来，他亦是将要成为她的夫了。而她，程木槿，往后经年，便要在这周武朝，当着她的慧安县主，当着她的永宁侯府的侯夫人，走过那剩下的余生了吗？程木槿不是个多愁善感的人，可这时这刻于这样的喧哗热闹中，面对这早已注定的婚事，却是禁不住有些怔怔了。“莫怕。”正怔忡间，一个温润的声音便响起在她耳边。程木槿怔怔抬起眼，却发现原来郑侯爷不知何时已是站到了她的身边，他看她看他，便轻轻伸手拉了她的手，又轻轻俯身在她耳边低语。“莫怕，有我在。”他的声音格外的沉稳，程木槿只觉心间微微一动，不由便轻轻点头。眼前人便露出一丝笑来。接下来，再发生的什么程序，程木槿便几乎没什么印象了。她整个人都有些恍惚，人家让她喝酒她便喝，让她让吃饺子她便吃，让她跟着说什么她便说什么，最后，当人家让她牵了红绸的一端走出屋去时，她才恍然大悟过来。呵，我这是在怕什么呢？不过是身份上有所改变罢了，日子过的如何还是要靠自己，不要怕。木槿定住心神，当即便再静下心来，缓步跟着郑修步出房门去。等到了县主府宽大的客堂里，便开始了正式的成亲拜礼仪式。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因着没有高堂，便拜了程老爷子和程何氏老两口。老两口接受了拜礼，都不由红了眼眶落了泪，就连程老爷子那么刚强的人，也是忍不住声音哽咽了，就连叮嘱程木槿那些恭顺贤淑的话，都说的磕磕巴巴的。之后，便是跪拜程木槿的父亲程礼。因是早夭，这又是大喜的日子，牌位是绝对不能拿出来摆上的，是以便对着空着的木椅，和郑修一起行了拜礼。再然后便是对拜了。对拜完毕，才算是完成了这成亲的最重要的环节。从此后，她程木槿便和他郑修，正式结为夫妻了。按照钦天监定好的规程，这边的仪式之后，他们便要马上启程赶回京城去，去侯府再行一遍礼程，是以，这边的回门礼就免了，而认亲礼便要在这时候一起举行。于是，接下来，便是重新见过众位亲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