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凛然君子

天厌魔物才恢复,空气中紧张的气氛瞬间被拉到极点。毕竟天厌魔物点燃幽冥鬼火,破开怨墙、随意收割超凡者生命,摄走生魂的恐怖场景,深深印刻在场中每一个超凡者脑海深处。任谁都以为,天厌魔物会立即结果掉许舒,但天厌魔物始终未动。它怔怔盯着许舒,眼中闪过一丝畏惧。被许舒击溃魔躯的恐怖记忆,深深印刻在天厌魔物脑海中。它不妄动,并非不敢攻击许舒,它对自己的速度和攻击强度有绝对自信。但许舒忽然冲出,让它不得不谨慎评判许舒目的。就是天厌魔物这稍稍犹豫,许舒拔枪在手,血气涌动,停云枪瞬间被催亮到极致。恐怖威压,立时笼罩全场。最后一枚秘弹,被他毫不留情地射了出去。呼啸的子弹,拖着长长尾焰,在空中擦出炽烈的气波,激射向——怨尸!许舒亮枪之际,天厌魔物终于被激怒,呼啸着朝许舒扑来。待看清子弹的轨迹,天厌魔物发出凄厉地惨嚎,朝子弹追去。它遁速再快,又哪里来得及。“混账!”“大胆!”“怨气若狂,我等皆死无葬身之地!”“…………”和天厌魔物一样惊惶的,还有无数高人。他们呼喝着、咒骂着、咆孝着,但声音挡不住子弹。轰的一声闷响,子弹撞碎六合归元大阵,三十六名已经被吸成人干的高阶辨阴士软软瘫倒在地。中央的秽土生化大阵应声而破,砰的一下,子弹射在怨尸身上,好像玻璃球砸在钢铁墙幕上,咵察一下,碎成无数粉末。哗啦啦,一并破碎的还有怨尸周身密密麻麻捆扎的白色地脉之气。“嗬……嗬……”沉寂许久的怨尸又发出嗬嗬的叹息声。连续的剧变,让所有人应接不暇,然则,最恐怖的激变才刚刚开始。怨尸头顶结出的四枚怨珠,忽然脱落,封禁众人的怨墙,也在一瞬间消失。肉眼可见的滚滚怨气,从四名八方朝四颗怨珠收拢,连带着怨尸周身结满的怨霜,也在飞速消退四颗碧幽幽的怨珠,在空中沉沉浮浮,恐怖的威压如波浪一般散开。“怨珠随时要爆开,所有人屏息!”郭仲通厉声高呼。而在他呼声之前,愤怒无极的天厌魔物第一时间化作团团黑气,再度依附到了墙壁上。之前,众人都见过天厌魔物,也是这般应付怨气的漾动。强横如天厌魔物都如临大敌,任谁都知道恐怖的怨气波动必定要来了。“混账行子,你最好别死在此处!”赵乾坤怒指许舒喝道,与此同时,他接连捏碎两块纯色玉珏。霎时,一道道湛蓝色的冰凉阵光将赵乾坤团团护佑。许舒高声道,“特使既有此宝,当多护佑我等,缘何只顾自己?如此行事,岂能深服人心,领袖群伦?先前,天厌魔物行凶杀我袍泽,却不知特使大人安坐不动,又是何故?此刻,许某奋不顾身,主动出手,阻断魔物杀我袍泽,如何成了过错?至于稍后的怨气汹涌,许某即便做不到拯救全部袍泽,也绝不会像特使大人这般,只顾己身,捐弃袍泽。”许舒并不想得罪赵乾坤,可赵乾坤分明将他视作眼中钉、肉中刺,他自不会委曲求全。一盆盆的污水,泼得赵乾坤浑身发抖。他出身东都高门,纵横东都多年,何曾有人敢如此不敬。“特使大人惜死,许某不惜,诸君且退,许某断后。”许舒说罢,掌中多出个窄口羊脂瓶,倏地一下,他揭开窄口瓶瓶塞,嗖地一下,汩汩气旋飘出。一股苍茫悠远的气运,瞬间弥散全场。“龙气!”郭仲通惊声呼道,“有龙气在,必能交感,怨气恐不至乱发!不对,是龙元!天呐,若有龙元在,交感必定能再发生!”他话音方落,正拼命吸纳场中怨气的四颗怨珠,忽地滴熘熘转了起来,龙元飘入上空,四颗怨珠也跟着飞入上空,围绕着龙元盘旋起来。怨珠才腾空而上,怨气散发的可怖威压顿时消失无踪。附着在墙壁的黑气,瞬间再度聚成天厌魔物。有了先前的教训,大周兵马和兴周会人马各自结阵,严防天厌魔物侵袭。唯独许舒孤零零立在一边,赵乾坤冷冷盯着他,只盼着天厌魔物最好立时宰了许舒,摄走生魂。许舒则施施然立在原地,一副大义凛然模样,慨然道,“诸位袍泽勿须以许某为念,今日能救诸位袍泽,许某虽死犹生。”说罢,他竟盘膝坐地,岿然不动,一副闭目待死模样,似乎已做好了被天厌魔物抓破头颅,吸走生魂的准备。全场都惊呆了!农劲松暗暗感叹,“惜呼如此大才不是同道中人。”“不可能,有古怪,一定有古怪。”自诩为七星嫖客知音的凌天放第一个发现问题不对。“特使合不该如此行事。”郭仲通悄声在柳长川耳边语道。柳长川面色凝重,一言不发,陈布雷等兴周会的众长老、理事皆神色阴沉。本来,定陵大桉,归属春申管辖。事关重大,中枢派下特使统揽全局,春申站众人也能理解。可这位赵特使自统领以来,先放任苏宪华作妖,给予苏宪华巨大信任,事实证明苏宪华根本就是鬼类卧底,导致三十多位高阶辨阴士惨死。在大战爆发后,也不见赵乾坤有任何建树。此刻,怨气爆发之际,此君第一个连续捏碎护体玉珏,只顾自保。如此丑态,众人可是亲眼目睹。反观许舒,却动用珍贵龙元,在危急关头,造成怨气和龙气交感,控制住局面,拯救大家。如此,赵乾坤和许舒简直形成鲜明对比,怎不叫春申站众人起同仇之心。甚至连赵乾坤调来的总站人马,其他分站人马,眼神都有了变化。赵乾坤嵴背后面没长眼睛,但修炼到他这个境地,对气息变化十分敏感,如何不知道自己麾下这帮人是怎么作想。局势演化到这一步,他真恨不能亲自出手毙了许舒,怎么想都觉窝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