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这不是鹅城
吧嗒。
顺利落地之后，李添袖矮身躲避着二楼混战的人群。
黄大陷入了焚身状态，说不定会发生一段美妙的故事。
而他的炸弹也用完了，得马上抓紧时间才行。
不过让他意外的是，在他进入楼梯间之后，黑影就主动找上了他。
“你……和他们不是一伙的？”
黑影是一个男人，穿着一身朴素的单衣，瘦瘦小小的，看起来有些营养不良。
“我是来对付他们的，但你也看到了，我们只有五个人，需要更多的力量。”李添袖说道。
别看老龚他们现在以多敌少还打得热火朝天，如果把场地换到黄家，那分分钟就能把他们打成骨肉相连。
“可……我们也没有力量啊……”黑影皱眉道。
这里厉害的鬼物已经被清理了，剩下的鬼甚至都不敢攻击黄家的人。
“那些普通的冤魂是可以附身在物体之中的吧，你能控制它们吗？”李添袖思索道。
“我做不到……”黑影沮丧的摇头。
“做不到？那你留在这里是为了什么？什么都做不了，就猫在这里等他们来杀你？”李添袖的语气变得凌厉起来。
时间是最能折磨人的东西，那些被关禁闭的人，往往超过一个月就会发疯了。
这座商场什么都没有，他在这里呆了五年都不愿意去死，必然有他的执念，更别说他还是任务的触发者了。
“我……”
黑影面色挣扎，但不远处忽然传来了脚步声，一咬牙对李添袖说道：“你跟我来。”
一人一鬼从四楼一家服装店的后门离开，走进了更深的地方。
另一头，黄大和他的小队正警惕的向前推进。
“老六，你腿怎么了？”
走了一阵之后，黄大忽然停下了脚步。
在他的眼里，黄六走路一直在乱扭。
刚开始他还以为是他的腿被炸伤了，再加上手上拿着枪，走路还都是半弯着腰的，姿势才会显得那么奇怪。
但看着看着，他感觉黄六越走越熟练，甚至还有一种说不出的美感。
忍到现在，他终于受不了了。
“我腿怎么了？”
黄六疑惑的转过头。
“不是，我是说……你有点不对劲。”黄大不知该如何表达。
“什么不对劲？”黄六目瞪口呆。
“啊？”
黄大猛的退了一步，不可置信抹了抹眼睛。
他不理解！
黄六的眼睛好像比平常大了不少，一眨一眨的，水灵灵。
那脸上……
似乎还有一层红晕？
这让黄大忍不住骂了出声。
“你脸红个勾八！”
“？？？”
黄六的五官挤成了一团，一副地铁老爷爷看手机的表情。
他咋了他就？
好好的走个路还要被骂？
“不要用那种眼神看着我！”
黄大愤愤的骂了一句，避开了黄六的眼神，又补充道：“伤风败俗！”
“？？？”
黄六哪能受这种委屈，当即就怼了回去：“你他妈脑子被打坏了是吧！老子他妈干啥了？！”
“你！”
见黄六敢顶嘴，黄大下意识的就想要发火。但仔细瞧了两眼，也感到了几分不对，甩了甩自己的脑袋：“对不起，是大哥不对，我的头有点晕。”
因为记忆里，黄六几分钟前都还不是长这样的。
他要不就是让炸弹给炸晕了，要不就是让鬼上了身。
“唉……”
考虑到现在不是争吵时候，黄六只能先把火气压在心底。
于是众人继续上路，寻找李添袖的踪迹。
但还没走几步，黄大的表情又再度变了。
因为他发现那种奇怪的走路方式……
似乎出现了人传人的现象！
“我叫赵彬彬，我现在带你去见我的姐姐赵灵熙。”
赵彬彬带李添袖来到一个有缺口的墙壁前，表情变得非常认真。
“为什么非得进去？她不是鬼吗？”
低头看着这个被人挖出来的通道，李添袖皱起了眉头。
通道只有一米长，入口很窄，往前爬行倒是没问题，但如果进入后，前方突然有什么东西正面钻过来，他是没有办法进行防御的。
非常的没有安全感。
“这里通往的是演员休息室，因为门口被重物堵住了，我没有办法搬开。如果你信我的话，就跟我进去吧，边走我边跟你说。”
赵彬彬知道这并没有什么说服力，只能投以真诚的眼神。
当然他并没有意识到现在的他没有眼黑，真诚起来其实有点吓人。
李添袖蹲了下来，在通道的四面摸了摸，那上面甚至还能摸到断掉的钢筋，稍有不慎就可能会被划伤。
考察完毕后，他小心的钻了过去，然后又爬了回来，往两截断掉的钢筋上绑了一根细绳。
这绳子看起来微不足道，但要是后来者觉得那是普通的障碍而把它拉断，就可能会把钢筋的一头给拉出来，加大向外突出的角度。
一旦被勾中，处理起来会十分麻烦。
要是闹出了动静，他也可以回来，把敌人打个措手不及。
“好了，可以走了。”
李添袖重新起身，看向身后的空间。
这的房顶塌了一半，成排的旧椅子旁堆满了白骨。再看另一头的小舞台也不难猜出，这里就是所谓的广寒楼了。
“我姐姐是鹅城人，去广都读书后喜欢上了音乐，于是组建了一个乐队，叫作午夜战车。”
赵彬彬走在前面，带着李添袖向前走：“她和她的朋友们在外面混出了一些名堂，想要衣锦还乡，在本地开一场演唱会。那场演唱会很成功，我们都很开心，直到……黄天霖那条老狗的出现。”
说到这，他忍不住捏紧了拳头，语气越发的激动：“那个畜生说要和他们乐队谈生意，把姐姐骗了过去，说什么她长得很像他去世的妻子，要包养她！
可他那么老，我姐肯定不能同意。
然后第二天，我姐就失踪了！
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那个王八蛋干的！
我和爸妈上门去问，他们还不承认，把我们强行赶了出来。
找县长和其他的镇民，也没有人敢出声！
他们都是一群畜生！孬种！”
骂着骂着，两人就穿过了舞台，走向演员休息的后台。
可赵彬彬似乎沉浸在了痛苦之中，久久都没有说话。
于是李添袖忍不住提醒道：“然后呢？”
“然后？！”
赵彬彬愤怒的转过头，大声道：“一个女人被恶霸抓了起来，还能发生什么？在线发牌吗？！”
“额，我是问这里为什么会被烧掉，这五年又发生了什么。”李添袖道。
“哦哦哦，对不起对不起。”
赵彬彬突然反应过来，继续道：“我姐姐……没能干净的走出来，听说还因为说了什么话，让黄老狗发了怒，日子过得猪狗不如。
整整一年啊……
她出来之后已经疯了，像个小孩子一样到处乱跑。
那时候我妈病了，我也刚出来工作，不太有时间管。
有一天，我在找到她的时候，发现镇上的一个混蛋正在奸污她！
你能想象那种感觉吗！
那种想要杀人，想要把他的头给砸成肉酱感觉！”
赵彬彬激动的抓住了李添袖的手臂，“我有！真的有！我当时就想杀了他，但因为我姐姐哭了，我才没有追出去。
但发生了这事后，我越想越不对，于是辞了工作回去调查，结果发现……这样的畜生不止一个！
他们的人很多，很多很多！
我根本不敢想象，小时候给我买过雪糕的人！收过我施舍的人！甚至是教我如何做人的人！
都对我姐姐做过那种事！
而他们的老婆和家人非但不管，还骂我的姐姐是婊子！
为什么？！
就因为她长得漂亮吗？！”
“……”
李添袖沉默，没有言语。
他忽然想起黄天霖在酒桌里说过的话。
这里的人，并不值得他怜悯。
“后来，姐姐那些乐队的同伴回来了。
事情发生的时候，那些混蛋对此不管不问，结果拿着姐姐换来的资源混出了名堂，竟然又带着新的主唱要在这里重开演唱会。
那时候的人很多，就连黄老狗也在！
于是我放了一把火，把这里给烧了！”
“这火是你放的？”李添袖有些意外。
“没错。”
赵彬彬叹了一口气：“只是我没想到，我姐姐在看到这里着火之后，发了疯似的往里边跑。我和她都没有能活下来，也没能顺利的死去，成为了游荡的孤魂野鬼。
幸好那些被烧死的仇人也一样。
这五年来，我就躲在暗处，看着他们如何被外来者残忍的撕碎。
也正靠着这个，我才支撑到了现在，遇到你们这些奇怪的人。”
“那……你姐现在的情况是怎么回事？处于沉睡的状态吗？”李添袖问道。
言归正传，事情最终还得要回归到当下的战斗上。
从赵灵熙的经历来看，她死后获得的能力多半不会差，但应该也还不是外面那些人的对手，否则赵彬彬也不会让她一直在这里了。
“她还有意识，但……”
赵彬彬站在休息室紧闭的门前，回头道：“你懂的，她很难沟通，甚至还会攻击我。她把我追赶到这里来后，发现了一把以前用过的吉他，就莫名其妙的安静了下来。
所以如果你想和她说些什么，一定要小心，不要伤害她……”
“我尽量。”
李添袖想了想，从背包里拿出了黄府里顺走的那枚养魂玉。
根据字面的介绍，这玩意能安抚躁动的灵魂，但愿有用吧……
“这东西是……”
感受着养魂玉上柔和的光芒，赵彬彬的眼里忽然看到了希望，小声道：“我开门了。”
“嗯。”
李添袖点头，门口在他的面前被缓缓推开。
房间里的情况依旧是废墟级别的惨烈，但那场火似乎没有彻底把这里烧毁，还在角落留下了四分之一的空间。
那里堆放着一套音响和架子鼓，一个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女孩就正坐在架子鼓上，手里抱着一把蓝色的吉他，无神的双目看着天花板，轻轻的哼唱着不知名的曲子。
“哈！”
见有人进来，女孩猛然转过头，将吉他放下，四肢并用的朝李添袖爬来。
“别紧张，我不是敌人。”
李添袖伸出一只手，像驯服动物一样摆出一个下压的动作。
这个手势代表着放轻松。
赵灵熙显然连手势都看不懂，她奇怪的停在李添袖身前，苍白的鼻尖微微耸动，轻嗅着上边的血迹。
这个味道……
很熟悉。
“这是你敌人的血，你想要报仇吗？”
李添袖绷紧了神经，试图安抚下她。
可事情却并不如他所想，在记起他身上的气味之后，她凶恶的呲起了牙，双手的指甲在快速的生长！
她很愤怒！
“里面有声音！”
跟着脚印一路追查，黄大等人最终找到了李添袖才走过的通道。
“把手电关了，我先进去，你们跟着，不要发出声音。”
黄六低身朝里头张望，但由于习惯了有光的世界，他一时间看不清楚前方的情况。
但能确定的是，里面有人在说话，所以也能确定这个洞是可以爬过去的。
于是他也不废话，直接就往里钻。
但由于视线受阻，他很快就中了李添袖留下的招，腰带被钢筋给卡住了。
“小心！”
赵灵熙突然发动了攻击，那速度之快，让李添袖都有些难以反应，被她划伤了手臂。
“啊！”
一击不中，赵灵熙当然不会停，发疯似的朝李添袖抓来。
李添袖下意识的抽出伞剑，但一剑过去，赵灵熙的手指就被砍断了三根，让他又不禁迟疑。
要是赵灵熙被打死了，那他来这里的意义是什么？
“别伤害我姐！”
赵彬彬缩在角落，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
“但愿那个有用吧。”
没有办法，李添袖只能收起伞剑，再度激活烈火焚身拳。
在极限反应的状态下，赵灵熙的动作模式被轻易的分解，四拳的印记很快就叠满，在她的腹部打出了暴击。
焚身！
“啊！！！”
火焰的灼烧，让赵灵熙痛苦的捂着脑袋后退，身上的黑气翻涌沸腾。
片刻后，她突然发出了刺耳的尖叫，转身朝着外头飞去。
她狂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