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天火燎原

嘉祥见状，右手由左向右横比，左手由下而上纵比，在虚空中画出一个“十”字。莫问扑来时带起的劲气狂飕刚好抵消嘉祥的气势压力，枪尖精准无误的刺在嘉祥在胸前比划出来的“十”字正中处。气劲交击，却没有半丝声音。嘉祥低吟道：“枯如干井，满似汪洋；三界六道，惟由心现。”莫问心头差异，枪尖剌中嘉祥的虚空十字，确有如投水进一个干涸了不知多少年月的枯井的感觉，可是当嘉祥低吟之时，这枯井忽然变成惊涛裂岸的大海汪洋，还如长堤崩溃的朝他狂涌过来。面对这佛门绝学，莫问依然冷静如故，心志丝毫不受影响，枪尖颤动，暗施卸劲，化去对方攻来的劲道，然后枪身一横，化刺为扫，一枪扫往对方腰间。嘉祥低垂的眼帘往上扬起，露出一对深邃难测，充满哲人圣者智慧的神光，接着灰色的僧袍往下凹陷，紧贴全身，益显他高挺顽瘦的体型，一掌拍出。动作行云流水，又若羚羊挂角，玄机暗含。莫问身后，三缕劲风向他背后两边肩井和背心要穴分袭而来。此时耳边才传来智慧一声“得罪”。原来方才莫问扑向嘉祥之时，智慧手上佛珠串有三颗檀木珠脱手射出，成品字形印往他背脊笼罩三处要穴。道信此时也展开他压箱底的本领，攻来之时，双手隔空虚抓，使出“达摩手”十八式中的一式“拈柴择菜”，登时劲风狂作，发出两股暗带回旋的强大劲道，只要莫问给卷中，保证失去平衡。莫问双目精芒大盛，一个诡异至极的步伐踩出，忽然出现在嘉祥一侧。完美避过袭来的三颗佛珠以及道信卷来的劲气，长枪去势不变仍是攻向嘉祥。围观众人皆已发现，莫问此时认准了嘉祥，对其他三人的攻击都是能躲就躲，躲不了的才偶尔硬接，却对嘉祥一阵穷追猛打，好似有着不共戴天的生死大仇一般。都以为他是为祝玉妍报仇，所以才如此恨嘉祥。此时嘉祥迎上莫问锐利至极的目光，心知肚明对方的招式虽似看来平平无奇，但其实已臻至反朴归真、大拙为大巧的武道至境。这一枪扫来，任他招式如何变化，最后亦唯只硬接他一枪之途。其中玄奥处，确非任何言语可以清楚解释。嘉祥一双肉掌迎上，手干如枯井，真气满似汪洋。干枯的一掌，正隐含似汪洋般渊深的正宗佛家真气，汹涌澎湃。正正撞在莫问游龙枪扫去的轨迹之上。莫问如同烈阳般的气劲，沿着游龙枪身，破掌而入，攻入对方体内，竟是长驱宜追，毫无阻滞。莫问心头疑惑，这嘉祥莫非会斗转星移或者乾坤大挪移一类的神功？他刚想到这，便见嘉祥这口枯井，突然又变成满溢肆虐的大海汪洋，把他攻入的气劲反迫回来。只是嘉祥赤红的脸色显示他刚才转回莫问内力的一招，显然不好受，已被炽阳如火的真气所灼伤。莫问早在真气长驱直入时，便料到对方有此一招，此时非但毫不慌乱，他更是将反向攻来的气劲转收回来，便欲再次攻上。可嘉祥却已仓皇闪身避开。此时帝心尊者立即补上嘉祥留下的空档，禅杖化出万千杖影，像一堵墙般从正面往他疾压过来。一旁道信双掌也再次迫来。“小心对方的极阳真气！”嘉祥出言提醒。莫问闻言，嘴角逸出一丝笑意，他收回的内力不再动用，而是忽然调动了几股阴寒又凝练至极的真气，随长枪攻往帝心尊者。随后，就见杖影、掌风、枪影撞在一起，三道人影乍合又分。表面看似是平分秋色，但围观众人一眼便瞧出道信脸显紫色，显然在方才的交手中吃了暗亏。道信大师望向嘉祥，气哼哼骂道：“你这老秃，阴阳都不分，他攻来的内力分明极寒，你却让我小心他极阳真气。”莫问不想这老和尚竟然颇有几分自然诙谐。嘉祥面上尴尬之色一闪而过，他断料不到莫问内力忽阴忽阳，竟可任意变化。不过这四个老僧到底功力深厚，嘉祥和道信虽然先后吃了点小亏，可两人均有近百年内力在身。体内真气略一游走，便即回复。四人对视一眼，再次围攻而上。一时间场中人影纷纷，倏忽来去，打的难舍难分。此时婠婠、师妃暄以及天策府众人，皆散于四周，围观这场旷世大战。李世民深知，自己未来是成就霸业，还是就此化为一捧黄土就看这一战了。他并非没有想过逃走。可又能逃往何处，此战莫问若胜，以他的轻功，除非自己遁入深山老林，再不出现，才可能有一线生机。否则便是逃回长安，千军万马的保护中，他也绝无幸理。可惜，现场除了师妃暄与婠婠二人能看清场内的形势外，天策府一众人等，虽然武功不俗，但距离场中几人到底差得甚远。因此他们只看了一会，便觉头晕脑胀，再难坚持。纷纷不敢再看。而场中五人一直从钟楼顶上打到地面之上，又从地面打到半空。交手的气劲使得方圆十数丈的范围犹如被犁过一遍似的。莫问手中风火游龙枪，舞得虎虎生风，一时如长江大河，卷起一波又一波的巨浪；一时幻化出千万条火蛇，漫天钻动，长枪贯满真力，每每一吞一吐间，必有惊人气劲涌出。他越战越勇，最近增长缓慢的燎原百击熟练度飞速增长着，眼看便要满级，比自己平时修炼实在快了太多。果然武学还是要在实战中来提升，闭门造车终究难以达到至境！反观四大圣僧，皆是功力深厚之辈，任意单领一人出来都是不若宁道奇多少的高手，四人施展合击之法。一人正面面对他的强攻，另两人从旁协助，最后的智慧和尚以佛珠远程牵制，这强攻之人与协助之人不停轮换。最主要的是四人站位走位暗合四象阵势，似乎能将几人功力汇聚正面强攻之人身上。如此以来，莫问也无法占到任何便宜。如此交手数百招，双方看起来竟杀了个难分难解，平分秋色。其实此时被莫问重点照顾的嘉祥，终是因为重伤之躯，连续几次被逼无奈的硬拼下来，已然垂死。若再来几次，他必死无疑。此时莫问以他鬼魅般的轻功躲开帝心和道信的夹击，再次出现在嘉祥的视野里。一式天火燎原使出，游龙枪化为满天红影，犹如一片火云向嘉祥罩来。嘉祥见此，心中哀叹一声，也罢，便让我舍此残躯，为正道争取一线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