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6章莫非还想临老入花丛?
“晋阳~”滕王妃等在府邸门口,身后只有薛尚宫和侍女们,不见三位孺人和那群媵妾。“阿婶~”晋阳公主笑容灿烂地挥着小手,没有看到牡丹她们,回头看了眼李元婴,微挑了下眉头,加快脚步朝滕王妃有趣。李元婴嘴角微不可见地抽搐了下,这也是为什么让李二凤封牡丹做孺人的原因之一。王妃不必爱慕他,或者更确切地说法应该是,正妻不必爱慕主君,只要能相敬如宾,能管理好后院,能教养女儿们,能帮助主君应付各家夫人之间的交集,便是完美正妻。公主、郡主和县主不在此列,她们不是寻常人家的女郎,能给夫家带去的利益,不论是有形的还是无形的,都远远超过寻常女郎。苏二娘受到的教育是标准的嫡长女模板……除了牡丹和笨蛋美人徐妍还有清和县主,其余人受到的教育模式,好像都是如何做一位合格的主妇。清和县主受到的是倭国教育模板……李元婴默默抬头望天:后院随时可以上演五代十国的混战局面,合纵连横,东风压西风,北风乱南风……某此时需要貂皮大衣!……今日的风,格外喧嚣……“王爷好福气。”虞世南从车上下来,拄着手杖,看了眼风华绝代的王妃,又看了眼欧阳猕猴,笑容满面地说道。迎接晋阳公主,按理说应该有品阶的孺人和媵妾……至少三位孺人是有资格滴。由此可见,王妃在后院力压众位夫人,一家独大,苏氏手腕了得,甚肖其父。欧阳询微微眯着眼,没有接虞世南的话茬,慢悠悠地说道:“花红柳绿的好时节,王爷,我们何时画船载酒,急管繁弦,玉盏催传,稳泛平波任醉眠?”行云却在行舟下,空水澄鲜,俯仰留连,疑是湖中别有天……李元婴微愣了下,莫非传说中的十九代孙,是真滴?小岳岳有部电影,好像就是祖宗十九代……脚步微顿,笑道:“休息两日便可,从长安一路过来,虽然此时风波不大,却也还是慎重些为好。”“听说有不少人偶遇王爷,还送了些赝品和庸脂俗粉。”虞世南白了欧阳询一眼,年轻的时候都没有稳泛平波任醉眠,莫非还想临老入花丛?他和欧阳询走路的姿势特别悠闲,特别像冬日村头晒太阳的小老头,头发也只是用最简单的木簪随意绾了个道髻,本色的细棉布圆领袍,简简单单的玉带钩革带,没有坠着乱七八糟的金玉挂件或者香囊。李元婴配合着两人的步调,浑不在意地轻声笑道:“若不是公孙先生见多识广,旁人还真难分辨出那是西贝货。也许他们自己也不知道,珍藏了多年的宝贝竟然是伪作。”南北朝时期的动乱不是一般的乱,存在四五十年的政权,绝对属于长寿王朝。后世那些史学家,对于那个时期都不敢乱说话,典籍缺失太多。北边被蛮族反复践踏,世家南渡一部分,留守一部分。留守的那些世家,处于被拉拢河蟹拉拢河蟹的循环播放状态。普通人,十室九空,千里荒凉两脚羊。想要保存住典籍,困难不是一般的大,而是地狱模式开启。更可恨的是那位梁元帝,侯景之乱时,他爹遣人至荆州宣读密诏,授侍中、假黄钺、大都督中外诸军事、司徒承制,其余职务如故。当时还是湘东王的他手握重兵,虽然没有积极勤王,却也不是不能理解他的做法,皇位之争本就白骨累累,失败了只能怪自己本事不济。自称韬于文士,愧于武夫的他,江陵被围城时,竟然命舍人高善宝放火焚烧图书典籍十四万卷,包括从建康为避兵灾而转移到江陵的八万卷珍贵典籍……东晋时只有三千零一十四卷,刘裕攻占长安时,从后秦收到四千卷古书,又从各地断断续续收集,共有六万四千五百八十二卷书。他爹又又努力奋斗了几十年,好不容易才积攒到了八万卷。而他焚书的原因可笑之至,理由是读书太多才至今日之祸……史称江陵焚书。“蜀山藏书之丰,堪称大唐之福,后世百代之福。”虞世南轻轻顿了下手杖,幽幽感叹道。“王爷,扬州离洪州和川蜀之地更近,竹纸的生产和运输也更加便利。”“他们比对过,宣州青檀皮所做之纸,润墨性好,不易变色,且具有韧而能润、光而不滑、洁白稠密、纹理纯净、搓折无损等特点,比竹纸更适用于抄录典籍珍藏。”李元婴温声细语地解释道。韦三郎是块万能牌好砖,不光哪里需要哪里搬,还能随时背起任何一口锅。“校书郎冯承素笔势精妙,萧散朴拙,有王右军之遗风。阿兄的意思是由你们两位监督校验,他带着一批人,专用宣纸抄写典籍,分存几处,以免后世再出现江陵焚书的人祸。”李二凤能成为千古一帝,后世帝王学习和仰慕的典范,不可能是浪得虚名的花架子。教员说他稍逊风骚,说实话,某是举双手双脚赞同滴。他写诗的资质与他打仗的天赋相比,真的真的是夏虫不可语冰,蟪蛄不知春秋,河伯未见北海,以天下之美为尽在己。但是抄录典籍之事的功德,远远超过写出几首传世诗作……种花家之所以能一次次从废墟中站起来,只因文脉从未断过,那是一条隐形的脊梁,刻在血脉之中的隐形脊梁。虞世南和欧阳询相视一笑,叉手行礼,异口同声而又坚定无比地说道:“唯唯。”……“你是说虞世南来了扬州?”刘洎难以置信地抠了抠耳朵,看着眼前的奸佞小人许敬宗,“他今年八十有六还是八十有七了?陛下怎么可能同意!你莫要胡说八道!”虞世南的祖父虞检在南梁曾任始兴王咨议;父亲虞荔于陈朝为太子中庶子,叔父虞寄更是官至中书侍郎。他与兄长入大兴城……如今的长安,名重一时,被比作西晋时的二陆,以那些南渡世家与他们兄弟之间的牵扯,怕是有些话就不好说出口了。“欧阳询同行。”许敬宗端起茶盏,没有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