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八章 申氏末日 关门打狗
在申耽及他带来的亲卫都被控制住后,糜旸将目光看向了帐中的那些“他的属吏”。而那些太守府属吏见糜旸将目光看向自己,他们的脸上都流露出惧怕的神色。如申耽一般,他们这次来参加饮宴,都是有携带佩剑在身的。佩剑在当世除了是武器外,还是一种装饰品。所以方才他们在进入大帐时,为了不打草惊蛇,糜旸并未令他们解下佩剑。但尽管他们现在都有佩剑在身,他们却缺乏将佩剑抽出来的勇气。他们的身份与糜旸相比,简直就是微不足道。在以往,他们敢有底气不听刘封与糜旸的命令,乃是因为有着申耽撑腰。现在他们的主心骨申耽,正被糜旸的亲卫死死的按压在地上,只能在那里无能狂怒,那他们还哪里胆敢对抗糜旸。糜旸的目光扫过帐中一个个太守府属吏,随后他如申耽一般唤了声“来人”。与申耽的呼唤不同的是,糜旸呼唤来人的声音并不大。但是等他的话音一落,大帐的门帘瞬间被掀起,上百位手持利刃的甲士冲进主帐之中。并且这上百位甲士将手中的利刃,纷纷对准了在场的那些太守府属吏。看到这充满杀机的一幕,感受着身边四周的那由刀刃散发出的道道冷冽,数十位太守府属吏吓得全部跪倒在地,他们对主座的糜旸叩首不已,口呼饶命。不知道是哪位胆子小的属吏先发出一声哭求,在这声哭求的影响下,越来越多声哭求开始响起,最后充斥在整座主帐之间。哭求声一句句传入糜旸的耳中。听着那一声声哭求声,糜旸的目光渐渐转冷。现在是他们在哭,那当初被他们与申耽一起联手迫害的那些无家可归的民众,他们在哭的时候,他们可曾心软过。苛政勐如虎!糜旸站起身手指那些跪地的太守府属吏,对着帐中的甲士命令道:“全部带下去,听候发落。”当糜旸这声命令传到那些太守府属吏耳中时,他们口中的哭喊声越发大声。在帐中的甲士要上前带他们出去时,他们纷纷膝行上前,想向糜旸求饶。可是看到这些太守府属吏如此作态,糜旸的心中越加不耐烦。他用冷澹的目光看向帐中的那些甲士,对着他们挥袖言道:“这些都是“吾的属吏”,你们怎可看着他们跪地膝行?”“还不赶紧全部给我拖出去!”在听到糜旸的这声命令之后,帐中的上百甲士再也不客气。他们三人一组,将地上的犹如蛆虫一般蠕动前行的太守府属吏,像拖着一条死鱼一般,一路往帐外拖去。在上百甲士的粗鲁拖拽之下,片刻之后帐中就安静了下来。在耳根子清净之后,糜旸从主座上离开,来到了被按压在地动弹不得的申耽身前。他缓缓蹲下看向申耽。而被按压在地的申耽,看到他眼前出现一双鞋履之后,意识到糜旸走到身前的他,当即抬起头,而后用一双怨毒的眼神看向糜旸。在他的目光与糜旸对视之后,申耽口中不甘心的发出一句句怒问:“为什么?为什么!”“明明你要的我都给你了!”申耽的口中不停的重复着两句话。申耽实在想不明白,糜旸为何会对他发难。他自认为糜旸来到汉兴郡中之后,他对糜旸不可谓不恭顺,他对糜旸军粮的供给不可谓不及时。他们二人亦从来没有发生矛盾过,糜旸为什么还一定要除去他?见到了这一步,申耽还在问这个问题,糜旸觉得有些失望。刚才他的故事白讲了。因为申耽被扑倒在地,所以他腰间装着官印的鞶囊在绶带的连接下,被甩到他的身前。【讲真,最近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yeguoyuedu安卓苹果均可。】糜旸伸出手拿起落在地上的鞶囊,然后他在申耽目光的注视下,拿出了两块玺印。两块玺印一块是代表申耽官职的上庸县长官印,一块是代表申耽身为列侯的员乡侯印。看到糜旸将代表他身份的官印,从他身上夺走,申耽的反应更加激烈。这代表着糜旸正式剥夺了他的一切职务。按理来说员乡侯是列侯的一种,比糜旸的关内侯等级更高,但这有什么用呢?有罪在身者,怎配金印紫绶。糜旸将这两块玺印交给一旁的邓艾,然后他对着申耽言道:“因为我想当个不鄙的肉食者,这个理由够不够?”听到糜旸这么说,申耽慢慢冷静了下来,随后他的口中发出一阵阵嗤笑。他觉得糜旸的理由很可笑。在自己被压在糜旸脚下那一刻开始,申耽就知道他今日栽了,所以他方才的反应很是激烈。但在发泄之后,申耽的情绪反而慢慢冷静下来。因为他栽了,不代表申氏栽了。他的弟弟申仪还在。在刚才王洪宣读的那些罪状之中,条条皆是死罪,所以申耽知道糜旸是对他动了杀心。既然知道糜旸这种心意,申耽并不会如那些太守府属吏一般,向糜旸做无用的求饶。已经知道自己必死,申耽有些话反而越发敢说。申耽看向糜旸言道:“糜子成,你不要以为你就稳操胜券了。”“今日你纵然能擒下吾,并且趁此机会拿下上庸,但是不久之后,吾弟就会收到消息。”“到那时,吾弟定然不会坐以待毙。你今日通过强加罪行擒下吾,吾弟会为我讨回公道的。”“一旦汉兴郡不稳,要是大王怪罪下来,你这个太守难辞其咎!”申耽威胁的言语,糜旸在听完后一点都不觉得意外。申耽说的是事实,但正因为是事实,所以糜旸早就做好了防备。糜旸开口也告诉了申耽一个事实。“你不是多次派出探子,打探我大军中的情况吗?那你应该对我麾下的一些带兵将领很熟悉。难道你就没发现,今日在帐中我的部将少了一员吗?”“早在方才你进营之时,我麾下有一营士卒就已经领兵而出朔水而上。我想最迟明日下午,我那营士卒就应该可以到达西城之外。”“申君想的是不是,等上庸的消息一旦传到西城,你弟弟就会马上勾连南阳,引为外援。”“但是很可惜,恐怕你弟弟在收到上庸城中的消息之时,西城外的汉水通道早已被我大军封锁,你弟弟还怎么勾连外援呢?”“若不是为了拖延时间,申君以为我真有闲情逸致,与申君共饮吗?”“自你入营那一刻开始,你申氏的所有退路,都已经被我封死了!”在糜旸这么说完之后,申耽的眼神中闪过不可思议的惊惧神情,这糜子成怎么能算中他的每一步!随后申耽就像被抽走了全部的力气一般,重重的瘫软在地上。他心中的所有依仗,所有希望,在糜旸的一句句话语之下,都被击得粉碎。若真如糜旸所说,那申氏真的完了。申耽不知道的是,糜旸不会未卜先知,但他却知道历史上申氏兄弟干了什么事。况且他身旁还有着邓艾等智囊提醒,所以提前预判出申仪的行动并不难。看着申耽露出那副神情,糜旸已经不想再与他分说什么,于是他让丁奉将申耽押了出去。看着失魂落魄,犹如死尸一般的申耽被丁奉拖了出去,糜旸将目光从申耽的身上缓缓收回。其实一开始糜旸因为历史的印象,本来想的是对申氏兄弟采取分而化之的策略。但当他到达上庸城中才发现,或许相比于申仪,申耽更安分些,对刘备忠诚度更高些。但是自己要做的事,乃是危急申氏一族利益的事,所以申耽是断然不可能会被分化的。在这种情况下,糜旸只能采用其他的方法。等申耽被拖出去后,糜旸马上下令让孟达率领本营兵马,前去将上庸城占据。上庸城中大部分占据要职的官吏,在刚才都已经被糜旸擒拿下。在这种情况之下,哪怕上庸城中还有着数千申耽的私兵,但没有人统领的他们,根本发挥不出多少战斗力。况且在一月来的迷惑之下,上庸城中的人,是想不到正在设宴款待申耽的糜旸,会突然率军对上庸城发起突袭的。至于糜旸派孟达前去,是因为孟达曾在上庸城中待过一段时间。所以他知道上庸城中的粮仓以及武库在哪,只要能控制住这两处要地,那么将上庸城全部拿下,只是时间问题而已。在孟达领命离去之后,整个大帐中的将校亦被带走一大部分,最后只剩下邓艾等寥寥几人。看着事情的发展正如原来所计划的那般,邓艾的脸上流露出轻松的笑容。邓艾对着糜旸祝贺道:“不久之后,府君就可以做到政由己出了。”当初糜旸初至汉兴郡中时,面对着麾下吕乂等人的疑问,便对他们说出这四个字。如今在一个月后,这个当初说出的目标,已经即将实现了。听着邓艾口中的祝贺之声,糜旸却并没有掉以轻心,他对着邓艾言道:“申耽虽擒,然申仪尚在,大局未定,不可掉以轻心。”在说完这句话后,糜旸回到主座之上。他命人取来几张布帛,他展开第一张布帛之后,就拿起一支毛笔在布帛上书写起来。不一会儿,一张奏表就被糜旸写好。糜旸这张奏表是准备上呈给刘备的。糜旸是汉兴太守,乃是汉兴郡的最高行政长官。太守上马管军,下马管民,自主权极大。太守还可以自己辟用僚属,组成小朝廷,郡中人士称之为“郡朝”,和中央朝廷类似。太守对于属县行政有绝对控制权。郡守可以随时任命属县官员,罢免不称职的县级的官员,追究属县官员的刑事责任。县级官员的任用,本来主要就是郡守从身边的属吏中选用的。糜旸是有资格对申氏兄弟做出处罚的,但是申耽毕竟是一列侯。糜旸可以事急从权将他暂且擒拿,但是在事后,他也必须上书一封给刘备做出相应解释。在完成给刘备的上书之后,糜旸还连续写了好几封公文。这些公文一部分是糜旸以太守名义发给汉兴郡各地,安抚人心的。还有一部分是发给相邻郡的太守,向他们说明情况的,其中有一封就是糜旸专门写给魏延的。在写完这些公文之后,糜旸将方才那份写给刘备的奏表,一并交给他的亲卫。而这些亲卫在知道各自的目的地之后,就马上离开主帐出发了。...正在糜旸在主帐中开始书写公文的时候,孟达已经率军到达了上庸城外。正如糜旸所预料的那般,因为申耽一直将上庸城当做他的私产在管理,所以上庸城中的士卒,亦大多成为了申耽的私兵。在这种情况下,若是申耽还在,上庸城中的士卒或许还会反抗。只是如今申耽并不在城中,所以面对孟达率领着精锐士卒开始进攻上庸城时,猝不及防之下,失去统一指挥的上庸城很快就被孟达拿下。但在上庸城被孟达拿下之后,一些属于申氏本族的私兵,开始越城而逃朝着西城方向而去。到了这一步,那些申氏族兵亦意识到申耽很可能出事了。六神无主的他们,第一反应就是去寻找申仪。而这个情况也很快被孟达派人报告给糜旸。孟达给糜旸的建议是,赶紧派人追击那些逃散的申氏族兵,但糜旸在收到这个消息后,却并没有这个打算。逃走的申氏族兵并不多,这些人逃到西城并不能给申仪增加多少力量。况且因为上庸城三面环水的特殊性,糜旸本来就没办法做到完全掩盖上庸城中的变故。与其现在派兵追击那些逃散的申氏族兵,还不如直接派出大军,朝着西城进发。都已经撕破脸了,还扯什么遮羞布。于是第二日,在糜旸的命令之下,河谷大营中的大军开始朝着西城进发。糜旸已经提前命大军封锁汉水通道,并且将申氏兄弟反叛一事写信告知给魏延,在这种局面下,西城中的申仪已经处在三面包围中。关门打狗的时候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