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五章 情不知所起

这是易清朵第一次以大小姐的身份正式在暗殿用膳,总算是见识到,上一次在执法阁时,风轻鸣对她说的所谓的简单的布置,是真的名副其实了。

此时正是接近午时,暗忻(xin)辰的午膳,暂不说是道道精致,许多都是易清朵见所未见的,便是这排场,都够普通人家一年的开销了。

修炼之人不是不逞口腹之欲的么?暗忻辰这厮也跟自己一样,每日也三餐?可看他们这般熟悉的动作,她知道他是真的,真的没有忌口。

看着易清朵坐在那里一言不发,看似平淡,但是那目光却是暴路了她此刻的内心,暗忻(xin)辰勾唇一笑,“难不成小朵想说,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吗?”

易清朵没想到,堂堂一个暗殿殿主,竟是这般小气的心思,这话,明明就是她当初说他的话,他却还记在心上了,现今又拿这话来戏谑她。

“殿主大人这是说哪的话,大人是食满汉全席,还是用清菜小粥,一则是看大人的喜好,一则是看大人的实力。”

这话说的没错,她上次之所以那么说,也不过是一种感叹而已。她毕竟不是圣母,去跟一个高高在上之人说什么勤俭节约是美德,铺张浪费是可耻。暗忻(xin)辰有那个实力和财力,他就算天天吃魂宠又如何。

“小朵,你果然是不同的。”虽然不知道满汉全席到底是什么,但是大致意思不难猜出。

每每听到暗忻(xin)辰如此说话,易清朵便觉得暗忻(xin)辰是把她当做了萧清奕,看他这幅熟稔的程度,莫不是识破了她的身份了不成?

“听说小朵……的兄长,有一手酿酒的好手艺,小朵且尝尝,这醉仙人,比起小朵……兄长的忘忧,如何?”

易清朵手微微一抖,总觉得这兄长二字,从暗忻(xin)辰的口中说出,带着意味深长的味道。她心里又慌了一批,想跑路。

“哥哥曾体弱,在元灵疗养多年,闲来无事的时候,便习得了这一手艺,不过是用来打发时间而已,自然是比不得殿主大人的醉仙人的。”

暗忻(xin)辰扫了一眼易清朵的手,原本左手的食指上,应该有一枚戒指,是她的空间戒指,现在左手食指上,却是空空如也。这小狐向来谨慎,自然是不会放过这般细节的,倒是不知,这么重要的戒指,现如今会被她放在哪里呢?

暗紫的凤眸上下打量了一下易清朵,最终视线在她脖颈处停留,那里戴着一条项链,项链的坠子,却是被隐藏在了衣衫下面。

呵,被戴在脖颈上了吗?

暗忻(xin)辰真的很想知道,若是他发现了那枚空间戒指,这小狐会是怎样的表情,又会是怎样来辩解呢?

不过他不着急,他并急着戳穿小狐狸的真实身份,他愿意这般站在一旁,看着这小狐自以为伪装地很好的样子,着实有趣的很。

“小朵的手艺,比起这醉仙人,却也并不怎么逊色。”

这句小朵,说的便是“萧清奕”了,易清朵对这小朵二字,着实有些每文感。易清朵秉着言多必失的原则,并不接话。

暗忻(xin)辰明白她的心思,却是故意引诱着她多说些,毕竟难得见到这小狐以真实面目面对他。

“听说小朵是萧家最年轻的玄者,极具修炼天赋,却在一年前失了玄气,本君倒是不知,小朵究竟是因何失去了玄气?”

“小女子的确在一年前失了玄气,却并不知为何。”

“不知为何吗?可本君怎么听说,小朵的玄气,跟李家二房有关。”

暗忻(xin)辰能知道这一点,易清朵并不意外,暗忻(xin)辰早就知道她要对付李家,甚至在她对付李家二房的时候,没有任何意外,那时候他就已经猜到了,很多事情,她调查不到,但是暗忻(xin)辰若想要知道的话,就必定能知道。

想到这里,易清朵突然想到,她只知道,在这青云大陆,有人与凤阳宗有关,指使着李家二房,操纵着这一起,可是却并不知道,这个人是谁。但若是暗忻(xin)辰的话……,这世上,还有什么是暗忻(xin)辰不知道的事吗?

“小女子曾听哥哥说话,小女子的玄气似乎是与李家二房有关,但是哥哥也猜测,李家二房并没有这般大的本事,只是不知,这幕后可还有其他黑手在操控着李家。”

暗忻(xin)辰捏着酒杯,兴趣盎然的挑了挑眉,这小狐倒是个演戏的高手,听听这一口一个哥哥,若不是他见过真正的萧清奕,他还真就被她蒙骗过去了。什么哥哥猜测,这明明就是她的猜测,不,这并不是猜测,这是在套他的话。

她明明知道在李家二房的背后,是有人操控这一切的,她虽然不知道是谁,但是她却料定他必然是知道的,所以,既然他提起此事,她就借坡下驴,来套他的话。这小狐,真是狡猾。

“哦?本君倒是不知,此事,究竟是哪个小朵想要知道呢?”

“自然是哥哥。”

“唔,既然是那个小朵想要知道,那么就让他直接来问本君好了,本君定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说话间,暗忻(xin)辰手指若有似无地抚过唇,“正巧,小朵对本君,似乎还有着期待呢。”

期……期待?易清朵看着他的动作,便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是那个嘴唇间的角虫碰。他……他竟然还想着这事!

这个无耳止的魂淡!

“李家二脉的人既然已经伏法,这件事便已经告一段落,至于李家是否还有人参与还是背后是否真的有人,哥哥似乎已经并不关心了。”

这是拒绝?暗忻(xin)辰笑的有些意味深长,听听这话,虽然音色不同,但是这语气却是一模一样,瞧瞧,小狐狸的尾巴要藏不住了吧。

“唔,不关心了吗?”暗忻(xin)辰浅浅的饮了口酒,“小朵可知道,慕容婧雪为何会到了凤阳宗,跟着凤阳宗的宗主学习玄气医术?”

这事?易清朵的记忆之中,的确是不知道的,听闻这慕容家的大小姐慕容婧雪不仅长得国色天香,修炼天赋也很好,冰肌玉骨,水、冰两种属性的天才,为人却不是那种高高在上的傲娇样,反而平易近人,人缘极好。慕容婧雪爱好学医,后来入了凤阳宗,被凤阳宗宗主赏识直接将其纳为麾下,收为唯一的关门弟子,以后继承宗主衣钵。

这份荣耀无人能及。当时凤阳宗收徒一事,轰动整个青云大陆。

她虽然不知道慕容婧雪的玄气医术如何,但是从最近打听到的消息和萧清朵的记忆来看,此人定然冰雪聪明,城府极深。

听闻凤阳宗收人很严格。如果慕容婧雪是个骄傲且张狂的性子,那么这般性子的人是过不了凤阳宗第二关的。

她虽然不知道现在凤阳宗的考核是什么样的,但是她知道以前凤阳宗的考核标准,凤阳宗收徒,第一关是最基础的药理,凤阳宗讲究的是精妙的医术,不懂药性的,是入不得凤阳宗的,说白了就是,凤阳宗不收菜鸟。

而这第二关,考验的便是沉稳的心性和意志力。如果慕容婧雪高傲自负,是养尊处优的大小姐,根本无法从凤阳宗山脚,途径三千个阶梯。而与这关相辅相成的,便是第三关,敏锐的观察力,也是凤阳宗的入门关,这一路上,会设置许多隐藏的考点,全看考生的观察是否敏锐,是否能在这般艰辛的条件下,还能保持着敏锐的观察。回答正确,就能入凤阳宗的门,错误了,就只能下山了。

很显然,慕容婧雪是个好样的,又是修炼天才有两种属性,成了凤阳宗宗主的徒弟并不稀奇。

如果慕容婧雪是柳域萌那样的人,那么凭那性子,易清朵就能断定她的眼力并不好。

“慕容大小姐天资过人,传闻是凤阳宗的得意关门弟子,还要许配给凤阳宗的少主,前途定然无限。”

“是么?如果她是柳域萌那样的人呢?哦,本君倒是忘了,小朵与那柳域萌之前还有过一段旧缘,二人订过婚。”

“确实如此,只不过柳大小姐冰雪聪明,天资过人,犹如天上仙子,是哥哥无缘高攀了!”

“呵,是么?!”他就猜到易清朵会说出这般冠冕堂皇的话来敷衍他。“天资过人,小朵这是在夸柳域萌那丫头吗?那天资过人的丫头,现在的玄气,可是才突破玄王,连二品阶位都没有突破。”

“小女子不敢。”

暗忻(xin)辰笑了笑,“不敢?你还有什么不敢的?”

单枪匹马地戴着笑无忧的面具四处闯荡,创建星殒阁做着杀人越货的买卖;利用萧家双生子身份戴着两张面具来回切换大小号欺瞒所有人,做着乘他的风破万里浪的打算,要不是他精明发现端倪还要被她蒙蔽在鼓里。这世上,除了小朵,还能有谁敢有这般大的胆子!

“小朵可知,慕容家的老太君,为何会在这种时候邀请你入府,去参加什么劳什子的聚会?”

“老太君好客,让小女子作陪与慕容家姐妹们聚聚。”

“罢了,我便知道,从你嘴里也听不到什么真心话,虚伪得很。”暗忻(xin)辰目光灼灼地看向易清朵,“有一件事,除了本君,怕是已经没有人知晓了,小朵,你可想听一听这慕容家的秘闻趣事?”

有句话说的好,知道的越多,死得就越快,既然是大家族的辛秘之事,按理说应该选择不听的,但是易清朵向来与常人不同,觉得知道这句话并不精准,她喜欢掌控一切,习惯未雨绸缪,她的做事风格便是,只有知晓一切事情,才能事先做好安排打算,才能更好地做好防备,防患于未然。

“小女子洗耳恭听。”

“唔,你倒是个不客气的。”暗忻(xin)辰便知道,以易清朵的性子,她是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探听事情的机会的,“小朵可知,天上没有掉馅饼的事情,任何事情都是要有条件的。”

“不知殿主大人想要什么?”

想要什么?暗忻(xin)辰在心中品味着这句话,笑眯眯地看着易清朵。萧清朵,你可知道,在这世上,只有你一个人会如此询问本君,如此,你还想如何伪装下去?

“作为交换,本君也想要知道一件事情。”

“这天下间,还有殿主大人不知道的事情吗?”

“自然是有的。”

“倒是不知,大人有何事不知?”

易清朵还真是不知道,只要暗忻(xin)辰想知道的事情,还有什么是他不知道的?便是她的身份,若不是因为暗忻(xin)辰根本不会想到,她会是女扮男装,只要他调查,他就肯定能发现端倪的。

暗忻(xin)辰垂下眸子,暗紫的凤眸闪过复杂,“本君不知的,是一个人的心思。”

这话,的确让易清朵惊讶,这话听着,怎么那般怪异?易清朵甚至从这句话中,嗅到了一股子恋爱的酸臭味道。她虽然在做杀手做易家千金的时候,都没有谈过所谓的恋爱,但是她做杀手的时候,毕竟是与麂相处过,还看过许多电影,她所有的一切,都是只有理论,没有实践。

所以很长一段时间,她喜欢看青春电影,电影里面,只要一个人开始琢磨,且琢磨不明白另一个人的心思的时候,那么便说明,这个人,已经开始恋上了那个人。

易清朵看着暗忻(xin)辰的眸子闪了闪,这妖孽,难道是有喜欢的女人了?

不不不,这个妖孽,是钟情于哪个男人了?那么这个男人,真是个不幸的,竟然被这妖孽看中,且还在心中这般琢磨着。

“如此,小女子怕是也不能为殿主大人解惑了。”虽然是学过心理学的,但是她并不会读心术好么?就算是会读心术,她也不会帮妖孽做这种残害小公子的作孽事情好么?

“不,这个人的心思,小朵定然明白的。”

看着暗忻(xin)辰有些不怀好意的笑,易清朵突然生出一股不祥的预感。果然,这股预感刚刚从心中生出,就听见那妖孽如同勾魂一般的声音,慢慢道:“本君想知道,小朵为何会放走那妇人而不追责。”

易清朵觉得自己突然变迟钝了,那妇人,指的是前几日李家二房那些人里试图逃跑的那对夫妇,后来男子因着伤势严重引发旧疾而死,妻子李羽晴想自杀殉情,被她后来动了恻隐之心带着王韧琅前去激发她的生志放走的小朵,就是“萧清奕”。也就是说,是她!

易清朵突然有一种被上天选中的感觉,她不如地狱,谁如地狱啊!没想到,那个被暗忻(xin)辰放在心里琢磨的倒霉公子,竟然就是她自己。顿时她整个人都不好了,身心都不好。

“本君听说,那日那妇人曾经问过小朵,为何会放了她,本君也很想知道,小朵不是那般心善之人,因何会费力做这般事情?”

易清朵既然喊了王韧琅,自然就知道不会瞒得过暗忻(xin)辰,只是她却没想到,暗忻(xin)辰竟然是连她那日说了什么都知道,所幸,那日李羽晴说的话也颇为含蓄,并没有暴路了她的真实身份。

“殿主大人口中的小朵,指的可是小女子的哥哥?若是的话,那怕是要让大人失望了,小女子并不知晓什么妇人,也并不知晓哥哥的心思。”

暗忻(xin)辰的凤眸眯了眯,这小狐惯会睁着眼睛说瞎话,“都说双胞胎心意相通,此事小朵定然能知晓的。难道,小朵就不想知道,你想要知晓的事情了吗?”

暗忻(xin)辰魅惑的声音,魅惑着易清朵,“本君所交换的这件事,对小朵来说,定然是极其重要的信息,而这个消息,普天之下,知晓此事的人,怕是不超过三人。”

易清朵在心中思量着暗忻(xin)辰的话,暗忻(xin)辰既然提起慕容家的老太君,继而又提起了慕容婧雪与凤阳宗的关系,那么若她所料不错,这二人必定与凤阳宗有着非同寻常的关系。难道这李帆的幕后之人,就是慕容老太君?

卧槽,她都想爆粗口了。这个消息太惊悚了有木有!

“依照小朵的心思,怕是已经猜到些什么了,小朵就不想确定心中所想的真实性吗?”

很多时候,易清朵真的觉得暗忻(xin)辰有读心术!

“既然大人想知道,那么小女子就大胆地揣测一下哥哥的心思吧。”易清朵看着暗忻(xin)辰,表情极为平淡冷漠,“哥哥怕是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费劲周章地放走那个妇人。”

“哦?”

“这世上,本就不是事事都需要理由的,哥哥虽然不是感情用事之人,但是难免会一时冲动。”

“只是一时冲动吗?”

易清朵突然觉得这个话题有些怪异,她这……算是与暗忻(xin)辰,变相的谈情说爱吗?

“可能,也是想要证明什么吧!”

“证明什么?”

易清朵笑了笑,带着一丝邪恶的意味,“证明这世上,是否真的有那所谓的至死不渝、真挚的感情。”

“如何证明?”

“用时间啊。”易清朵看向暗忻(xin)辰,笑得有些恶趣味,“没听过一句话么,时间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在这个世上,死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但是活着却远远比死亡艰辛得多。

同理,人都是有恶性的,一生念念不忘的,始终是得不到的。那对夫妇,因为各种困难阻挡,导致他们无法在一起,所以在潜意识里面,他们会不断地认可对方,美化对方并认准对方。”

“很多时候,他们所谓的美好回忆,都是因为求而不得,而在潜意识里面不断的美化,从而对对方更加的执着。他们因为这种执着,可以同生,可以共死,但是我……哥哥或许好奇,这是否是一时的冲动,当真正的面对生活之后,没有了现在锦衣玉食的生活,是更加珍惜对方,还是向现实低头开始后悔?他们夫妻,虽然能同生共死,但是能否历经岁月的洗礼,此生不悔,还有待时间和实践的检验。”

这就像是现代结婚的时候,神父问新婚夫妇的结婚誓词,无论是顺境或是逆境、富裕或贫穷、健康或疾病、快乐或忧愁,将永远爱着对方、珍惜对方,对对方忠实,直到永永远远。这并不是一句虚妄的誓词,是需要通过一生的时间来验证的。

易清朵不懂爱,因为她还没真正爱过。虽然没爱过并不代表没看过,单莫钥和俞飞叙的爱情就让她震撼,只是好景不长。虽然如此,但是易清朵还是想知道这世上是否真的有这样的感情。而这样的感情是否能够长久下去?

易清朵或许不会再见到李羽晴,但是至少,时间会代替她去验证那一切。

“小朵怎知,他们之间有着真挚的……爱情?”

“或许是被一个眼神瞬间动容了,因为那个眼神,正映照了哥哥曾读过的某一句诗词,所以有所感触,一时冲动,头脑发热便做出了这般事情。毕竟哥哥虽然理智冷漠,却并非冷血无情之人。”

“一个眼神,一句诗词?”这件事,暗忻(xin)辰的确想了很久,在他看来,易清朵与他是一类人,一切为了利益,为了自己的目的可以不择手段,别人的死活,与自己又有何干系?

但是出乎意料的,易清朵竟然亲自前去救下了那妇人,他很是不解,他很想知道,易清朵到底是为了什么,只是没想到,竟是因为一个眼神,一句诗词吗?

“本君不知,那是怎样的一个眼神,符合了怎样的一句诗词?”

易清朵垂眸想了想,不知为何,李羽晴求她帮她了结自己的那一瞬间的注视,竟是在她脑海里,留下了深深的痕迹,让她现在想起来,还记忆犹新。

“哥哥没有喜欢的人,那眼神,或许哥哥也并不懂得。那句诗词,小女子倒是能从哥哥近日里看过的书,猜测几分。”

“究竟是一首什么样的诗词,且说与本君听听。”

“哥哥前些日子,听了一处名为《刘三姐》的唱段,里面有一首诗,叫《藤缠树》。”

“《刘三姐》?《藤缠树》?”暗忻(xin)辰皱了皱眉,显然并没有听说过,他向来自认为见识广博,但是在遇到易清朵之后,他已经不止一次反省自己孤陋寡闻了。

“本君不若小朵见识广泛,倒是不知,这是怎样的一首诗?”

这是易清朵在现代时看的一场名为《刘三姐》的电影,不属于这个时代,暗忻(xin)辰自然是没有听闻的。

“连就连,你我相约定百年,谁若九十七岁死,奈何桥上等三年。连就连,你我相约定百年,相恋只盼长相守,奈何桥上等千年,连就连,你我相约定百年,不怕永世堕轮回,只愿世世长相恋,连就连,你我相约定百年,不羡西天乐无穷,只羡鸳鸯不羡仙。”

“谁若九十七岁死,奈何桥上等三年……”暗忻(xin)辰品味着这首诗,显然,他有着与易清朵一样的懵懂迷茫。

诗,是好诗,但是易清朵和暗忻(xin)辰都体会不到这诗的意境,因为无论是易清朵,还是暗忻(xin)辰,都不懂爱。

“小朵,可有爱慕之人?”暗忻(xin)辰记得王韧琅说过那个妇人,也曾这般问过易清朵。

“并无。”

“本君乏了,你且先退下吧。”暗忻(xin)辰皱着眉,好像有些烦躁,“风轻鸣!送萧家大小姐回府。”

话还没有说完,暗忻(xin)辰便起身,挥袍离去,瞬间便离开了这含元殿。

易清朵站起身,还来不及说一声恭送殿主大人,暗忻(xin)辰便已经没有了身影,只留下她一人怔愣在那里,说好了要交换的消息也没有交换,变脸的速度如此之快,一言不合就赶人走,连称呼都变了,可见暗忻(xin)辰此时的心情着实有些不悦。

可是,易清朵着实不明白,自己是哪一句话说的不对了,惹恼了这妖孽?

她不过是念了一首诗而已,怎么就突然翻脸了?

果然如传闻一般,这妖孽的性子,阴晴不定,暗阎王心,海底针!

殿外候着的风轻鸣,在听到暗忻(xin)辰这连名带姓的唤他,心中一惊,暗自道了一声不好,主子已经许久许久没有这般用这种语气连名带姓地唤他了,可见此时的心情,是极度的不悦!

随后便看见含元殿的殿门打开,一道光影从里面出来,瞬间消失不见,吞了吞口水,拿着帕子擦了擦额头上并没有的汗,转身进了含元殿。

“萧家大小姐,咱家送您回府!”

按照风轻鸣对暗忻(xin)辰的了解,这萧家大小姐对主子定然是极为重要的了,若非是重要之人,惹得主子这般烦躁之人,怎么可能还安然无恙,好好地走出这暗阁不说,还让他亲自送回萧家。

“如此,便有劳总管大人了!”

在风轻鸣送易清朵回萧家的这段时间,暗忻(xin)辰正坐在含凉殿的床旁的玉榻上,看着易清朵离开的背影,眸光晦暗,心中琢磨的,便是易清朵说与他听的那一首诗。

“奈何桥上等千年……”

“主子说什么?”凌枫熔听到了暗忻(xin)辰的话,正是因为听到了,所以才觉得自己出现了幻听,因为若按照常理,他断然是不会从主子那里,听到这般……风花雪月儿女情长的话的。

要知道,主子根本无情。

“枫熔,何为情爱?”暗忻(xin)辰看着易清朵的背影,也产生了如易清朵一般的困惑,只不过他的困惑并不是直接因着那对夫妻的深情,而是间接地通过思虑易清朵那般冷漠的人,究竟为什么会放走那妇人。

事实再一次证明,好奇心是打开潘多拉盒子的钥匙。

易清朵好奇,好奇这世上,是否真的有那般山无陵天地合乃敢与君绝的情感,好奇莫钥与飞叙,好奇李羽晴夫妇,能同生共死,是否能携手百年的感情。而暗忻(xin)辰好奇易清朵心中所想,从而也好奇何为情爱。

无论是曾经嗤之以鼻,还是躲闪不及的不屑,现如今,他们之间已经有了一个共同点,那就是,他们已经开始,好奇情之一字了。

好奇心,能害死猫;好奇心,也能带着他们,走向爱情。

“主子,枫熔,也没有碰过情爱。”

“无能!”

“不过,枫熔这里有一则故事,倒是不知,主子听说过没有。”

“有话就说。”暗忻(xin)辰很是烦躁,他已经连易清朵的背影都看不到了,更加地烦躁了。

“佛祖弟子阿难出家前,路遇一女子,从此爱慕难舍,深深不能自拔,佛祖问他有多喜欢,阿难对佛祖说……主子,你猜阿难对佛祖说什么?”

暗忻(xin)辰凤眸一挑,“凌枫熔,本君猜你怕是想要进执法堂走一遭了。”

“主子莫恼,我说便是了。阿难对佛祖说,我愿化身为青石桥,受五百年风吹,五百年日晒,五百年雨淋,只求那少女从桥上走过。”

“一千五百年,只求一个路过?”暗忻(xin)辰显然对这种执念很是不解,比对李羽晴夫妇,比对易清朵的诗还不理解。

“你从哪听得这无稽之谈的怪故事?”

“荀日峰易家!”

“易家!”暗忻(xin)辰微微蹙眉。他记得小朵说自己的曾用名叫易清朵!此易可是彼易?

不过,不管是易清朵还是萧清朵,横竖都是他的小朵,只不过最终是身份不同而已。想清了这,也没什么好纠结的了。只是那荀日峰的易家,有机会,他倒要好好问问易玥颍。

凌枫熔虽然没有谈过感情,但是却是个正常人,没有易清朵的冷漠,也没有暗忻(xin)辰的不食人间烟火,自然是懂得这种人人都有的感情,轻松地笑了笑,道,“这就是所谓的不疯魔,不成活。”

暗忻(xin)辰脑海中想起易清朵的音容笑貌,抱着易清朵的感觉,不自觉地伸手抚了抚唇,还有那日碰加触她的滋味。

他感受得到,易清朵不喜欢被他抱着,也不喜欢他的碰加触,但是易清朵或许并不知道,闲杂人等,也是无法近他的身的。易清朵,是第一个,是他好奇且玩味作弄的第一个,被他如此亲近之人!

这种感觉……却也不错!

“若是小朵的话,本君倒也不介意,尝一尝这疯魔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