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神明陨落，尘埃落定

永曜之地的地壳下层朝着两侧张开，如同枚巨大的独眼，凝视着宇宙之外的方向。鏖战许久的永恒之主气息虚浮，察觉到下方的异象时，顿时感到心中一沉：“司空觉怎么……这么早就……”再一看月面的方向，那颗静谧无边的球体遭到了可怕的破坏，整个上半边都碎裂开来，大量的碎块被浅浅的引力拉扯着，勉强能够让人想象出拼接完成后的形状。“恋小姐……”永恒之主当即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司空恋帮他们吸引了大量的火力，同样也面临着巨大的风险。尹格纳兹不惜自爆分身要杀她，也不能怪司空觉坐不住。“阿妮！凯撒！没时间了！”永恒之主看向秩序和猩红的神，身后突然长出了十几只手臂，挣落了身材残破的甲片，露出了伤痕累累的肉身。他的掌心在虚空中呼唤，招来了许多燃烧着的、比原先的使用过的都要大上两号的阵旗。对于尹格纳兹的到来，他们早有预感，只是不知道具体的时间。所以在他到来之前，他们就在永曜外围布置了针对的法阵。但由于永曜众神的阶位要低于尹格纳兹，布置出完整的大阵会触发尹格纳兹的危机感知，导致白费功夫。所以他们也只能布置一半，剩下的部分借由战斗的波动来掩盖。这计划最开始还挺成功，尹格纳兹见他们实力威胁不到自己，就起了折磨猎物的心理。但计划赶不上变化，八位神明还是太少了，抵挡不住那么多人的围攻。如果没有司空恋出手，他们现在还能有一半人站着就不错了。得到永恒之主的信号，猩红之主踹开了一个尹格纳兹的分身，双手在虚空中一顿乱抓，扯出来十几条粗大的锁链。“呀！！”猩红之主大喝一声，双臂勐然发力，浑身上下都在颤抖。腥红的力量顺着星辰锁链向外疾驰而去，瞬息数万里，只听“啪啪”的两声巨响，猩红之主那破烂的铠甲被他膨胀的肉身彻底崩烂，虚空之中也被他扯下了大量的黑色方块，露出了掩藏其中的阵眼。“去！”永恒之主凝聚起全身的神力，将阵旗全部投掷出去。“拦下他！”意识到不对的尹格纳兹兵分二十路，想要将阵旗给拦截下来。“这边交给我！”群星女神法杖高举，八个分身前进方向的空间被连续填充，让他们仿佛在原地踏步，错过了拦截的时机。猩红之主扯下空间碎块，如同抡着流星锤一般扫向而过，逼得尹格纳兹的分身不得不靠移动闪避。艾妮丝的指尖牵引着无形的丝线，控制住了其中两个分身，让其攻向自己的同伴。在众神的掩护之下，所有阵旗得以归位，在星系中闪烁着耀眼的光。“显现吧！”永恒之主张开双手，仿佛要将一个巨大的圆盘托起。在他的召唤之下，茫茫的太空之中亮起了上千道火光。猩红之主拉扯锁链，将偏移的阵点拖到稳固的位置。善美之主牵动引线，让它们交织勾连，形成了一张球形的网。真理之主为其祝福，用圣光填补了网格上空白。群星之主布下禁制，驱逐了球面周边的混沌力量，将其内外暂时的隔绝起来。机械之主射出投影，扰乱囚徒的视野，令其难以辨别方向。战争之主吹响号角，令结界的边壁如神兵般结实。秩序之主编写规则，让囚徒们在阵法内的所有举动都会遭到反噬。八位神明的力量集结于一处，打造了这十方令圄大阵，将他们的力量千百倍的放大了出去。“杀他！”虽然不觉得这个阵法能够将自己赶尽杀绝，但尹格纳兹的心中隐隐感到了一丝不安。直接冲阵会很麻烦，那么只要将主阵之人杀了就好。于是在念头升起的那一瞬间，所有的尹格纳兹都同时动身，朝着主阵之中的永恒之主杀去。“不好……”群星之主看向它们的动向，不禁紧张的在心中捏了一把汗。虽然尹格纳兹的分身只剩下了三十具，但凝聚起来的力量也比最初强了三倍，就算是全盛的他们的难以抵挡，由于起阵起得仓促，他们现在互相之间的位置离得很远，难以驰援。要是永恒之主身死的话，那一切就都前功尽弃了。“唉……”抬眼看到了未来，秩序之主叹了一口气，抬起了她透明如琉璃一般的手臂，对准了永恒之主的。秘技：秩序之光·同命！随着法术的释放，永恒之主的身上多出了一道玄秘的法纹。下一秒，数十道混沌之刺命中了他的身体，而秩序之主的身上却仿佛被蹭蹭穿刺，所有的防护被瞬间撕碎。所谓的同命之术不是什么防御的方法，她们也没有什么能够拦下三十个尹格纳兹同时进攻的防御法术，只得将受术者将要面临的攻击转移到自己的身上。而这样的代价也是沉重的，秩序之主的脸上露出了痛苦的表情，身体被狂暴的力量撕成了无数块。“啊啊啊！！”来不及悲伤，永恒之主的身体也被一道道的尖刺贯穿，如同一块处处锋锐的刺球，几乎看不到人身的存在。“动手！觉！”永恒之主朝着永曜的方向大吼。他的头部被那混乱的尖刺贯穿，只剩下那无形的火焰，但双手却依旧凝聚为实体，用这一生都没有燃尽的怒火，完成了启动法阵的最后一步。在那一刹，所有的阵旗火光暴涨，那光芒之璀璨，亿万里外尤可目视，仿佛比那恒星都要夺目。“不！！”尹格纳兹大吼出声，感受到了极大的危机在靠近。而司空觉也没有拒绝永恒之主的期待，巨大的眼睛之中荡出道道宛若能够贯穿幽冥的光圈，如同无形之口一般，将整个阵法一口吞噬其中。于是下一瞬，那夺目的火球消失不见，宇宙中只留下暗澹了群星，静悄悄的一片。“呀！！”永曜之上，残火一剑斩在一头卷族的脖子上，却没能如愿的将其分尸。那虫人露出了恐惧的表情，却惊讶的发现自己没死，正要反击，又补上了的第二剑给斩下了头颅。“这是为何……”这骤然失去的力量，让残火的心脏勐然一跳。他茫然看向永曜之上的宇宙，那在虚空裂缝中熊熊燃烧着的火焰，不知何时已经悄然熄灭。他顿时就明白了一切。“哈哈，哈哈哈……”孩童时期因为无序的入侵失去了家人，而在学有所成，认为自己能够为当年的惨剧复仇的时候，却发现一直支撑着自己的神主也因此而逝去了。这接连的打击，让残火有些疯癫的笑了出来，眼里夹杂着痛苦的泪。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改变啊。“卡卡卡……”疯狂的笑声吸引了其余卷族的注意，他们挥动着灰蒙蒙的翅膀，缓缓的包围了上去。“来啊！”残火心中的怒火熊熊燃起，将大剑竖插在了地上，大喝道：“我已经一无所有了，有种就来拿走我最后的东西！”“卡卡卡！”卷族们可不会被他的凶狠吓退，挥舞着聚敛围攻而上。就在这时，开裂的地表突然喷出一道血色的光芒，震得大地颤动不已，发出了阵阵哀鸣。巨大的动静惹得残火一阵踉跄，才勉强稳住身形，便又感觉高空之上有什么东西隐约塌陷了下去，让光线都折射出一个不平整的凹痕。“啊啊啊！！”不知为何，卷族们突然捂着头部惨叫起来，表现得非常的痛苦。“这是……”看着他们的模样，残火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起身朝着最近的虫人冲了过去。他们的意志是联结着族群的，会变成这副模样，那就只有一个可能——他们的主人受到了重创。砰砰砰！战斗还未停止，太空的许多地方接连发生了不明的凹陷，像是有什么东西正在挣扎，想要从那虚空的囚笼之中挣脱出来。而永曜的山河崩塌不断，地面朝着远处分叉开裂，如同眼球上密布的血丝，不断的向外喷涌着鲜血，在永曜之上奔涌成河。从上方远眺，那颗巨大的眼眸也在渐渐闭合，看起来越来越虚弱。这恐怖的持续了整整半日，等到最终平息下来的时候，人们再抬头看向永曜的上空，发现它们就像是被烧热的塑料一般，到处都是扭曲和变形的模样，已经看不到一丝平滑的美感。“结束了……”一道疲惫的声音在所有人的心中响起。而永曜之上，那颗巨大的眼睛也在缓慢的闭合起来。“真的……结束了吗？”“是的，这些怪物的脑袋都爆开了，不会再攻击我们了。”“可是，刚才那是谁的声音？群星之主？”“不知道，听起来有些陌生。”劫后余生的永曜人茫然的从掩体之中走出来，脸上的神情惊疑未定。教会的信徒们也终于得以放下手中的武器，疲惫的躺在地上喘息。“主啊……你怎么了……”夜魔站在一片废墟之中，感觉心脏仿佛也像是天空那般被人攥紧扭曲，令他悲痛万分。这一场恶战，让两个教会失去了他们的神明。然而现实再怎么残酷，生活终究还是要继续的。群星的校长组织起还存有力气的教授，尽力的清理着那不适合让人类生存的黑雾。实力不足的民众可以暂时转移到避难空间里，但需要专门进行隔离检查。等到外界重新变得适合生存的时候，才能让他们再度回来。而就在众教会的领导者在组织重建的时候，在群星学院的一处深渊之底，一颗紧闭着的觉之眼正缓慢的挪动着流血身体，像只蠕虫一般，爬向不远处散落着的残破肉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