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1.群龙狂欢(二)

橘政宗吃了一惊,仓促之余他只能用手去格挡,五指连着那只老旧的手机一起被蜘蛛切横贯切落,他跌跌撞撞地往后退去,撞上了壁画的角落。

“稚生!”十指连心,橘政宗甚至不敢去查看伤口,唯有大吼,“难道你还不明白吗!”

“我很清楚,也比任何时间都要清醒。”蜘蛛切已然出鞘,源稚女右手持刀将它按在左腰侧边,刚刚那一刀快的惊人,砍完之后蜘蛛切上居然没有留下血迹,仍旧清冷如皎月,泛着危险的寒光。

“我没有对你说谎!你为什么不能理解我的苦衷!”橘政宗不相信,源稚生一直都是个可以说的上孝顺的孩子,虽然最初加入黑道并非他的本愿,可来了家族之后源稚生一直都做的很好,也渐渐接受了自己未来将作为继承人的使命,按理说他早在多年前就应该已经是家族的人了,和橘政宗这个老爹相处的也非常和睦。

“你会和我讲那么多故事,确实是会让人信服的话,可问题在于你的犹豫。”源稚女冷冷地说,“你听了赫尔佐格的话之后在思考,不敢立刻做出回答,因为你潜意识地想要选择他给你提供的那条路!唯有那样你才能活下去,你才有机会延续自己的生命,如果现在还打算杀了赫尔佐格,他死之后下一个就轮到你了,一切都是空谈!”

“我承认我确实犹豫了,但一切都是可以谈的不是吗?”橘政宗大口大口地抽着冷气。

“没有必要了,源稚生是正义的使者,小时候最喜欢看的是特摄电影,他会给我唱奥特曼的主题曲,他喜欢Hikari,希望自己能成为正道的光,可他最后却加入的是黑道,在黑道里依旧当着影子中的天照命燃烧自己。”

“他?”橘政宗忽然意识到有什么地方不对了。

“是啊,他,如果是我的哥哥在这里会愿意听你多说几句的,但我不是他,感谢你小时候对我的照顾,可是当我在猛鬼众里长大,我对你剩下的只要猜疑……现在是恨意。就让橘政宗之死永远作为秘密埋葬下去吧,我不希望看到哥哥伤心的样子,我会告诉他是赫尔佐格杀了你,而我杀了赫尔佐格。”源稚女单手血振,壁画厅里卷起狂风肆虐,烛影摇曳神幡翻转,薄薄的轻纱曼舞,露出那些神鬼凶恶的目光。

“你是……源稚女!”橘政宗惊恐地睁大了双眼,直到此刻他才知道自己被人玩弄于掌心,源稚女的演技实在太过精湛了,兄弟两人那么多年没有见面,他仍旧凭借自己对源稚生的了解和照片,完美地复刻了另一个虚假版本的源稚生。

源稚女没有回答,他纵身飞跃,双手握着蜘蛛切高高跃起,那是残暴的萨摩示现流,奥义只是举刀过顶的一记纵劈,但加持了自身的体重以后刀刃上的重量惊人,如果敌人格挡将会把他的刀和身体一起斩断。

不像源稚生那样有流派丰富的古流刀术老师,源稚女在武学修行上的东西很少,他的战斗技巧都是自己和猛鬼众的人学来的。赫尔佐格对他的教导并没有那么细心,只是在血统方面反复使用一代比一代进步的莫洛托夫鸡尾酒。

那种药剂可以迅速催化血统,源稚女生来就很优秀了,当源稚生离开小镇以后,那些负责照顾源稚女的人就把鸡尾酒带到了他的面前,声称这是橘政宗送来的礼物。源稚女没有怀疑,服用的后果就是从身体中迸发的恶鬼占据了他的精神,一手促成鹿取小镇上的连环杀人案。

一声巨响在壁画厅中回荡,直叫人耳膜生疼,源稚女的一刀已经足够暴力了,可橘政宗比他更加暴力,迅速龙化后的手臂上长出了足以媲美金属的鳞片,他居然生硬地以肉体硬抗下了源稚女的一刀,并且把他反推了出去!

源稚女落下的时候把蜘蛛切贯入地板卸力,刀刃一连在地板上留下狭长的痕迹,他的鞋子在如此光滑的地板上仍旧擦出了令人惊悸的摩擦音,那是橘政宗倾力一击仍未卸去的表现。

“你也龙化了!”源稚女抬眼死死地盯着橘政宗,赫尔佐格总是表现的深不可测,源稚女没有与赫尔佐格动过手,以他的血统,在猛鬼众也没有什么人能与他对练,这是他生平第一次在正面的强势进攻中被人中断!这说明橘政宗的力量甚至超过了他……很可能远在他之上。

“我反复提及过很多次,说自己的血统已经今非昔比。”橘政宗脸上的哀求之意完全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蛇岐八家大家长的那份强硬,他可以对自己的儿子源稚生低声下气地好好说话,是因为他相信源稚生这个由他一手培养的接班人,如果对面的人是神似的源稚女那就没这个必要了,多年的大家长生涯令他不再是当初那个普通的莫斯科水兵。

橘政宗缓缓地站了起来,整条右臂布满了褐色的龙鳞,短短瞬息之间,被斩切的五指已经由新生出来的利爪所取代,那条与他身躯不相符的巨大手臂全然没有一点丑陋的感觉,源稚女远远地看着甚至觉得生出了一股古怪妖冶的美感来,就像一只蚂蚁亲眼看见巨龙的脚爪伫立在它面前,伟岸高大极具力量。

相比之下诞生于猛鬼众里的死侍多半已经没什么人形了,源稚女甚至不愿意多看他们一眼,看起来橘政宗的基因技术确实非常先进,拥有迄今为止最完美的龙化现象。

“既然是稚女,那我们就没什么好谈的了,我不需要你,稚生是我培养的皇,他会身处台前,而我则是幕后的皇,本来只想着安享晚年。”橘政宗捏了捏自己那条粗壮的手臂,浑身骨骼爆响。

“我相比起赫尔佐格,最大的优势就是身边有蛇岐八家。白王掌控精神,她的后裔血统相比黑王更容易控制,还记得小时候学校里有给你们做采血吗?那家医疗公司的背后支持者是我,我拥有你们兄弟两个人的,绘梨衣的,还有蛇岐八家所有古老家族的全部血统资源!虽然为了避免严重的副作用每一方都只拿取了一点,但综合在一起,就会像集百家之所长那样完美地趋近于古代的超级混血种,而你,只是新时代的孩子罢了!”

“看来你没有听过那句话啊。”源稚女淡淡地笑了,“旧时代的皇,总是注定被新时代的皇推翻在王位上!”

“主角的台词还是等撂倒了他再说吧!”

卡塞尔三人组各自持着武器走进壁画厅,路明菲无可奈何地在源稚女肩膀上拍了一下,说真的今晚的风头都快让这家伙出完了才轮到他们登场。

“我想你应该认识,跋扈の贵公子,永燃の瞳术师,薄暮の美妖姬。”

源稚女委实是个好演员,不久之前他还在扮演黑道的少主,现在却殷勤地像个报幕的小厮,在每个人身边走过,念出那隆重又响亮的中二绰号。

“总觉得我的称呼和后面的人比起来好像有点掉档次。”恺撒皱眉。

“我去,我觉得我才是那个掉档次的人好么!我明明是清纯系!妖姬听上去好像是要出去卖!”路明菲嚼舌根。

“你已经出去出卖过色相了。”楚子航补充。

虽然大敌当前,可卡塞尔的人总是这样容易脱线,他们还不知道这三个绰号已经从他们到来的那一天起,在日本风靡了很久,初次听到完整版本的还挺意外,像是自己的经历被某同人作家写成印沉本子卖的满世界都是。不过考虑到这是日本,好像也就不奇怪了。

“你们都还活着。”橘政宗冷眼相对,脸庞已经白的没有血色。

“是啊,惊喜吗,意外吗?顺便跟你一说你家的宝贝源稚生和绘梨衣都在我们手里哦!”路明菲眉飞色舞,虽然这么做有出卖情报之嫌,但大家已经撕破脸皮了,没人觉得今晚橘政宗可以活着走出去,那就不妨多气气这个老家伙,他那些故事在旁人听起来真是叫人忌恨的咬牙切齿。

“根据亚伯拉罕血契,你已经名列秘党必须根除的危险目标名单,我们有权限在这里抹掉你。”楚子航公式化的宣读他们会出现在这里的理由,其实不考虑那些其他行为,单是养殖死侍这一条就足够给橘政宗定罪了。

四对一,优势在我,四个人非常从容地散开来从各个角度包围了橘政宗,就好像橘政宗是钟表的轴,而他们则是不同的时刻。橘政宗只能看着他们展开包围圈,这种情况下他向任何一个人出手,都会被其他人围攻。

浮光,蜘蛛切,村雨,狄克推多,率先进攻的是村雨,楚子航向来都是团队中的MT,不过他不是心甘情愿当坦克,只是比较擅长上去对砍,情况不利就会发动自爆,最擅长啃硬骨头。

虽然没有经历过训练,源稚女仍然非常主动地与楚子航一起担当了先登任务,刚刚那一击橘政宗已经展现过自己的力量了,单靠楚子航一个人未必能是对手。

村雨上燃起炽烈的火浪,加热过的刀光扑面而来,蜘蛛切带起刚猛的强风,便如博人而噬的恶鬼,但橘政宗始终没有反应……直到双刀在前已经近在毫厘之间,他忽然动手了,以左手搏击村雨,以右手搏击蜘蛛切,两边分别只用两根手指就能强行接住刀刃,互相牵引着力量往彼此的持剑人身上袭去。

楚子航和源稚女都非常意外,他们不得不强行收敛已经到极致的剑意,否则就会误伤队友。他们索性弃掉武器,直接与橘政宗肉身相搏,楚子航擅长的是太极,指节和手腕的力量非常强劲,一时可以是虎爪,一时又变化成龙爪。他在橘政宗的左侧进攻,橘政宗的这半边身体没有出现龙化现象仍旧是人类,每每被楚子航握住都会顷刻间如遭重击骨骼龟裂。

源稚女的进攻就没什么章法可言,单纯以暴制暴,他知道橘政宗的力量很强索性就扬长避短,用速度跟他一较高下,龙化之后橘政宗的右臂速度也是快的惊人,两人交错的拳锋快到连成一片幻影,要不是知道这是生死相搏的场面,会觉得这两个人打起来就像两只掐架的猫那样挥舞爪子。

恺撒无声地佝偻着进攻,巨大的风压把那身执行局的制服狠狠贴在他身上,狄克推多就藏在风衣里,如此一来便没有人知道他进攻的角度,而橘政宗现在已经被那两个人狠狠压制住了,在恺撒的眼里就像一个只等他来取的人头。

狄克推多切开了橘政宗的膝盖,但以恺撒的力量居然没法直接砍下橘政宗的骨头,龙化的现象并不仅仅体现在身体外部,就连里面也得到了极大的提升,楚子航对同一个位置多次侵袭仍不能断开橘政宗的腕骨,恺撒的斩切也不行。

剧痛点燃了橘政宗的血性,他怒吼着硬顶住楚子航的鹰爪腕力,选择优先处理源稚女。他用头猛摆撞向源稚女的脑袋,趁着源稚女短暂失神的瞬间橘政宗发挥自己力量的优势,抓住源稚女的脖颈以他整个人当武器砸向楚子航,楚子航抱着源稚女一起翻滚出去,恺撒则趁机扑到了橘政宗背上,用双手双脚发力锁住他的身体。

橘政宗拼命挣扎,但刚刚爆发过一次之后他的力量就有所缓和,看起来那些伤口确实还是有效的,他只是看起来没受太多伤,战斗力其实已经下降了。橘政宗的身高不如恺撒,两个人摇晃着撞向神龛,壁画,最后是地板,彼此用指甲和牙齿当做武器撕咬对方,仓促的进攻让恺撒几次都不小心咬到龙鳞上,感觉自己的牙都快崩碎了,橘政宗的爪子则切开了恺撒的肩膀,差点洞穿他的喉咙。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