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六章 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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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西大陆越来越近了，天上的阴云渐渐增多，不时遮住大半个天际，使天空变化出半暗半明的奇异景象，或是辉煌光彩彻地通天、或是阴云幽海半边寥落，直感世事浩荡开阔却又明暗交替、难以琢磨。
海风也越来越冷，尤其是呆在船舷附近更感觉到嗖嗖的凉风刺肉入骨，连续裹上好些厚衣服都无济于事，真相蹲在船舱里面不出来了。毕竟，坎瑞迈阿帝国的战船可比西大陆的破船舒服多了，不但外形秀长美观、速度快捷如风，且内部陈设也齐全工整，所有船员的床铺都是以特别的放水木板制作，比以前的破烂吊带床不好了多少倍呢。
不过现在大家却宁愿盯着唰唰的寒风挤在船舷附近，因为现在有热闹看了，这可是枯燥航行中难得的‘娱乐’啊——一艘挂着北森萨洛帝国旗帜的战船被强力的给撕成了三段，凄苦的漂浮在海面上苟延残喘着，不时还发出内部断裂的古怪咯嚓声，好似临死的病人在经历着极大的痛苦。看样子是像是被涅妮瓦尔教会的弩炮一阵齐射给轰沉了。
但是整整痛苦的反倒是飘在海面上的那些帝国水兵们了，他们激动的对着海盗们大叫快来救我们！我们愿意加入你们的队伍！！”虽有几个身强力壮、衣着高贵的指挥人员在高声叫骂，但旋即被旁边更多的水兵们给骂了，双方甚至还暴出一阵小规模的冲突浪花，逗的船上的海盗们哈哈大笑起来哈哈哈哈～～肯定又碰到那些该死的军官舰长了，上次几个梭螺鱼人没卖到钱，还白白放走了。这次定要好好的活动活动筋骨啊！”
在他们的大喊大叫声中，身为船长的斯坦法却大吃一惊，虽然他不是北森萨洛帝国的人，但是国家军士不思报国，反而这么轻易就要投诚当海盗，也过夸张了吧？无不少字！难道别的苦衷？嗯，肯定是为了求生而不得不如此！
于是他一面组织海盗们讲这十来个残留下来的水兵打捞上来，一边让人去请‘艾力露牧师’，让他来镇镇场面。不过当艾力露牧师慢慢走上甲板的时候，那些被捞起来的水兵已经和海盗们一齐闹起来了。
“这是匕首！”吃饱喝足、精力旺盛的海盗们把几柄染着红黑色血斑的短剑，递给那些衣着简陋，身上伤痕累累的可怜军士们后便威逼着下令道你们不是要投诚吗？那就宰了这个混帐王八蛋！”说着就指中刚刚被捞上来的帝国战船船长，狞笑着纷纷说道这家伙一定压榨的你们很苦吧。若是真心投靠，那从这混蛋身上一片片的剜肉下来都没问题！那么，你们现在就展示一下诚意吧！！！”
在旁边大吃一惊的斯坦法正欲请东郃子制止这事儿，却反被东郃子一把挡到旁边，示意他不要，静观事态的发展。就在斯坦法焦虑不已的时刻，场中的形势果然发展的出人意料！
那位浑身势头、直哆嗦的‘威严’船长，竭力拿出一副英勇无畏的气概来，高声说道你们想干？！难道你们忘了军人的尊严，国家的荣耀吗？难道你要低三下四的像狗一样对着这些肮脏的家伙们乞求吗？～～”
话为说完便被周围几个眼放怒焰的水兵高声怒骂的打断了去你妈的国家荣耀！那是你们这些官老爷的荣耀！和我们这些人又有关系？！你们站在高高的观礼台上放些无聊的屁的时候，却要咱们站在下面烤太阳吹凉风，又有尊严？！牛皮都是你们在吹，事情都在咱们在背。金子都是你们得，位置都没咱们得，荣耀鬼耀和咱们有关系？”他们说着说着就逼近了舰长，大有奴隶翻身、苦大仇深的样子。
那军官舰长又惊又气的浑身颤抖，好似一只发了怒得落汤公鸡，声色俱厉得伸长鲜红得头面嚷嚷道混蛋！你们吃国家的饭，花着国家的钱。居然还敢说这种话？！真是一群狗娘养的混帐！”
“你这个大骗子还叫的欢？！”立刻有更多水兵们围上来怒声骂道当初你们骗我们去当兵，说是有饭吃有钱拿，还能立功去晋升。还把荣耀、理想吹得天花乱坠！结果全他妈是骗人的！一上船就把我们当奴隶使，稍有不顺你的意的地方就拿用酷刑来对待我们，你身上这个九尾鞭不沾过多少人的血，才染成了今天这种深深黑色！”说着就已经有脱下淋湿的衣服，露出了身上一道道纵横交的伤口，从颈背到手臂到处是这些极度难看的交叉图案，甚至是伤口上又覆盖新的伤口，看得斯坦法心惊肉跳：这家伙不但被打的多，而且所受的治疗看来也很差啊。稍微尽职的牧师都不会留下如此伤痕。
但很快，接连二三水兵也脱下湿漉漉的衣服，露出了同样可怖的密集伤痕，向周围的海盗们诉苦道一旦到了船上，我们就是这些老爷们任意处罚的对象，所谓的军规根本就是虚伪的幌子！一切都要绝对这些老爷们的意志，稍有不甚，哪怕弄脏了他们一块衣服，他们就会拿起所谓的‘管辖权力’对付我们。这些权力甚至能让他们任意杀戮船员，而不负任何责任！上头还要装模作样的搞调查，呸！全都是混吃混喝的王八蛋！正事儿不干，每天都干些装点门面、自吹自擂的虚伪之事。”
又有人唾沫横飞的怒骂不止你还故意让我们相互惩罚、相互鞭笞，不但折腾的遍体鳞伤，还要逼着我们去辱骂同伴，甚至暗中鼓励相互高密。你为的是？！还不是就是想把我们全都训成的你一条狗？！我们都，你们这群混帐巴不得所有人都是你们的狗，任你们随意差遣！你们才是最最卑劣无耻的家伙，外加最最虚伪的魔鬼后裔！！！”
那位舰长的声音抖的越厉害了你们以为投靠这些穷凶极恶的家伙会有前途吗？！告诉你们，这些混蛋都是群混不下去的无赖！你马上就会后悔～～”话音未落便‘砰’地肚子上挨了狠狠一拳，打的他躬身痉挛犹如残虾，鼻涕口水稀哩哗啦的流了一地，好似快死的流浪宠物狗一样，痛的连眼珠子都要瞪出眼眶了。
而挥拳的寇德神牧师却恶狠狠的呸了他一口，又不解气的‘啪啪’扇了他几个耳光后骂道无赖？！你们他妈才是无赖！和那些无耻的法师一样无赖！老子当年就作个水兵，呸！哪里是兵？！根本就是奴隶！每天被你们用狗屁的‘军人责任’驱使着为你们办事。办完了事情你们就去邀功请赏，把功劳全都算在头上，一个个都是‘优秀军官、智慧的舰长、组织能力强的长官’，呸！事情都是我们做，主意都是我们出。最后得名、得钱、得官位的却是你们！哪里有前途？！当了海盗反而有些钱图了！最见不得你们这群虚伪的家伙！欠揍！”说着有‘砰砰’的乱打了几圈，打的舰长七窍流血、惨不忍睹。
在众人一片兴高采烈的叫好声中，旁边的斯坦法却满脸的难以置信不会这么乱吧？无不少字！好歹也是正规的军队啊。听他说得比这些海盗还不如了？这些海盗看起来反倒是有些规矩～～”
旁边也跟着兴高采烈看热闹的东郃子呵呵笑道你是乡下小地方出来的吧？无不少字没去大城市看过？”见对方点头，便接着说道难怪呢，你们小地方和那些人口拥挤的大地方当然不一样了。大地方啊，最不缺的就是人，所以最没价值的也就是人。特别是因为逃难、躲饥荒而去大城市的，那在人家眼里根本就和流浪狗没啥分别。反正你又没根基又没靠山，不压榨你，还去压榨谁？你要真的把那些义正词严的‘荣耀’‘责任感’等等宣言当真，那你才真是无知到家了呢。因为人家招你去，肯定不是为了‘荣耀’‘责任感’等等，而是为了利益，为了‘他们的利益’。你既然傻不啦叽去了，不压榨你又压榨谁？”
斯坦法抑制住微微的恼怒，说道也～～也不全是这样啊，贵族和官吏们也是管理民众的领袖，一旦没了领袖，任何地方都会陷入无组织的混乱！那才是最最糟糕的时刻。这点您应该。”
旁边的东郃子点头道我当然。所以这个世界才会需要各式各样的领袖人物，。这是经过斗争后的必然选择，呵呵～～不过你说得都是‘公’的那一部分，还有‘私’的那一部分呢，贵族官吏都是人，都有的利益！正所谓反者，道之动。一个事物发展往往就会走向他自身的反面。贵族也罢、官吏也罢，最初都是经历某些斗争后自然选择出来的事物，当初他们能够确立也是因为满足了某些‘公’的需要，所以才会被历史给确定下来。但随着他们的逐步成熟，就会让那个‘私’的部分逐渐膨胀，一旦无法抑制这种膨胀，那可就惨咯。”见斯坦法沉默不语、正在寻思着如何反对，便接着说道可惜啊，绝大多数情况下都是抑制不住的，因为贵族官吏们都要让的利益最大化，所以肯定会变着法去压迫别人，以求得他们的利益。当然，也有不这么做的人，但是这些人都会被那个圈子逐步淘汰出局。因为他不能为那个圈子、那个集体牟取利益，他就是破坏集体的‘恶人’！就像海盗不去强，反而去白送人家一样。呵呵～～说起来，北森萨洛帝国的权贵官吏们和这些海盗也没啥两样呢。大家都是在依靠逼迫他人而牟取的利益。只不过前者是逼迫的下属和领民，而后者则是逼迫外人。逼迫外人的好处就在于，可以更大限度的团结人啊。”
说道最后的时候，斯坦法微微动了眼神，似乎有所触动。正欲开口忽然听到不远处的寇德神牧师正站在激动的人群中高呼着他们这些可耻的谎言连我这个笨脑子的人都骗不了，居然还妄想着威吓大家？大家说，这种可鄙、可怜而又可恨的家伙是不是该杀？不！该一刀一刀的活剐了？！”
在周围众人的齐声欢呼中，这边伸长脖子、津津有味看热闹的东郃子却呵呵笑道这家伙可真是谦虚而又识大体啊啊。真是难得、难得呢。若是有机会的话，兴许也能当个‘大盗’。”
旁边的斯坦法惊奇的问道谦虚？我看这家伙一直都很沉默鲁莽呢。船长叫他干啥，他就干啥，甚至还买力的帮船长他们出主意，强凤血石。纯粹就是脑袋少根筋。”却听东郃子头也不回的淡淡说道他少根筋？哈哈哈哈～～他的筋才多呢。只是没机会发挥出来罢了。船上有强势人物压镇，他就谨守的职责，船长等头面人物一去，立刻抓住机会博取上位。能择势而动，这就是英明；如何诱导大家把注意力放在身上，这就是机警有智；要满足众人所愿，帮他们发泄复仇的怒火，这就对众人而言就是公义。呵呵五种美德他具备的三种，一旦这军舰长被分了尸，则他的声望立刻大增，今后若有机会，至少也能混个舰长当当啊。说起来，他旁边那位只用权力驱使人的军舰长可就差多了。你看，在他面前就像一只被吊着待宰的鸡一样玩弄呢。哈哈哈哈～～真是好玩儿啊。哈哈哈哈～～”
他在大笑之时，斯坦法却猛地‘清醒’，‘大盗、公利私利、官吏强盗’等等话忽然有种霍然贯通的感觉。他忽然严肃的抬头问道所以，海盗船长若能维护整个海盗团的公利，那么他就是这个团体的官、是这个团体的贵族？！”
正在兴高采烈看热闹的东郃子‘随口’回了他一句不是这些又是？都是头领，本质如一。”
斯坦法忽然长叹道只可惜海盗闭紧不为众人所接纳啊。”却听东郃子淡淡说道你以为贵族官吏就被‘众人所接纳’？你说的众人究竟是哪一团‘众人’啊。农夫是一团‘众人’、贵族是一团‘众人’、这水兵是一团‘众人’、而那舰长官员们又是一团‘众人’。你一团我一团，大家各有各的利益，谁又希罕被所有‘众人’接纳了？那个军舰长吗不跳字。
斯坦法眼中激荡，奋力咬了咬牙，低声说道我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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