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9章 大夏十七帝
天空,雷云翻滚。阳城上空,巨大怒雷云海笼罩全城。帝朱丹惊恐道:“帝禹你疯了!疯了!身为帝王,怎可以轻易言死,怎可以自断江山气运?你算什么帝王?你不配!”然而,帝朱丹的怒吼,棋盘对面的帝禹已经听不见了。三十年对弈,在【商均棋盘】中被抽走气运、窃取寿元的帝禹,终于在这一刻彻底死去。他虽死,但死前就露出了欣慰的笑容。仿佛一个犯错之人,在死前弥补了自己的错误,他终于死而瞑目了。“少了三州?”“无所谓!”“天下九州还剩六州,朕要全部窃取过来!”帝朱丹咬牙切齿,因帝禹的垂死挣扎而恼怒非常。这一局棋,本该到此结束。帝禹静立而死,一阵风吹过,他身躯竟化作细沙,就此消散了。然而,异变陡生!下一瞬,竟有个年轻人身穿五爪金龙袍,飞身跃入棋局之中!“你……你是谁!?”帝朱丹怒道。因为年轻人的突然入场,竟顺利接替了帝禹的位子,使得棋局得以继续下去。“朕乃大夏天子,姒启!”帝朱丹大惊失色:“你是帝禹的儿子?”“正是!”帝朱丹咬牙切齿!他突然发现,大夏王朝并没因为帝禹的死,就此消亡。帝禹的儿子,依然可以继承大夏天子之位。“小子!”“你爹苦修棋道多少年?临死前才勉强与朕战成平手!”“你以为自己有资格,配做朕的对手?”帝朱丹毫不掩饰自己对姒启的轻视。姒启虽外表年轻,却是气度雍容雅量高致,天生王者之姿。他淡淡道:“朕自幼随父皇学棋,最近三十年更一直旁观你与父皇对弈。”帝朱丹神色一变!观棋三十年?若果真如此,姒启的棋力甚至可能在入局前帝禹之上!他终于意识到,自己不该小看这个对手。对弈,时光飞逝。姒启的棋道天赋,连范离都忍不住惊叹。天生王者,资质超凡!第一个十年结束时,姒启竟然只输了一州。青州。虽然也是输,但开局比他父亲帝禹已经好多了!等到第二个十年时,姒启果然与帝朱丹战平。“好!”范离大赞,毫不掩饰自己对姒启的欣赏。“臭小子!!!”明明赢了一州,但帝朱丹却完全高兴不起来。他已经预感到了,自己的棋力渐渐不支,几乎就要落败!帝朱丹从来自视极高,就连帝禹也不放在眼里。成功布局诱骗帝禹,更让帝朱丹自信心前所未有的膨胀!然而,自己竟要输给他的儿子?“咳咳咳……”突然发生变故。姒启频频咳血,此刻他已不是青年模样。容貌渐入中年,姒启本该更显成熟稳重。可是,他仅剩满面病容。“哈?”“哈哈哈!!!”帝朱丹好像明白了什么,疯狂大笑。“修为!”“你的修为比帝禹差太多,根本不够资格进入此局。”“凭帝禹的惊世修为,在【商均棋盘】中支撑三十年就已经快到极限。”“小子,二十年就是你的极限,你快要死了!”面对嘲讽,姒启并未反驳。他从容镇定,只淡淡道:“继续吧,朕还能坚持两三年。”“你找死!”帝朱丹叫骂一声,心中其实窃喜。姒启没有学帝禹那样,用舍我祭天的法子,切断青州与大夏的气运连接。看样子,这小子不如他老爹决绝?范离也陷入沉思。姒启为何不效法帝禹,是因为他怕死吗?不。如果姒启怕死,他根本不敢舍身入局。姒启观棋三十年,怎可能不知道,一旦入局就是九死一生?“明白了!”范离眼中一亮。他惊叹的望向姒启,脑海中浮现一句话: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此刻的姒启,恐怕棋道不仅超越帝禹,更超越帝朱丹。姒启一定是有信心,在三年内棋力压过对手!这是何等的惊才艳艳?果然,江山代有才人出。画面跳转,三年光阴一闪而逝。“不可能!”“这怎么可能!”帝朱丹看着到手仅三年的青州,竟又回到姒启手中。三年!在【商均棋盘】角落的一小片区域,姒启竟赢过了帝朱丹,为大夏重夺青州!“父皇,孩儿做到了……”此时的姒启,已经走到生命的尽头。他的容貌仍然英伟明俊,却隐隐透着死气。范离旁观者清,不由得叹息一声。姒启的生命终究是耗尽了。冷风吹过,姒启的身形摇摇欲坠,尽显风烛残年景象。“死吧!”“赶紧死吧!”“我不信,大夏还能后继有人?”帝朱丹怒吼般的讥讽声,却惹得姒启嘴角上扬。他笑什么?范离和帝朱丹,脑海中同时冒出这个问题。嗖!一道矫健的身影跃入局中,并立刻扶住几乎要栽倒的姒启。看清来人,姒启脸上笑容更盛。“接下来,就拜托你了。”“是!”简短至极的对话,仿佛交到了一切。姒启,含笑而逝。帝朱丹阴沉着脸,死死盯着棋盘对面身形健硕的年轻人。“你又是谁?”“朕乃大夏天子,太康。”听见‘大夏天子’四字,帝朱丹暴跳如雷!“好啊!”“来啊!”“朕倒要看看,大夏王朝还能有多少代传人?”太康哈哈大笑。“定不叫你失望!”他性格洒脱豪迈,与儒雅俊秀的姒启风格完全不同。太康的棋路,也与他性格相似。大开大合,像一员沙场猛将。从落下第一枚云子开始,棋盘上的火药味就极浓!原本帝朱丹棋力深厚,又是世人共尊的棋圣。但面对勇猛如斯的太康,他竟一时陷入守势。难道,太康更胜姒启,开局便能稳压帝朱丹?范离观棋五年,终于摇头否定了这个想法。“刚不可久。”如同范离预料的一眼,在双方对弈的第六年,太康后劲不足,被帝朱丹反打。大夏,就此失去第四州,兖州。“唉!”“太可惜了。”太康遗憾的摇摇头。此时,他已不复健硕爽朗的模样,衰老速度竟然比姒启更快。不论范离又或帝朱丹都能看出来,太康行将就木。“你该死了。”帝朱丹冷冷说道。“哈……咳咳咳!”太康想笑,却连连咳血。“朕将帝位传于仲康。”“天道在上,朕愿舍身祭天,斩断兖州与大夏气运连接。”太康说完,直接含笑闭眼,仰面到底而死。帝朱丹大怒!他没想到,连姒启都没做过的舍身祭天之举,太康居然做了?!大夏失去雍、梁、豫、兖四州之地。天下九州,仅剩冀州、青州、徐州、扬州、荆州。可是,帝朱丹仍然一无所获。这时,一位容貌与太康有七八分相似,但性格内敛沉静的男子缓步入局。“朕乃大夏天子仲康,与你对局。”仲康的棋路,与他给人的第一印象相似。沉稳、扎实,步步为营,小心谨慎。十五年后,仲康死。棋局持平,大夏仍然坐拥五州。新任大夏天子,名叫姒相。姒相棋力不如历代先帝,对弈十年,输徐州。姒相舍身祭天,断大夏与徐州气运连接。“哼!”“纵然帝禹的后人全部祭天,朕也可以等棋局结束,重新打江山便是。”“一代不如一代,我看大夏还能支撑几年?”帝朱丹阴沉着脸,如自言自语般说着。他等来了新任大夏天子,看清对方的长相,却惊呼出声。“帝禹?”“怎么可能!你明明已经祭天了!”对方摇头:“朕乃少康,大夏现任天子。”“哼!少康?”帝朱丹狠狠得瞪了对方一眼。原来只是与帝禹模样相似罢了,又是一个十年的短命鬼。他这样想,却立刻被现实啪啪打脸。对弈。第一个十年,平局。第二个十年,仍然平局。“你是怎么做到的?!”帝朱丹震怒。“朕与大夏五代帝王对弈,棋力大进,已远远超越帝禹时期!”“凭你一个后生天子,竟能与朕战平二十年?”少康却不搭理帝朱丹。他只轻声喃喃道:“我们的极限……是平局吗?又或者,我们和帝朱丹都已触摸到棋道顶点了?”画面跳转。范离终于看见,大夏皇宫外,阳城的景象。百姓迁徙。商贾流失。城中一片死寂,城外田地荒芜。大夏国都,不知何时已被废弃,成了一座空城、死城?不。范离很快发现,仍然有一小撮人,生活在阳城中远离皇宫的某个角落。这些人蓬头垢面,形如乞丐。他们节衣缩食,日夜苦学苦修,竟都在钻研棋道。“他们都是朕的后裔。”帝禹的声音,在范离耳边响起。“朕被诱骗入局后,朕的儿子启便开始谋划对策。”“在经过无数推算、演练后,朕的亲族后裔们发现,帝朱丹布局太过成功,近乎无懈可击。”“尤其当他以胜利者的姿态,从棋局中脱身出来,定将无敌于天下。”“届时大夏必亡,朕的后世子孙将被帝朱丹斩尽杀绝!”“幸好,集合众人的智慧,破局之法稍有进展。”范离忍不住脱口问道:“什么办法?”“和棋。”帝禹只说了两个字。“帝朱丹在【商均棋盘】中,占据天时地利人和。”“朕的后嗣想要战胜他,抛开偶尔可能的天才不说,只会一代更比一代难。”“所以,与其谋求战胜帝朱丹,不如谋求和棋。”范离了然。夏王朝的办法,是想用和棋,将帝朱丹永恒困在他自己布设的棋局中?这未尝不是一个拖延时间的好办法。但是……范离看着城墙根角落,形如乞丐的帝禹后裔。夏朝,明显已经严重衰落了。堂堂皇族,全部的精力和智慧都用来对抗帝朱丹一人,国运岂能长久?在国都阳城外,大夏不知已经乱成什么样子了。不久,少康死。他至死未曾丢地,天下九州之五,气运仍归于大夏。少康之后,姒杼继位。姒杼之后是姒槐,然后是姒芒、姒泄、姒不降、姒扃、姒廑、姒孔甲、姒皋、姒发。历代夏帝,都是毫不犹豫的舍身入局。他们燃烧自己寿元,在【商均棋盘】中皆与帝朱丹战平!这十余位大夏后世天子,并非个个都天资绝艳。但在帝禹后嗣族人齐心协力之下,早已经摸到了真正的棋道顶点。棋道,终究是旁门小道,并非大道。虽有奇技之巧,一时蛊惑人心,终究不能以奇巧长久。“十六代夏帝,生命全部耗在帝朱丹一人身上。”“这终究不是破局之法。”范离冷眼旁观,颇为遗憾的想着。与他有同样想法的,正是大夏第十七帝,姒桀。画面跳转。被确定大夏太子身份的姒桀,在第十六代夏帝拟发入局后,却语出惊人。“父皇与帝朱丹对弈,孤也要兴兵。”“先取回丢失的雍、梁、豫、兖四州。”“九州归一,大夏气运暴涨,孤继位后与帝朱丹一战,或能取胜!”姒桀很聪明。他想到的这个办法,说服了当时的大夏皇族。毕竟,十六代夏帝无法战胜帝朱丹,皇族中人都明白,继续僵持不是办法。柔不可守,久守必失。姒桀出征了,结果却并不理想。在历代夏帝与帝朱丹对峙的岁月中,雍、梁、豫、兖四州逐渐有了新主人。商族。这一代商族的族长,名叫成汤。姒桀起兵收复四州,就等于向成汤宣战。结果,大夏军队与商族军队战于鸣条。姒桀败了。作为胜利者的成汤,并没有杀死姒桀。毕竟十六代夏帝入局对峙帝朱丹,令他不能出世。这种舍身的行为,对商族也是有利的。“大夏气运陷于棋局,已无可救药。”“请太子三思。”成汤与姒桀深谈,世人不知具体内容。只是此后数年,姒桀留商。某日,阳城传来消息,夏十六帝拟发寿元将尽,姒桀必须以身入局时。于是,姒桀启程返回阳城。但与此同时,天下发生了一件大事!天下九州。冀、兖、青、徐、扬,荆、豫、梁、雍,尽归于商!至此,成汤开创大商王朝,一统天下。夏朝仍在。夏朝子民不肯入商者,与太子姒桀一道向南方迁移,最终抵达了一个名叫南巢的地方。南巢状如巢,又如牢。“成汤与姒桀一起,苦苦寻找数年,终于找到南巢。”“南巢,是大夏最后的江山。”“南巢,亦是姒桀留给帝朱丹的永恒监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