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零四章:齐国的舆论,田鼎的请辞(没有主角,有些水!!)
府邸内。公子升闷闷不乐的跪坐在木桌后,面色满是迷茫,从未想过,在白衍一事上,会如此曲折,更从始至终都没想到,他与父亲,乃至诸多文武百官,无数反秦之志士,都盼着能回母国效力的白衍,居然是宗伯在五年前,亲自命家仆赶走的人。回想宗伯的模样,公子升也能感觉到,宗伯也因为这件事情,心中满是悔恨。可白衍的恩师到底是何人?为何宗伯不能告知与他,甚至除了父王,不允许其他人知道。还有……“骑牛老者!”公子升想到湛氏湛老与父王说的那些话,心中也有些期盼,其实在王宫书房之时,公子升也犹豫过,他作为齐国长公子,要不要亲自去请那老人前来临淄一趟,但最终,公子升还是忍下来。那老者太过神秘,公子升对其没有丝毫了解,况且既然听湛诏所言,那老者已经收其为徒,由湛老前去,远比他这个齐国公子冒昧拜访,或许还好一些,若是日后真的需要他这个公子前去拜请,再去也不迟。眼下。公子升还是放不下白衍的事情。若是昔日在遂阳城,公子升对白衍无比执着,那么经历今日之时,听到宗伯的那些话,公子升对白衍之心,更是愈发坚定,愈发执着。白衍,他公子升非要不可!“公子,公子轸已经来到院子!”这时候一名扈从,来到书房对着公子升禀报道。公子升闻言,叹口气,让扈从去把公子升带进书房。片刻后。在公子升的注视下,公子轸一脸畏畏缩缩的出现在书房大门外,进入书房后,虽然书房内有火炉,比起外面的寒风,里面暖得让人惬意,但公子轸一步步,还是低着头,就连看向长兄的眼色,满是心虚躲闪。“兄长!”公子轸僵硬的脸上,随着来到公子升面前后,一脸讨好的笑起来。“汝可曾答应,给粮粟于白衍?”公子升看着一脸忐忑的公子轸,满是疑惑的询问道。在公子升的眼色中,公子轸哪里看不出,这个从小到大的长兄,明显已经生气,但眼下却只能硬着头皮点点头,一脸忐忑的看着长兄。“汝可知晓,此举在楚国眼里,乃是我齐国,暗中助秦!”公子升说到后面,直接愤怒的狠狠拍了拍桌子,吓得公子轸打了一个激灵。而看着公子轸还是从小到大那个样子,被骂之后,低着头一脸害怕,沉默着,公子升气不打一处来。“绝对不能把粮粟给秦军!书信一封交给白衍,毁约!”公子升嘱咐道。书信是担心白衍还在等着,公子升不想白衍死,而毁约,则是公子升绝不会帮助秦国。公子升思索间,当话音落下,让公子升没想到的是,公子轸却一脸苦笑的模样,这顿时让公子升,隐约有些不好的预感。“兄长,粮粟已经命人送去给白衍了,如今恐怕已经出了齐国边境!”公子轸一脸苦笑的说道,当看到兄长瞪着眼睛,顿然起身的模样,这一刻公子轸害怕极了,连忙抬起手,担心兄长真的会动手打死他。“兄长,都是那白衍,说吾回到齐国后,不立即送粮过去,便会杀了兄长与族伯!”公子轸连忙解释道,看着兄长那愤怒得脸色通红的模样,公子轸也是一脸委屈。“本来吾便是打算毁约,只是有事,想着早些回齐国,吾一开始根本不打算给白衍兑现承诺,可那白衍后面却拿兄长要挟,还说若是兄长和宗伯出事,那也全都是吾害的,并且这件事情,也会传遍齐国,传到父王面前……”公子轸说着,看着兄长抬起手,一步步上前指着他。看到这一幕,公子轸害怕得一步步后退,满是求饶的看向兄长,公子轸也曾有过犹豫,但是因为着急离开,又不敢和兄长说,怕兄长不准,所以思虑再三,他回齐国后,还是按照白衍的吩咐行事。“汝,汝也不想想,白衍怎会害为兄!”公子升真的要被这个胆子小,又没脑子的胞弟给气死,在遂阳城就和胞弟说过,白衍害怕他们出事,不断催促他们离开,如此一个人,又怎会杀他!连当初宗伯赶白衍离开齐国的事情,白衍都没有记恨,不仅仅没有想要报复宗伯,反而每次见到对宗伯,都会以礼相待,这样一个君子,这样一个齐国大才,又怎会为了粮粟,而谋害他这个齐国公子!“万一呢!万一白衍没粮,被楚国逼急了……”公子轸小声的反驳一句,下一刻看着公子升拿起竹简就甩过来,连忙躲闪,随后闭上嘴巴。“想办法,立即追回粮粟,追不回来,也要想办法给烧了!能烧毁多少是多少!”公子升连忙说道。公子轸见状,一脸为难,但看着兄长不容反驳的样子,只能点点头,转身快步离开去想主意。两日后!齐国临淄的街道上。“你们听说了吗?白衍是被田鼎赶出齐国的!!!”“白衍,秦将白衍?”“是啊!就是如今在楚地,与楚军交战被围的白衍!除了他还有那个白衍,是我们齐国人!”“田鼎为何要赶走白衍?”寒冬落雪,再冷的天,也没有阻拦住齐国百姓在街道上游玩的热情,而作为齐国都城,拥有稷下学宫,并且在秦国连灭诸国后,无数士人涌来齐国的情况下,街道上随便看去,都能看到成群结伴的士人。而齐国王宫发生的事情,几乎不过三日,就从齐国王宫内传出来,并且以令人震惊的速度,迅速在临淄城内传开。一时间。所有听到消息的齐国百官,所有听到消息的士族,还有无数其他诸国迁来临淄的士人,全都被这个消息给弄得瞪目结舌。田鼎,可是齐国王室宗亲!在齐国,不管是任何一个诸侯国的名门士族,哪怕就是昔日诸侯国的王室宗亲,来到齐国后,都不敢得罪的人,甚至都想尽一切办法,稳固彼此之间的关系。而对于田鼎的为人,在韩国未灭之际,在更早的时候,便为人所熟知,这也是为何所有被迫离开故乡后,来到这千里之外的齐国陌生之地时,都心甘情愿依附的对象。然而眼下,居然说,那个为秦国立下赫赫战功的秦将白衍,居然是被田鼎赶出齐国的!并且昔日还勒令其,此生不准再回齐国!!!这根本让人无法接受,荒谬至极,别说稷下学宫的诸多学士,别说齐国朝堂内的文武百官,就是其他诸侯国的士人,都不敢相信,都直言这个消息定是假的,田鼎田大人,怎会如此误国!直到一些以田鼎为首的官员,看不惯有人诬蔑田鼎,于是亲自去王宫,买通消息求证后,得知事情真相。这下,那些向来亲近田鼎的官员,全都傻眼在原地。白衍居然真是被田大人,赶出齐国的!而且仅仅是因为白衍顶撞了田鼎的马车。临淄,稷下学宫。在学宫内的一间间房屋下,不少士人都在走廊下交谈,一些来往的士人随处可见,其中不乏一些身穿绸衣的男子,带着仆从,与一些士人在院子交谈。而在学宫深处,一间精致的房间外。“白衍!当初真的是被田鼎赶出齐国的?”“已经确定了!的确是被田鼎赶出齐国,前几日王上动怒,也大概是因为此事!”“哎,田鼎为齐国劳心二十年,为齐国培养多少才士,为何非要偏偏把最该留下的白衍,给赶出齐国啊!不该啊……”几名白发的老人,站在大门前,看着远处屋檐上的厚厚白雪,一起闲聊着,话语内无非还是关于田鼎赶白衍离开齐国的事情。作为稷下学宫的几个德高望重的老人,此刻对于临淄城内发生的事情,自然也有所耳闻,一直以来对于田鼎的为人,这几个老者也十分了解,所以得知消息时无比意外。“辔夫子,学宫外,周老、韩老等人求见夫子!”一名年纪轻轻的士人,来到一名白发老者身旁,拱手禀报道。几名老者听到年轻士人的话,互相对视一眼,都忍不住苦笑起来,这已经是今日第几波人了。果然在得知白衍是田鼎赶出的齐国后,韩、赵两个地方的士族,最先露出不满,以及怨言,他们没能力对秦国如何,眼下自然会把亡国的一部分原因,迁怪在田鼎身上,毕竟若非是田鼎把白衍赶出齐国,秦国派遣秦国大军时,又怎会有白衍在。“告诉他们,有什么事可去田府说,不必在学宫议论,若是不认识去田府的路,学宫这里,尽可为其安排学子领路!”辔夫子微微侧头看向弟子,语气之中露出不满之色。“是!”士人男子听到夫子语气之中蕴含着怒意,有些不安的看向其他老者,夫子这么说会不会把学宫外面的所有士人全部都得罪?但看着其他几位老者都没有说话,男子只能硬着头皮,拱手后,转身离去。看着学子离去,辔夫子抬起头,看着几位挚友那苦笑的模样,也无奈的摇摇头,深沉的叹口气。这里是齐国,并非韩国、赵国,这里更是稷下学宫,不是那些人的韩土、赵地,韩赵士族能来齐国作客,也能居住,但绝不能反客为主!想到这里,辔夫子叹口气。田鼎再多不是,也是齐国宗亲,齐国大臣,朝野内外,多少官员,都是田鼎一手提拔出来的,更别说,昔日秦国灭韩、灭赵之时,他们这些士族中,一些被秦国点名通缉的人,之所以能安然无恙的来到齐国,并且一直以来相安无事的繁衍生息,也不想想,到底是谁在背后帮他们。“那些一个个韩人、赵人,只知白衍领兵为秦国攻伐他们故国,却从未想过,白衍本是齐国之人,如今为秦国北驱匈奴月,东出灭赵,南下灭魏,立下赫赫战功!我们齐人!不比他们韩人、赵人好受多少!”辔夫子说话间,眼中有些忧虑,感受着寒风吹过脸颊,眼下对于那些韩人、赵人,辔夫子并不担心,真正担心的,还是齐人啊!田鼎毕生都在谋图强齐,若是连齐人都在怪罪田鼎……另外,不管是丞相后胜,还是仍在临淄的姚贾,得知此事,恐怕都不会安分,他们也都清楚,田鼎在乎的,是齐人!“除去白衍之事,听宫内传来消息,那着书之人,也已经被找到!是湛氏的子弟,名叫湛诏!”卢老这时候也站在辔夫子身旁,对着众人说道。“等湛氏将其请回临淄,吾等便一同去齐国朝堂,领教其一番本领,辩论一番,诸位当早日准备好辩论之题!莫要让稷下之学,消于人耳!”另一名老者也开口说道,一番话,让连同辔夫子、卢老在内的所有老者,纷纷露出凝重的面色。“可有魏辙消息?”辔夫子想到即将要辩论学说,于是转过头看向几名好友询问道。眼前这几个好友,作为稷下学宫德高望重之人,每一人都是弟子满天下,门徒要么为一国官吏,要么为幕僚门客,故而很多消息,他们甚至比齐王知道得更清楚,更详细,也更快。“尚未寻到,不仅仅是魏辙,就连法家施启,农家顾滦,很多名士大儒,仿佛凭空消失一般,在秦国攻打燕国之后,便再也没有音讯!”卢老摇头说道。别说已是大儒更有着书之才的魏辙,就是施启、顾滦等等一众名士,如今都没了音讯,没有人知道其下落,一直以来,不管是在秦国,还是在楚国,甚至韩地、赵地、魏地、燕地,他们都已经把消息散播出去,然而过去那么久,依旧找不到一丝踪迹。“怎会全都消失?”辔夫子一脸疑惑的看向天空。临淄城内。一个个齐国百姓,还有商贾士人,在大街上来往之间,几乎在与好友,说着城内此时最热闹,也是所有人都在议论的事情。这时候,一间酒楼门前,在嘈杂声中,突然就听到酒楼内,传出酒碗落地的声音。一些方才走到门外街道的人,不由得看向酒楼内,随后便见到,一些衣着是韩地、赵地、魏地的士人,全都是一脸愤愤不平的样子。“白衍一事,本就怪那田鼎,若非那田鼎,白衍怎会为秦国所效力,吾等韩赵魏诸国,又怎会亡国!田鼎之过,世人耳目,田鼎之举,世人皆知!”一个魏国士人说到这里,似乎还不解气,不顾这里人多,甚至起身,当着酒楼内所有百姓、商贾、士人的面,高声喝道:“此前听闻,误赵,郭开也!今方知,误齐,田鼎也!!!”魏国士人的话,不仅仅让四周的百姓与商贾面色巨变,就是这个魏国士人身旁的其他男子,除去魏国士人外,也纷纷害怕的看向四周。把田鼎比喻成郭开那般误国的奸佞小人,这句话此前可从未有人说过。不过众人几乎都能理解这个魏国士人的心情,比起秦国攻打韩国、赵国,彼时白衍还非主将,虽然白衍立下赫赫功劳,但都远远比不上被白衍亲手攻灭的魏国。魏国才是真的冤,明明拥有号称天下第一固城,百年修缮而无人能破的大梁,明明城内粮草辎重无数,魏卒十余万。结果倒好,在白衍面前,白衍领秦国大军,不耗一兵一卒,便破其城,灭其国。如今得知白衍当初是被田鼎赶出齐国,方才不能在齐国朝堂效力,被迫去秦国,这让魏人如何好受,这要说魏国灭亡,其中没有田鼎一部分原因,别说魏人不信,就是他们齐人,也只有苦笑。“田大人、白衍,皆是我们齐国人,再如何也是齐人之事,众目睽睽之下,辱骂田大人,是否有些言过?”酒楼内,众人之中,自然是齐国士人居多,不过最终也仅有一个齐国士人开口,而且虽说在维护田鼎,但其实也不难从脸上看出,对田鼎赶走白衍的举动,这名齐国士人,也是有些不满,之所以反驳,或许也是与那魏人有过其他原因导致。“可若非田鼎,白衍怎会不愿回齐国效力?”一个反驳的声音响起,众人闻言看去。而让所有人意外的是,说这句话的人,居然是一个齐国士人。见状。这一下,酒楼内,再也没有齐国士人开口,所有人都安静下来,一脸不满的模样,几乎所有人心中都憋着一股气。“田鼎误国,不如吾等一同去齐国王宫,求见齐……”魏国士人越想越生气,特别是眼下,魏国都已经亡国,一时间对田鼎的怨念,更是溢于言表平。幸好这时候,一旁其他好友,上前拦住接下来的话。“如今白衍被楚国大将军项燕,围困在楚地,绝无活路!算了!”“是啊!白衍死在楚国大将军项燕手里,也算是为吾等报了仇,如今秦将李信,被楚国斩杀将卒二十万,待楚国继续灭掉楚地的白衍,魏国疆域,便再无秦军驻守,彼时楚国,定能助魏国复辟!”韩国、赵国的士人,纷纷安慰道。眼下他们这些异国他乡来到齐国的士人,最期盼的便是,楚将项燕,早些率领楚国大军,除掉白衍以及其麾下精锐,彼时秦国定然元气大伤。不仅仅是魏地能复辟,就是他们韩国、赵国、燕国,全都有机会,再次回到故土。“白衍不愿归齐效力,便是活该为楚人所杀!”一名齐国士人这时候也站起来,当着众人的面说道。在齐国,身为士族子弟,不管有没有长辈在齐国朝堂为官,几乎小时候,都或多或少,从父亲以及族中长辈口中知晓田鼎,了解其为人,这也让齐国士人小时候便对田鼎素来仰慕,都向往日后能有机缘巧合,得到田鼎的赏识,从而进入齐国朝堂。如今得知那身为齐人的名将白衍,居然是田大人命人将其赶出齐国,这才导致白衍为秦国效力,这事情,已经让齐国士人难以接受。眼下,齐国士人不愿把所有过错,都怪罪他们素来仰望的田鼎身上,那便只能把一部分怒火,转移到白衍身上。田大人当初是将人赶出齐国,但如今,不仅仅是田大人后悔,连连拜访,请求其回齐国效力,就是长公子,都不惜冒着性命危险,前去楚地。如此诚心之举,白衍却依然无动于衷,还不愿意回齐国效力,这怎能还怪田鼎田大人。“对!白衍该死!”“的确,白衍活该死在楚将项燕手里!”酒楼内,不少齐国士人也纷纷起身说道,咒骂白衍,恨不得立即听到白衍兵败,死在项燕手里的消息。不过说着说着,还是能在齐国士人脸上,能看出,对田鼎昔日的举动,还是有些怨言的。齐国士人尚且如此,更别说其他诸国的士族子弟,他们也希望白衍死,解心中恨意,但却十分清楚,田鼎昔日举动,才是导致这一切的根。田鼎,才是因,而他们亡国,便是果!!!这让他们这些亡国之人,如何能放下对田鼎的怨恨。街道上。百姓看着这一幕,已经见怪不怪,如今临淄城内,到处都能听到对田鼎不满的话,特别是其他诸侯国的士族之人,还有其他诸侯国的商贾,昔日他们亡国的怒火,已经全都迁怪在田鼎头上,甚至一些士族,带着一些诸国王室之后,前去齐国王宫门前,想要求见齐王。所以酒楼内那些士人的话,百姓早已经习惯,觉得有道理的时候,不过跟着点点头,随后便纷纷离开。不远处,在摆着摊铺的孇俣,一整天都处于懵逼之中,不是没有听到买客的话,就是差点忘记收钱,自从得知衍儿,便是秦国将军白衍后,对于有关白衍的传闻,孇俣便格外上心。故而眼下听到所有人都在说,五年前,是田鼎田大人,命人把衍儿赶出齐国的,孇俣整个人都有些懵。不是……五年前,不是衍儿自己决定要离开的吗?怎么会是田大人把衍儿赶出齐国?孇俣一脸疑惑,虽然过去五年,但在五年前的一幕幕,孇俣都记得清清楚楚,在得知娘生病后,还是衍儿劝说娘来临淄城,这孇俣绝对不会记错,后面的确是衍儿自己说要离开临淄。那时候,衍儿还说去翼城!莫非,五年前,衍儿便瞒着他们?想到这里,孇俣有些犹豫,等会回家要不要告诉娘,犹豫一番后,孇俣还是决定把这件事情告诉娘,让娘知道。…………………………田府。田琮看着一众来访的昔日长辈、世交伯父、叔父,满是抱歉的对所有人拱手道歉,说家父生病,今日不宜探望。看着一个又一个离去的世交长辈,田琮也是满心劳累,然在府邸,但对于城内发生的事情,田琮又怎会不知。与城内其他士人不同,很多世交长辈亲自前来,田琮都不敢怠慢,唯有亲自迎接,并且说明缘由,特别是那些年迈的长辈,好说歹说,方才应付妥当。许久后。应付好来客,田琮便带急忙来到书房,看着父亲,连忙上前。“父亲!都已经走了!”田琮来到书房内,对着父亲拱手说道。抬头后,看着父亲安静跪在木桌前的模样,田琮从小到大,第一次感觉父亲有些累,第一次感觉到,父亲有些老了。“是不是所有人,都在怪罪我田鼎?”田鼎抬起头,看向田琮问道,眼神之中,满是疲惫,再也不复当初那个凌厉摄人的模样,此刻的田鼎,更像一个普通中年男子,也更像一个普普通通的父亲。如今的情况,婉如一块巨石,仿佛压在田鼎的心里。“……”田琮看着父亲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田琮想了想。“父亲,孩儿想带着小妹,去请白衍回齐国!”田琮想了想,对着父亲拱手说道。短短的一句话看似没有回答父亲,但是却已经告诉父亲,如今城内的情况,白衍一日不回齐国,齐国士人,都会日复一日的责怪父亲,怪罪父亲昔日之举。至于城内其他诸国士人的漫骂,这些听到扈从的禀报,田琮都已经数不清,唯有一些过分之人,把父亲比作郭开之流,被田琮几下名字,并且安排人查清楚来历,这些事情不管后面有没有人推波助澜,都需要日后慢慢算账。眼下,田琮根本不敢让父亲知道那些谩骂之言。书房内。随着田琮的话,逐渐安静下来。“你是想让秦国、楚国知晓烟儿,还是想让那些亡国之人,知晓烟儿与白衍之事?”田鼎轻声说道,看向长子一眼,仅仅一眼,便田琮瞬间放弃方才的念头,随即有些担心的看向父亲。不能以白衍家人相要挟,不让烟儿掺和进这件事情,如此情况,基本已经断绝白衍回齐国的可能,那也意味着,今后整个临淄,甚至整个齐国,所有人都会怪罪父亲。田琮一想到,父亲乃是齐国宗亲,但整个齐国,都在怪罪父亲,这让田琮想想那场景,便有些心慌。其实田琮也明白,别说眼下白衍在楚地,被楚国所围困,随时都有性命之危,就是白衍安然无恙,父亲都不会答应让烟儿掺和这件事。否则父亲怎会如此强硬的让烟儿,提前去宗室族人那里,不许留在府邸。“别怪烟儿!”田鼎开口说道。随后在田琮的目光中,田鼎缓缓说着,经历今天的事情,在悔恨自责之中,早已经想通。若是当初烟儿想要留下白衍,他真的会因为女儿的话,而去重用一个出身寒微的白衍?显然不会,甚至说不定会更为反感,而齐王又怎会因女儿之言,去相信一个耕民出身的弟子,甚至发兵对抗其他诸侯国。一切都不会!所以白衍留在齐国,若是为将,白衍的出身,注定会被埋没!!!女儿从未做错!唯有让那少年在秦国,她的父亲,才能看到那个少年的才能。田鼎的确悔恨当初把那少年赶出齐国,没有将其留在身边慢慢栽培,但同时田鼎也不得不承认,留在齐国,哪怕有他的赏识,或许白衍需要十年,二十年,甚至更久,才能走到像今日这般地位。田鼎更清楚,当初是他都没见过白衍,便瞒着女儿,以白衍家人威胁,让其离开齐国。这样的情况下把过错放在女儿身上,田鼎都说不出口。“为父此前非要让烟儿离开临淄,不是为父担心烟儿的安危,而是不想看到烟儿自责,琮儿,你们尚且见过母亲,唯有烟儿,在为父眼里,烟儿此生,都无需对任何人自责!”田鼎看向长子,想到亡妻的话,想到从小到大女儿的性子,惆怅的目光中,浮现一丝温柔。他田鼎已经对不起齐国,对不起齐王,对不起诸国士人,但唯独,田鼎不愿意对不起女儿,他田鼎的女儿,又何须对任何人亏欠、自责。特别是想到曾经亡妻去世前,最担心的便是女儿没人疼,会被欺负。田鼎话音落下,田琮意外之际。书房外传来脚步声,随后就看到仆人进来禀报。没多久,王宫的老宦官便领着一众宦官急匆匆的走来,后面一个个宫卫士卒都抬着一箱箱装满竹简的木箱,抬入书房内。“田大人,这是王上命吾等,带来给田大人过目的!”老宦官看着田鼎在吾昔日身材的模样,拱手打礼间,也不由得叹息,此时别说城内,就是王宫里,齐王如今都不得安生,不仅仅朝堂的文武百官,就是各地宗亲也全都去到王宫,求见齐王。而这十五箱竹简,全都是无数士族在宫外想要求见齐王,齐王不得已,考虑到名誉而不能下令驱赶,只能令其书信上呈,随后实在处理不过来,只能命人带过来给田鼎。“田大人,此事,别怪王上!士族的怒火,真压不下了!老奴先告退!”老宦官看着此时的田鼎,回想曾经田鼎意气风发,为齐国谏言出策的模样,老宦官都忍不住摇摇头。当初把人赶出齐国,赶谁不好,偏偏是白衍!如今整个临淄城,都因为这件事情而闹得沸沸扬扬,到处都是责怪、辱骂田鼎的士人,连齐王都焦头烂额,难以应对。书房内。田琮看着老宦官离开,随后望着一箱箱竹简,足足十五箱,那么多竹简别说看完都需要好几日,更让田琮担心的,还是这些竹简的来历,以及想也知道其中的内容。想到这里,田琮连忙来到门外,叫来家仆。“抬下去!”田琮连忙让家仆把所有木箱全部都抬走。“不必了!”田鼎轻声说道,看着书房内,整整十五箱大木箱的竹简,怎会不知道这背后的含义,疲惫的脸上,露出一丝解脱。齐王如此明显,田鼎怎会不知!田鼎看着眼前的书房,回想五年前,就是在这个地方,他开口命家仆,去把白衍赶出齐国。五年后,也在这个书房内。齐王命人把十五个大箱子,里面装满谏言他的竹简,带来这个书房交给他。田鼎苦笑,那个少年从头到尾,都没有怪罪过他一句,可是眼下整个临淄城,都全都在怪罪他田鼎……想到这里。在长子田琮的目光中,田鼎叹息后,慢慢拿起木桌上的毛笔,随后摊开一卷竹简,在田琮惊恐的目光中,写了一封请辞的书信。“去禀告齐王,田鼎之过,万般难赎,请辞后,明日田鼎便会回田氏宗庙,去与宗亲族人交代,在宗庙祖祠内看完这些竹简!”田鼎把写好的竹简交给长子,随后似乎想要安静一会。“父亲!”田琮拿着竹简,看着父亲要请辞,整个人都有些惶恐不安。一直以来,在齐国朝堂,父亲朝中顶梁,田琮眼下不是害怕父亲辞官会有人动田府,田府乃是王氏宗亲,父亲或者,便无人敢动。真正让田琮担心的是,父亲这份请辞背后,是父亲已经打算放弃,匡扶齐国社稷!“去吧!”田鼎看着一脸犹豫的长子,轻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