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霓裳阁

正在我做是揣走香炉还是鄙视自己的天人交战时，带我来这房间的丫鬟又来了。端上了茶，居然是今年新出的庐山云雾。要问我怎么知道，主要是最近温恪喜欢喝这个。说到温恪，大半个月没见这姐妹俩了。前几天吴顺儿还送来了温恪托十三带来的信，说是《梁祝》已经练好了，给德妃演奏的那天，正好她皇阿玛也在，直夸德妃教女有方，温恪孝顺；而敦恪，每天认真学习，给宜妃早晚请安，小嘴儿现在特别甜，搞得宜妃现在除了疼老九，最宠她了。

那个小丫鬟去而复返，后面还跟着几个人，手里捧的都是衣服，“兆佳小姐，这是这几天赶出来的，您先试试，看看哪里不满意，咱们再改。”

我原来以为也就几件衣服，结果一看这几个人手上的就傻眼了。虽然眼见着天快冷了，可也不用准备了12套冬装，话说从量尺寸到心在也就十来天的时间，除了这12套冬装，还有春、夏、秋装各六套，狐皮大氅，围领、甚至还有几件肚兜，才十天啊，她们是怎么做到的？这得有多少裁缝和绣娘才完得成。

小丫鬟身后的人放下衣服退了出去，而她和末儿一起帮我换衣服话说三四十套衣服脱下穿上也是个体力活的说。况且每换一件，还要看合不合身，需不需要改动。这么一来，所有衣服试完，感觉自己比骑马还累。

小丫鬟把需要改动的衣服另外放好，对我道：“小姐稍等，还请这位末儿姐姐随我去一趟向绣娘说明如何改动，免得出错。”

我颔首，摩尔见我同意了，便跟着小丫鬟走了。

先前的那杯茶早都凉了，绣坊的人又送来了新茶具和红泥小炉并茶壶。其实我并不喜欢喝茶，觉得不管什么茶都是苦的，还不如白开水好喝。

刚放下茶盏，就听见屏风那边有动静，我心里不由紧了一下，心想自己不会RP太差了吧。难不成自个儿好容易出趟门，还能遇上什么江湖侠客，反清复明义士神马的？

当我看到屏风后面出来的人是老九时，除了感慨自己的RP还不错之余，就是对老九这种不走大门的小偷行径表示了不齿。

不对啊，他没走大门，那他是打哪儿进来的？

想到这儿，我没法子装淡定了，赶紧起身往屏风那边冲过去，什么都没看到。老九见我这个反应，也跟着走到屏风后，转了墙角的一架高脚烛台，一堵墙应声而开。

看着我吃惊的样子，老九不由笑道：“怎么，害羞了还是害怕了？”

我毛了，“让人看到九爷一个大男人在我一个未婚女子试装的房间里，若是传了出去，您觉得我是该害羞、害怕还是直接死了干净。”

“不许胡说！”老九轻斥一句，“这间房平常是不待客的，自然不会让人看见。”说完又贼贼的笑道：“就算被传了出去，那不正好，嫁给我不就得了。”

我怒了，差点一巴掌乎到他脸上，死老九，我冷笑道：“九爷这是有多恨我，不惜毁我名节来娶我？”

老九愣了下，苦笑，“你就这么防备我？”

见我不说话，他继续道：“放心吧，这个暗道就是连八哥他们都不知道，外面也有人把守。”

听他这么说，我才有些放心了。他见我脸上不再有愤怒的表情，径自走到桌前，提起红泥小炉上的茶壶，拿了新送上来的茶盏倒茶。复又转过身对着我，轻声道：“妍琪劝我想开些，本来我已经不再想了。那天听说你的衣服都在这儿做，我就不由得想见你。所以这几天我便加派人手赶制。”我说才十来天怎么衣服就好了，还都做工精致，原来是他加了人手赶工的结果。更没想到运来他就是霓裳阁的土豪大老板。

“刚才听说你来试衣服了，我就赶紧赶来了，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见你一面，看看你的伤好了没有？”说完放下茶盏，伸手来挽我的袖子。

他不说我都忘了还挨过他一鞭子呢。看他挽我的袖子，我也没动，由着他。不是对他这几句似诉衷肠的话动心了，只是到底受了二十多年的现代教育，私心觉得不过是看看胳膊上的伤，就没有排斥。小臂上早都没有了触目惊心的血痕，甚至连个印子都没有留下。老就看了好几遍，几次想摸一下，终究没有下手，替我放下了袖子。

放下袖子是不错，可你突然把我搂在怀里是几个意思？

我挣扎了下，“别动，就一会。以后再也没有机会了。”他的声音在我脑袋顶上，闷闷的。

说的也是，这辈子我是打上十三的标签了，想去掉估计也是不可能的了。

过了半盏茶的时间，老九放开了我。趁着转身拿茶盏的功夫，抬手抹了下眼角。再转过来时还是桃花眼妖孽一枚。他从袖袋里取出一支步摇，一块玉佩，一张契约，道：“这支步摇就算是给你添妆了，玉佩是霓裳阁的信物，要做衣服还是有事找我，拿这个来就好，这张地契是城郊的一处庄子，这两样都是我的私产，连八哥和妍琪我都没有告诉他们，你收好了。”

这礼有点贵重了吧，那支步摇还好说，不过是一件首饰，不戴就是了，可这玉佩和地契，难不成还要暗示我可以婚后爬墙？我心里颇为阴暗的想着。

“这太贵重了，我不能收。”我没有接老九手里的东西。他见我不肯收，神色一黯，自嘲道：“自你失了记忆之后，对谁都好，可就是一味地防备、疏远我。我也知道终究是我自己不够坚持才娶不到你。”

老九，你想多了，这不是你坚持就能办到的，你再坚持，头顶上的那位也不会同意的。

“我知道十三弟没多少进项和来银子的生意，总不能让你嫁进去过得紧巴巴的。霓裳阁的生意以后你帮我管着，这处庄子地方、收成都不错，你好生收着。”

说完他把东西放在桌上转身要走，我叫住了他，把玉佩递回给他，“多谢你为我着想，首饰和庄子我收下了，只是这个是你的心血、你的生意，我不能要。”

见我神色坚决，他只能收回玉佩，笑道：“以后只能叫你弟妹了。”说完靠近我的耳朵，悄声道：“其实我私心并不想这么叫你。”说完，转到屏风后，停了下来，又补了句：“雅尔江阿你别担心，他跟我玩得来，只是听见你要嫁给十三弟气不过才那么说的，我也跟他讲明了，以后不会了。”这次真的在没有回头，径直走进了暗道。

我坐回椅子上，喝了口茶盏里冷掉的茶。门外已经传来了响动，我刚把东西收拾好，末儿就推门进来了，“小姐，这霓裳阁里的绣娘手艺真好，怪不得生意那么好。”叽叽喳喳给我说着去绣房的见识，还亲眼瞧见了几种失传的针法。我一直对针线活没兴趣，上次的十字绣也是被逼上梁山的，便只听着末儿兴奋的说着。

我笑着打断末儿兴致勃勃的话匣子，吩咐她把做好的衣服打包准备回去，末儿赶紧收拾，又说改好后绣坊自会送到府里去的。

一路上我都在自己发散的思维中，连马车停下来都不知道，还时末儿轻轻推了我一下，我才发现车子不知何时已经停下了。

“小姐，对面是四贝勒府的马车。”四四府上的，奇怪了，除了上次赈灾，我跟四四没有任何的交集。怎么今天会来拦我的车呢？

马车上下来一个丫鬟，行至我的车前，行礼道：“琦珞姑娘，奴婢是四福晋身边的丫鬟，我家福晋想请姑娘到府中一叙。”

看来今天真是出门的好日子，先是见到了霓裳阁的幕后大老板老九，回家路上又遇到了四四的福晋要邀请我做客。

我点头，末儿和婉然的丫鬟扶我下了车，我转头对末儿道：“你先回去把衣裳放下再来。”说完我也上了婉然的车。

“四福晋吉祥。”马车上不宽敞，不好行礼，只好低头问了声安。

“妹妹别多礼，都快成一家人了，怎么还掬着礼，上次还叫姐姐呢，今儿怎么又叫上福晋了？”婉然笑着扶我坐下。

“前几天听说妹妹回家了，便想着请你来作客，可你如今在家待嫁，自然忙着，正好今儿遇见了，捡日不如撞日，不如就今天了，只要妹妹不嫌唐突。”婉然脸上的笑很真诚。

“姐姐说哪里话，不瞒您说，这十几天在家里呆的我都快长毛了。巴不得出来呢。”我笑着对婉然道。这是实话，大大的实话。老马和额娘以我待嫁不能出门为由，拒绝我一切出门申请，今天如果不是要去试衣服，估计还是出不了门。

婉然笑着拍拍我的手，“你呀，才呆了十几天就要长毛了，以后见天儿都在府里那可要怎么办？”婉然笑起来如她名字一般，温婉淡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