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一个谦虚而优雅的战士
就在那只巨熊向自己扑过来的时候，达-桑科-威特科依然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像是被吓傻了一样。
于此同时，四周那些士兵一个个都被突然卷起的飓风被迷住了眼睛，根本没有注意到接下来究竟发生了什么。
只有地面上那个女人大喊了一声：小心！
可是连她也被震慑住了，忘记了在第一时间扣动扳机。
来自食物链顶端的血脉压制，远远地超过了人类的本能。哪怕是进化了上百万年，人类依然在动物金字塔上并不占据高位。
即便是全副武装的士兵，在面对着巨熊、狮子或者老虎之类的勐兽的时候，依然会惊慌失措。
强大的工具可以让人类所向无敌，但是对于自然的敬畏，依然是刻印在血脉之中的东西。
……
直到巨熊的爪子快要扇到了达-桑科-威特科的头顶上，他已经快要看清楚了尖利的熊爪。
他才骤然一个缩身，像是滑腻的细蛇一样从熊的胯下游了过去。
也就在同时，在巨熊身侧的树上，一个长臂猿一样的东西从天而降，手里高高地举着一根长矛，约有三米左右长，矛尖便足足有40来厘米，径直对准了巨熊的鼻尖。
“吼！”
四周的士兵只听见了一声怒吼。
然后便看见那个从天而降的长臂猿，手里的长矛钉在了巨熊的鼻子上，随着巨熊勐地一甩头，修长的矛身弯成了一个弓形，他紧紧的抓着矛尾，像是弹弓一样在空中晃荡，一伸手便又抓着垂落的枝条荡回到了树上。
这一切只在兔起鹘落之间，周围的士兵们根本都来不及反应。
只听见噼里啪啦的枪声大作，也不知道到底在那飞扬的尘土之中，究竟有没有击中什么。
然后便看见那只巨熊又勐地跳了起来，连连嘶吼，拼命转身，搅动起地面的枯枝败叶漫天飞舞，漆黑的泥浆四处乱溅。
还有点点鲜红的颜色，混合着漆黑的泥浆，如暴雨一般洒落在士兵们的脸上。
天空中那一只长臂猿再一次从天而降，这一次，已经醒悟过来的士兵们终于能够看得更清楚一些了。
只见那只长臂猿的手里抓着一根细细的长矛，奋力地朝后舒展着自己的身躯，将自己的躯干拧得像是一弯新月一般。
它仿佛是在空气中飞行，长达十多米的距离，它就保持着那样的姿势飞了过去。
他的双足直到快要临近地面的时候才骤然变成弓步，同时那一弯新月陡然绷直，前倾，最后竟成为了一条向前射出的利箭。
漫天飞舞的尘土和枝叶都成为那矫健身躯的背景，这一幕深深地刻印在了所有人的脑海里，让他们每一个人都不约而同地倒吸了一口凉气！
如此强大的身手，那真的是人能做出来的吗？
“休！”
利箭的尖端撕裂了空气，发出刺耳的鸣叫，让所有人都感觉到自己的耳膜在颤栗，一股冰凉的感觉从头顶骤热灌到双足，几至不能呼吸。
那一‘箭’，竟与上一次一样，分毫不差地插进了那只灰熊的鼻腔里！
长达40厘米的箭尖几乎全没入了这只巨兽的头颅，只留下细长的矛尾在空气中上下震颤着，发出低沉的嗡鸣。
而那个从天而降的长臂猿，手里已经没有了长矛，就那样站在巨兽的面前，还保持着奋力一掷的姿势！
“吼！”
那只巨熊在发出一阵咆孝之后，陡然停了下来，像是被定住了一般。
“哗啦啦！”
烟尘之中，传来如暴雨落下一般的声音，只是人们一时之间还不明白那究竟是什么声音。
过了至少30秒钟，尘土慢慢地落下，人们才看见从那只巨熊的身下，血流了一地，如江河溃堤一般。
那一阵‘哗啦啦’的声音，竟是巨兽身上的血在湍流！
那个女人从半跪的姿势改成了直立，慢慢地往后退了几步。鲜亮的血液已经流到了她的脚下。
从那渐渐散去的烟尘之中，一个浑身血淋淋的身影从巨熊的身后站了出来。
斧头在手里挽了个花，锋刃反射着阳光，刺目的光线一闪即逝。
“轰！”
直到此时，那只巨兽才轰然倒下。
……
达-桑科-威特科捋了一下自己的头发，拍了拍聋子的肩膀，然后走到了那个女人的面前。
“我认为，这只灰熊算是我们杀死的，你觉得呢？”
女人的双手紧紧地攥着两支左轮，将它们缓缓地插回了自己的腰间。
就在刚才，所有人都在开枪，她也几乎是在一瞬间就清空了自己枪机里的子弹。
达科塔1848式连发双动手枪，乃是白石城工业的高科技产品，迄今只在实验室里有少量生产，印第安人军队中仅供高级军官装备。
但是依然有少量流向了市场，美利坚联邦也开始了彷制，一家名叫詹宁斯武器公司将之命名为火山手枪，并抢先一步分别在美国和印第安人联盟都注册了专利。
印第安人的军队在战场上将美军打得节节败退，但是在市场上，却总是有吃不完的亏。
“当然，这是属于你和你的同伴的猎物！”女人说到。
达-桑科-威特科笑了起来，“那咱们就还算是朋友，我叫达-桑科-威特科，你呢？”
他将斧头交到自己的左手，像个大人一样，伸出了自己的右手。
女人看着那一头血污的面孔上，露出了一口雪亮的白牙。原本狰狞恐怖的面孔，因为这个洒脱的笑容，似乎顿时变得灿烂了起来。
于是她也伸出自己手，与那一只湿淋淋的手掌握在了一起。
她感觉到那一只手掌坚硬得就像是粗砺的花岗岩一般，只是比她的手要小了许多，她甚至可以完全地将它包裹住。
‘他到底还是个孩子’，她在心底对自己说了一句。
“很高兴认识你，达-桑科-威特科！你是我所见过的，最强大、最勇敢的战士！”
“一般般吧！”达-桑科-威特科咧了咧嘴，说到：“你要是不愿意告诉我你的名字就算了，但你能不能让你的人帮我搬一下这只猎物，它实在是太大了，我搬不动——我愿意出钱雇佣你们！”
“雇佣？当然，没有问题！”女人拿回了握住达-桑科-威特科的手，笑着说到：“你愿意出多少钱？我的人手可不便宜！”
达-桑科-威特科考虑一下，说到：“6便士，怎么样？我还可以将熊掌分一只给你们！”
“哦——”女人笑了起来，四周的战士们也都笑了起来。
“——但是，没有问题，达-桑科-威特科！”女人回答到：“我很乐意接受你的雇佣！你可以叫我……你可以像他们一样，叫我‘队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