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那年秋【4k,求订阅】
陈珂上前一步,同样看着面前恢弘的泰山,他走到了嬴政的身边,与嬴政并肩,脸上带着放肆的笑容,这是陈珂这几年来唯一一次笑的这么开怀,这么没有任何的负担。他学着嬴政的样子,张开双臂,轻声问道:“敢问苍天,朕雄伟否?”此言一出,嬴政差点是没有绷住严肃的神情笑出来,他指着陈珂,手指微微的颤抖,脸上的笑容根本掩饰不住。“你啊。”他摇了摇头,往前走了一步,让出了这山穹之道,走向那远处的山峦之处。下方是云雾翻腾,上方是悠悠苍天。嬴政竟然真的上前一步,神色中带着唏嘘的说道:“敢问苍天,朕雄伟否?”他竟然真的用了刚才陈珂开玩笑似的语气,问出了这样子的一句话。陈珂也是有些想笑,但他走到嬴政身边的时候,却被嬴政此时的气势给感染了,他不由得轻声问道:“敢问苍天,我皇雄伟否?”身后跟着的众多士兵似乎也被陈珂感染了一样,不由自主的问出了这样子的一句话。“敢问苍天,我皇雄伟否?”一道道同样的、恢弘的问话声音回荡在这泰山之巅,所有的大秦臣子都在问一问这苍天,他们的皇帝是否雄伟?悠悠苍天之下,遍地都是臣子们的问话。嬴政负手站在这苍天之下,神色中带着些许的平和。他轻声说道:“陈珂,其实朕在外出巡游的时候是不甘心的,那个时候朕想着,若是扶苏做的不行,朕便是回去。”“若是朕后悔了,朕也可以回去。”嬴政默默地闭上眼睛,感受着身边的风儿轻轻的吹拂过来,让一切都是变得普通。他轻叹一声:“这也是为何我最开始的时候,给扶苏说三封信朕便回去的原因,也是朕为何没有说什么时候回去的原因。”“左右给自己留了后路,想什么时候回去就什么时候回去。”嬴政回过头,看着陈珂,他睁开双眼,眼睛中的锐利神色凸显出来,一切都是那么的平和。“可是后来,朕逐渐的放松了下来。”“朕开始思考,我真的适合继续当这个皇帝么?”“天下还需要朕么?”嬴政晒然一笑,轻声说道:“后来朕想明白了。”陈珂有些讶异的问道:“陛下想明白了什么?”嬴政微微一笑:“朕想明白了,天下是否需要朕,跟朕有什么关系?天下是否需要朕,朕都在。没有天下不需要朕的份儿,只有朕不需要天下的份儿。”“然后朕就在思考,如今天下已已经平定,西域的敌人虽然已经有了苗头,但北方、南方、东方甚至是远至另外一块大陆,朕都打下了不少的土地。”“朕已经做的够多了,朕要给后世的皇帝留一条活路不是么?”他微微的笑着,在这泰山之上漫步,像是一个仙神回归到了自己的领域,十分的自信,什么人都无法令其心中动然。陈珂低着头,只是听着,这是始皇帝这一路领悟出来的东西,他当然是愿意听着。嬴政继续说道:“等到了后来,时间逐渐的推移,天下在扶苏的手中被发展的还不错,朕就放下心来,继续巡游了,至于什么时候回去,朕还未曾有决定。”“那个时候,天下的发展十分迅速。”“秦币行逐渐的发展,黔首们家家户户都能够吃的上饭,再不至于易子而食。”“朕虽然没有做的更好,但却并没有做的更差。”“让所有人都能够吃饱肚子、让所有人都能够吃上肉,这并不是朕能够做到的事情——不是说朕做不到,而是不应该在朕的手中一蹴而就。”“所有的一切都应该缓慢的发展。”“若是揠苗助长,只会让大秦这一颗苗在生长之后死在田地之中,这不是朕应该做的。”“朕想了又想,但是最后朕还是不甘心啊。”他闭上眼睛,像是在脑海中勾勒一副自己想象中的大秦一样。“去岁一起巡游的时候,朕跟你抱怨过,即便是修了路这马车的速度也是太慢了,简直是一半的时间都能够浪费。”“你告诉朕,咸阳城中研究院的人已经发明出来了蒸汽机以及火车这两个东西,接下来只要有足够的钱财、时间,就可以满天下的铺设了。”“扶苏也是在信件中告诉朕,火车的速度很快,或许从咸阳城抵达蓬来洲,只需要短短的两三天就可以了——要知道如今的马车晃晃悠悠,要将近两个多月。”“这简直就是神物。”嬴政自嘲的笑了一声:“说实话,在听到火车以及蒸汽机这个东西的时候,朕一瞬间就明白一个事情,接下来的大秦恐怕会发展的很迅速,只要朕愿意。”“只要朕愿意,朕大可以回去接手大秦,然后大规模的铺设铁轨、然后修建铁路、制造火车,然后让天下归附。”“到了那个时候,朕去任何一个地方,所需要的时间都不超过五天,天下所有的官员都会开始胆寒,畏惧朕的权威,从而什么都不敢干。”“朕的权威以及力量将会达到一个巅峰。”“而后,借着蒸汽机的改革,朕可以将很多人力才能够干的事情给替换成另外一种动力,有着充足煤炭储备的我们,可以迅速的将大秦的发展拉开一百年,甚至五百年。”嬴政的脸上带着冷酷的神色,他回过头,看着陈珂:“甚至朕还想到了另外一件事情。”“你曾经与朕说过。”“何为仙神?若不能够翻江倒海、跨越追星如何能够称得上仙神?”“只是一个蒸汽机便是可以改变如此之多,若是有其他的东西呢?利用其他的能源去改进、船只可以在大海上航行,为何不能够在天穹上航行?”“到那个时候,朕甚至可以上天入地!”“那个时候,朕便是真正的千古一帝,无人能敌。”“朕便是真正的古往今来,无能出其右!”“朕便是真正的千古一帝,甚至万古一帝!”嬴政越说越激动,他在泰山之上来回的走动着,就像是一个疯癫的人一样,此时的众多士兵排查了泰山之巅没有任何的危险后,便是退去,收在山道之上。周围唯有几个黑冰台的人时刻的盯着。陈珂的声音此时响起,像是在这天幕之下回荡着一样。“可是您最终还是放弃了。”嬴政有些嘲讽的笑了笑:“是的,最终朕放下了这个机会。”“哪怕朕知道,只要朕愿意,这些都能够做到,天下都在朕的脚下,所有的陆地都会是大秦的。”“无论是西域的更西,如今瞻西王所在的地方。”“还是跨越了重洋的殷商大陆,亦或者是北海的更北方。”“朕都可以拿下,立下不世之功。”他回过头,看着陈珂:“但朕克制住了内心的贪欲,因为朕渴望的更多。”嬴政微微一笑:“你可能觉着,朕能够克制住贪欲是因为朕是圣人,可恰恰不是如此。”“当年朕曾经说过,朕死之后,哪怕不再是大秦,朕也要化身华夏龙魂,镇守中原大地,为万世护佑。”“朕也曾经说过,朕死之后,即便是有不肖子孙昏庸,有人推翻了他们的统治,建立起来了新的朝代,朕也不在乎。”“但,陈珂啊。”“朕毕竟是一个普通的、平凡的人,不是一个真正的圣人。”“儒家想要推成圣人的孔子当年尚且怒诛少正卯,朕怎么可能完完全全的什么都不在乎呢?”“朕还是想要大秦传承万世的、”“朕为始皇帝,其后为二世皇帝,再其后在三世皇帝,之后传承至万世。”“这是朕的野心。”此时的嬴政已经平和了起来,他微微一笑说道:“所以朕知道,朕不能够这么做。”“蒸汽机的出现会让大批人失去自己的劳动必要、火车以及铁路的制造、修建更是会消耗民力武力,若是征调徭役,好不容易变法的雇佣便是会失去其作用。”“若是真的去雇佣,朝廷又是出不起这个钱。”“最后只能够走回去原本的老路,在一片片广阔的土地上,大秦分崩离析,甚至有可能在朕还活着的时候就分崩离析。”嬴政收拢了自己的衣服,摇了摇头:“所以,朕克制住了内心的贪婪和欲望。”“朕要将这些事情留给后世之君去慢慢的做,慢慢的掌控天下,慢慢的发展,将大秦本土经营好了之后,再去进攻瞻西王国、再去通知其他的大洲。”嬴政看向远处:“将大秦万世,这才是朕最大的野心。”“为了这个野心,朕可以克制自己内心的贪欲。也可以让自己提前退居,为大秦立下传统、更是可以容忍所有人的张狂。”“朕要大秦万世!”嬴政转过头,看着站在那里,有些愣神的陈珂,脸上带着不住的笑容。“陈珂,你说朕是不是一个贪婪无度的人?”泰山之上,滚滚风中..........咸阳城,始皇八年的秋日又到了。一年一年秋,一辆马车滚滚而行,已经行驶到了关中之地。嬴政坐在马车上,微微的闭上眼睛,看着远处的故土。始皇帝五年的时候,他离开了咸阳城,外出巡游,一共巡游了两年半的光阴。如今又是一年秋日将近来临的时候,他回来了。马车摇摇晃晃,嬴政微微的闭上眼睛,神情中带着些恍忽:“哎,陈珂啊,朕回来了。”“也是该禅让给扶苏了。”陈珂侧躺在马车中,同样是微微的闭着眼睛,口中轻巧的应答说:“是啊,陛下。”“咱们又回来了。”他睁开眼睛,望着那八百里的关中,此时的关中之地已经不再是以往的荒芜了,而是修建了一座座村庄,或者说是小型的城镇。咸阳郡早已经是扩充扩充继续扩充,其中有几个县甚至已经包括到了他们踏入这片土地之前的一些土地。城变成了郡,帝都从一个城市变成了一个大郡,这是史无前例的,从来没有过的。但拥有着如此强大技术的大秦已经做到了这一点。当然,这属于一种四不像的方法。陈珂本来留下的图纸是想要留下真正的后世城市修建的,但左思右想之中,又发现现在修建那种城市的能力和条件都不充足。后世之所以能够那样子修建,主要是因为两个字,和平。不会再有内部的战争了,而且人数已经不再是一种优势。所以可以放开了修建城市,扩张城市。当然,如今的咸阳城也并不小,咸阳城的修建采用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方式。大面积的扩充土地、城墙就像是长城一样雄伟而又边际辽阔,那简直是一个令人恐怖的城墙。其中的土地十分巨大,是之前咸阳城土地占地面积的数十倍。其中划分了一个个的区域,有居民所居住的地区,有公共设施所需要占据的地方,有行政区域所需要占据的地方。咸阳郡的咸阳城包括了四个大的区域,平民居住的地方、富商大贾居住的地方、官吏居住的地方、以及交易行、行政区、还有皇城。当然,前面三个地方并不是真的这么界限清晰。后面的也有在前面居住的,但是前面的却绝对没有在后面居住的。比如一个官吏,他可能方才考上官吏,没有那么多的钱财去在官吏居住的地方购买土地,又没有达到某种可以让朝廷提供住所的品阶,所以就只能够去平民居住的地方居住。商贾同样是这个道理。但商贾即便是再有钱,也绝对不可能在官吏居住的区域购买土地和宅子。这是规定,硬性规定。.........丞相府丞相府和丞相署已经是两个地方了,按照扶苏新颁布的一个条例规定,三公九卿这个等级臣子,朝廷是会提供宅子的。若是后面做的不错,这个宅子可能就直接被皇帝送给这个人了,但也可能等到死了之后,宅子会被收回。这全看当时皇帝的意见。此时的丞相府内,李斯躺在病榻上,眼睛有些无神的望着头顶的帷帐。他病了,病的很严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