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打赌
入了秋,天儿就黑的早。一更天的更声刚刚敲响天儿就已经全黑了。
古人敲一更是为晚上七点,二更为九点,三更十一点以此类推一共五更。
一更天的时候群芳阁基本已经客满,唯独剩下的几个房间还未开出去那是早就有人预定好了的。
一个穿着宽袖广身紫色长袍的男子和一个穿着紫色窄衫的男子走进群芳阁之中。从两人的言行举止上看,很明显可以看出长袍男子的地位要比窄衫男子高很多。从形象气质上也可以分辨出这一点。
长袍男子看上去大约二十岁左右面容俊朗,身材挺拔,嘴唇上方刻意留着的胡须看上去显得已经有了那么几分成熟的男子韵味。
走路时四平八稳虎顾鹰盼整个人给人一种难以言明的贵气和威严感。但那白净的皮肤和嘴角带着的淡淡笑意,以及面容柔和的线条又让人觉得他充满了才情,必定是个饱读诗书之人。
而窄衫男子则不同,身材相对长袍男子要矮,走路时肩背总是习惯性的弯曲着好像挺不直一般。他面白无须,每走一步都会习惯性地回头看长袍男子一眼,然后讨好的笑一笑,只需一看就知道此人定是一个喜欢溜须拍马之人。
这两个人进入到群芳阁以后根本就没有从大厅经过,而是直接从回廊楼梯上了楼,一路上行竟然直接到了四楼。
江夏还记得康妈妈让他去她房里领赏的事,所以帮赵有瓜写完书信以后便直接上了四楼去找康妈妈。路上走的急,江夏无意间就撞到了一个人。只听见“哎哟”一声,然后便有人破口骂道:“你个兔崽子,你没长眼睛啊?”
江夏看了一眼被自己撞的人,一个穿着紫色长袍的中年男子。能够穿这一身衣服的可不是常人,要知道明朝的服饰都是有讲究的,紫色为贵色,等闲一般人是不能穿这种颜色的衣服的。
江夏虽然被骂了但也没计较,毕竟是自己的错嘛,他抱拳鞠了一躬道:“对不住两位老爷,在下走的急了一些所以撞着了二位。在下看二人气度不凡定是贵不可言之人,在下撞到先生便是沾染了先生的贵气,真是三生有幸。”
“呵,你这小子倒是蛮会说话的。”窄衫男子笑着说道。
江夏看了窄衫男子一眼,听声音他一下便分辨出来此人便是刚才骂自己的人。江夏眼珠一转便说道:“谢这位老爷夸奖,其实在下自小得高人指点会观人面相。
我看老爷您这幅面相天庭饱满地额方圆,若料想没错应当是在一位贵不可言的人手下当差,并且老爷眉目之中透露着坚毅,应当是位忠义之人。
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老爷对您的主人必定十分忠心,同时老爷的主人也十分器重老爷,不知我所言是否有差?”
“哎呀,神了!”窄衫男人忍不住拍了一下手,江夏的每一句话都说到了他的心坎里,特别是长袍男子在身旁,而江夏说他对主人必定十分忠心,所以深得主人器重。这话说的窄衫男人想给江夏点三百二十个赞,然后抱着狂吻三天三夜啊。
“小兄弟所说分毫未差,真是分毫未差啊。”
江夏笑了笑,心中暗道一句看样子像是上套了。其实刚才他所说的这些要看出来一点都不难。
江夏撞了长袍男子,但是却是这个窄衫男人发话斥责,那么证明这个窄衫男是长袍男人的随从。而窄衫男人吃的一肥二胖肯定跟着的是一个有钱的老爷,再看他家老爷穿着紫衣锦袍必定是个富家公子,所以江夏就说了一句贵不可言。
最后说这窄衫男子忠心,就算是假的他也不会承认,而深得主人器重这就更简单了。不被器重能带着一起来逛青楼?
不过江夏自然不会平白无故来装风水大师逗窄衫男子玩儿,紧接着他就一脸倨傲地说道:“我所说自然不会有分毫相差,我可是得高人指点的,不止能洞悉过去未来,就算是老爷你现在想什么我也能猜出来。”
“我现在想什么你也能猜出来?”窄衫男人愣了一下后摇摇头道:“小兄弟,这个牛皮吹大了吧,人心隔肚皮,我心中所想你如何能猜?”
好的,上钩!江夏微微一笑从怀中掏出那十两银子的宝钞晃了晃道:“既然老爷不相信,那我就和老爷打个赌如何?”
“打赌?怎么个赌法?”窄衫男人眉头微微一皱问道。
“老爷可以出一个问题来考考我,如果我能猜中老爷就赔我十两银子,如果我猜错了我就赔老爷十两银子如何?”
“这可是你要赌的啊,那就别怪我了。”窄衫男子略一沉吟后说道:“这样吧,我也不考你太难的,你说说我今年多少岁?”
“呵,老爷真是聪明,这个问题看似容易实则困难。毕竟其他的在下还能一语双关蒙混过去,但是年龄乃是实数,蒙混不得。不过在下也愿意一试,请容许在下问问,老爷的生肖属相是?”
算命的问生肖属相是在正常不过的事了,窄衫男人随口就说了:“属狗。”
江夏掐着手指算了算,十二生肖每一个属相对应了一个年份,看着窄衫男子年纪大约在三十左右,一旦知道属狗了那么三十左右的狗属相年份只有一个,于是江夏笑了笑道:“原来老爷已经三十二了,不过还真是还不出来了,老爷显年轻。”
“哎呀,真的神了。”窄衫男人也没想耍赖,一边从怀中摸宝钞一边赞叹着:“小伙子,你可真的神了,居然一下就猜出来了。”
此刻一直没说话的长袍男子笑着拍了拍窄衫男子的脑袋道:“就你傻,你都给人家说了你的属相人家怎么可能还猜不到你的年纪?”
听到长袍男子这么一说窄衫男子立刻恍然大悟,他看着江夏道:“哦,你使诈。”窄衫男子将手中原本已经递出来的宝钞一收,笑着说道:“这样,我们再赌一把。你不是说你能猜人的心中所想吗?那你现在就猜猜我会不会把钱给你,如果猜中了我给你双份。
如果没猜中那我就不给你了,如何?敢不敢赌,你若不敢赌就证明你刚才是骗我的,那么刚才那赌约作废,我依旧不会给你银子。”
“老爷真是狡猾,你这样让我猜,即便我猜到了你心中所想你也不会承认,那么无论如何我都是输啊。”
“算你识相,那你是不是不猜了?”
窄衫男子正准备将手中的宝钞收回去,江夏突然叫道:“慢,在下愿意试一下。”
“哦?有意思,那你倒是猜猜。”窄衫男子笑着说道。而长袍公子此刻也来了兴趣,好整以暇地看着江夏会如何应对。
江夏想了想后微微一笑道:“老爷你不会给我钱。”
“呵呵,这次你倒是真猜......”窄衫男子突然一下愣住了。
长袍公子也偏着头想了想,突然之间长袍公子爆发出一股大笑声,他一边笑着一边拍着手掌道:“妙,妙,实在是妙啊。
张永现在若是当真不给你钱,那就是你猜对了,按约定张永得把钱给你。但是张永若是说你猜错了,那他就是要把钱给你,你也能收到钱。无论如何张永都得把钱给你,真是妙极了。
好不容易出来一趟竟然居然如此妙人,好的很。张永,做人要言而有信,给钱!”
“是!”窄衫男人规规矩矩的从怀中掏出二十两银子的宝钞递给江夏,江夏毫不犹豫地将钱接过去然后笑着对两人行了一礼道:“在下刚才所做一切不过是雕虫小技而已,两位老爷还请不要见怪。若是生气在下就不收这银子了,将银子退还给两位老爷。”
典型的得了便宜还卖乖,江夏如此一说就算是窄衫男子也只能摆摆手道:“给你你就拿着吧,算老爷赏你的。我们什么身份,怎么会跟你一个小厮置气。”
“就是就是,老爷您面相之中带着三分贵气,将来必定是大富大贵之人,这么一点小钱的确不值得老爷放在心上。那两位老爷,在下告退了。”江夏笑眯眯地将那二十两银子的宝钞收入怀中,然后对两人行了一礼后转身走开。
江夏脚步明慢实快,没一会儿就消失在了转角之中。此刻长袍公子嘴里还念念有词地说道:“想不到这群芳阁里面还有这样的妙人,哎呀可惜了,方才怎么就没有问他姓名?”
“皇上,方才那些不过是市井小民的小奸小滑而已,皇上何必放在心上。诗诗姑娘已经等候多时了,皇上还是先去见诗诗姑娘吧。”
“张永你啊还真别看不起那市井小民的小奸小滑,朕看此子将来恐怕不是池中之物哩。”说完,长袍公子一转身道:“算了,还是先见了诗诗姑娘再说。几日不见,不知诗诗姑娘有没有练出新曲目来。”
说完,长袍公子朝着四楼的诗心居走去。
很显然,从方才那两人的对话之中可以猜出江夏方才碰见的就是当今皇上朱厚照和当今太监里的八大红人之一张永。
群芳阁的两名头牌便是黎诗诗和崔念奴两人,朱厚照曾经和刘瑾、张永以及马永成一起微服出游来过这群芳阁。
当天朱厚照认识了黎诗诗,一夜春宵以后便一直未能忘怀。之前刘瑾也替朱厚照安排过几次与黎诗诗见面,然后马永成又安排过几次,最后张永干脆就出银子把黎诗诗给包了下来。并叮嘱平日除了朱厚照以外不能接待其它任何客人,只要朱厚照一来便必须认真接待。
江夏显然还不知道刚才自己遇见了两个什么样的人物,他按捺着激动的心情敲了敲康妈妈的房门。里面传来一声娇媚的呼叫:“是江夏吧,门没上栓你进来吧。”
江夏站在门口愣了一下,他低声念道:“春暖花开百花绽放,难道动物交配的季节又到了?那老娘们不会觊觎我的美色想以金钱诱惑我吧?”
“哼!我是那种人吗?少了五十两银子我才不会答应她!”“啊呸,五十两银子也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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