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32章 随机
十年时间，转瞬即逝。
长生不老，有时候对于凡人而言，不仅不是一件天大的好事，反而更是一种恶毒的诅咒。
肉身的长生并不等于心性的长生，以凡人心性获得肉身长生，即便身体永远年轻，在心智上也会老朽、抑郁、空洞，久远的时光会杀死凡人的心性.最后只剩一具没有灵魂的躯壳而已。
长生是神仙的专属，凡人得此，终究是德不配位，该死的还是得死，只不过换了种死法，从肉身的灭亡，换成了精神的腐朽。
甚至后者通常死得更加痛苦，在抑郁、绝望、悲伤中默默孤独的一个人死去。
所以但凡求道长生之生灵，精神超凡，都会学习一门秘法，掌控自己的思维，可以控制编辑自己的记忆思考方式。
他们中的大部分都会为自己设定一个远大的追求目标：求真；求道；成仙做祖；长生；享受；复活吧，我的爱人！.
当然，这种目标在修行界中也被称之为：道心！
而道心破碎，因为其强大的精神力量和思维能力，可能就会让自己一直处在某一个思想片段中沉沦，不能自拔。
就比如：某些人今天和别人吵架，可能因为某些情况没有吵赢，然后晚上回去，吃饭、睡觉、洗漱不管做什么事，可能都会不停在脑海中演练今天的吵架片段，整夜整夜睡不着，茶不思饭不想。
若是大修行者陷入这种魔怔，可能就直接在脑海中构建出一个轮回，一直不停演练那一刻吵架的片段，最终若是赢了还好，若是一直输……那就叫魔障。
就比如那天音寺的普智，为了能破获长生之秘，不惜违背百余年的坚持守心，竟然悍然下手，堕入魔道，直接亲手屠杀这个草庙村，鸡犬不留。
而其理由竟然就只是为了让张小凡顺利拜入青云门，希望能获知佛道兼修，是否能得道长生。
虽然最后悔恨交加，但那时候他已经要死了，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他是后悔自己没有早点做那些事，还是后悔自己没有机会看到长生的那一天，还是后悔自己的所作所为呢？
没有人知道。
……
乐瑶镇，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令人称奇的是这座占地和人口都堪比一座城池的巨型大镇竟然没有城墙，无论是谁，就算是乞丐都可以在这座小镇行走往来。
当然，若是乞丐千里迢迢过来，就会发现自己简直来了一块圣地。这里冬暖夏凉，没有蚊虫老鼠，就算是没有钱去客栈，光是睡在桥洞就很不错。
溪水幽幽，漫天星河，别有一番滋味。甚至镇里就有不少读书人，每年都会选择月色最好的几天，专门到房顶去睡觉。
以天为被，以地为席，星海为伴，微风徐徐，溪水流淌，就像回到自己小时候在母亲的肚子里一般，安全，悠然，舒适。
不过，镇子里的猫猫和狐狸护卫队不会管你在哪里睡觉，但想要在这里生活，那就必须注意几件事，千万不能触犯。
禁止打架斗殴；禁止偷盗；禁止随地乱扔垃圾；禁止随地吐痰，大小便；禁止贩卖使用假货假币；禁止辱骂殴打任何一只猫咪；小女孩被猫咪抢去糖葫芦可以找镇安全部报销……
虽然这城镇没有城墙，但狐狸和猫猫的嗅觉是极度灵敏的，做错了事，就算你短时间跑出去几公里，也能把你抓回来到养猪场去服劳役。
劳役做事，还能包吃包住，这可太好了！呵呵，你想的太简单。
一天铲一千斤屎，你行吗？不行，就别干那些坑人坑猫的事！
……
乐瑶镇后山的一隅，坐落着一座精致的小院，那就是乐瑶小院。
早晨，阳光洒在小院里，映照的一切都是那么明亮。碧瑶身穿碧绿的衣裙，犹如春天的嫩芽，清新而自然。
少女身后跟着十几个侍女，每人都端着一个巨大的盆，里面装满食物，在大院子里转来转去，喂鹰、养猪、养狐狸。
这些体型比正常情况下稍微大一点的动物们在她身边欢快地跳跃，有的想要上前亲昵地蹭着她的身体，被一旁警惕的小黄猫一巴掌呼到一边，随后只能委屈干饭。
“咯咯咯～”
每次这种情况，碧瑶都会乐呵呵笑出声，她的笑声如清泉般洒落在小院里，让人感到生活的美好和欢乐。
片刻后，碧瑶就安静坐在池塘边的石头上，一身水绿衣裳，一双脚搭在半空，有一下没一下地晃着，连带着她腰间的那只合欢铃“叮叮当当”地作响。
水中不时有一只小黄猫钻来钻去，偶尔一脑壳撞到小脚，或者尾巴缠到小腿上，试图将铲屎的给拖下水和少女嬉戏，一人一猫玩得欢快至极。
许久。
碧瑶干脆躺到草坪上，将小黄猫抬到脸前，和那双湛蓝的大眼睛对视，透明清澈的水珠，从她乌黑的发梢，滑落下来，慢慢流过她雪白的肌肤，仿佛连她的脸也美丽得几乎透明了。
一旁服侍的侍女们都露出会心一笑。
真好，真美啊！
“乐乐，十年之期已到，我们是不是该出去玩了？”碧瑶困惑问道。
这若是在家里待的久了，就想着出去玩玩，看看这天地，品味一下诗和远方。但要是真出去了，就感觉也没啥。
十年前青云门一趟，她也就认识一个陆雪琪，那小妮子外冷内热，很是好玩，但其他的真的就算了。比如那青云门少掌门张小凡。
随便和自己说两句话就脸红，这样的家伙也能当掌门？太好笑了。
关键是在外什么都不方便，吃得不好，睡得不香，要啥没啥，而且还要一直担心自家的猫被别的少女勾引去。
于是在观看那青云门所谓的青云大比后，碧瑶就干脆回家里宅了十年，每日里修行玩耍，自得其乐。
然后现在就又无聊了。
听着铲屎官的话，小黄猫一怔，陷入沉思，随后炸毛，震怒。
怎么这都十年了？玛德，谁偷了本猫咪的时间？不然怎么可能过的这么快！
……
镇外。
张小凡直接从苍穹之上，御棒下来，周围商贩路人已经见怪不怪。
这巨大的接待广场之上不时就有各种仙人般的大能过来，据说这乐瑶镇的后半段是仙人物品交易之所，普通凡人没有仙缘不得进入，很是让人遗憾。
这也让中州各地富户人家的小姐公子一个个踊跃前来，就是希望能一窥仙道，得享长生。
当然，这乐瑶镇门口就有仙道入门培训班，不看钱，只看缘。若是缘分够了，就能进班培训，看一看自己到底有没有仙缘。
虽然大部分人都没有仙缘，但也能回去和亲朋好友吹些牛，甚至有不少人还学到一些护法的本事，回去也能做个一方枭雄。
最关键的，他们努力了，而且来过。老了躺在床榻上，他们最起码不会懊悔自己没有争取过。
“小哥，喵喵派听过吗？圣火喵喵，信我乐爷者得永生，入派即可赠送养猫仙法，做猫猫做最虔诚的仆人！”
“小哥，需要向导吗，本地特色旅游，全镇最低价，包吃包住，绝对没有强制消费。”
“小哥，还担心走火入魔，情绪失控吗？还担心心情郁结，厌世愤怒吗？
来我们百花楼，给你最温柔最贴心的心情开导服务，不要九九八，不要八八八，只要三八八，女神把你当家人。”
……
张小凡迷茫望着周围热情的人们。
这里的人好奇怪，他记得在青云山脚的时候，若是那里看到有人御剑过来，要么就远远避开，要么就跪地磕头。
但这里呢，这些凡人难道就不知道一件事：仙人一怒，伏尸百万！
摇摇头，张小凡手中短棒青光一闪，直接将所有人排斥开来，随后淡然往镇内走去。
看到这一幕，这些那些凡人才没敢继续往前追。
根据乐瑶镇规定，就算是仙人也不得无故教训残害凡人、小猫、狐狸。但若那个凡人涉嫌骚扰，欺骗，辱骂，那就别怪人家。
自身强大的力量才是安全的第一保障！
“糖葫芦，三文钱一根，十文钱三根。”
“竹鼠，乐爷都爱的竹鼠了。”
“猴儿酒，甘香清冽，补肾补血滋阴养颜，壮阳，大小姐都爱的猴儿酒了。”
……
张小凡饶有兴趣在街上转悠。
他发现这乐瑶镇还真的和他以前去过的其他所有地方都不一样，不管是凡人、猫、狐狸，一个个时不时都露出开怀的笑容，还都有一种迷之自信。
他们似乎觉得所有不是乐瑶镇的外地人和外地修仙者，全都不如他们。但他们并没有鄙视和看不起，反而是有些同情。
若是有远道而来的乞丐，不管是哪一家都愿意拿出食物来分享。
至于给钱，滚！不可能！
原来这就是碧瑶姑娘住的地方啊。
这一刻，少年眼神幽幽，突然想到那第三个，曾经让他为之心动倾心的女孩。
“叮铃铃～我好看吗？”
“我想也是，从小到大，谁不说我漂亮，你们这些男人啊，都是一个样子。”
那时候，少年只能尴尬一笑，只觉得身边隐隐幽香，淡淡传来，从鼻端处飘了进去，到了自己的身心。忍不住转头向她看去，只见碧瑶姑娘似乎也正注视着他，眼波如水，说不出的温柔之意。
除了师姐，师娘，这是世上第三个对他这么好的女孩子。
而最近南疆那边出了一个意外情况：妖兽暴乱，生灵涂炭。甚至连正道大派焚香谷也不敌，其只能派门下首席弟子‘李洵’到青云门。
李洵一者是过来求援，另外，其门中掌门长老可能已经做好了玉碎的准备。真到那时候，首席弟子和几个师弟师妹可能就是焚香谷最后的希望。
千百年后，其也许能再次重建焚香谷山门，恢复曾经的荣耀。
但，若是焚香谷真的抵挡不住，让妖兽再次如千年前一般，肆虐中州，那可真是苍生倒悬，万物凋零。
如此重大之事，作为目前除了掌门之外修行最高之人，张小凡便干脆被道玄派出来查明情况，以作万全准备。
按照常理，以他现在太清境界的修为，还有堪比九天神兵的无用大棒，只要不碰到碧瑶，不碰到那乐爷，天下之大，不管是哪里应该都能轻松保命。
至于来到这北地的乐瑶镇，当然是因为顺路看看碧瑶姑娘是否安好。
众所周知，从这里去南疆，顺风，比较快一些。
“啦啦啦，啦啦啦～”
热闹的乐瑶镇，阳光明媚，一个快乐的女孩儿从镇子里走了出来。她身穿明黄色的衣裙，在阳光下显得格外明亮，就像夏日的向日葵，充满活力。
少女手里拿着一串糖葫芦，那红红的、甜甜的糖葫芦，就像是她的快乐象征。一边走一边剥着包裹糖葫芦的白纸，脸上洋溢着满足和幸福的神情。
张小凡一怔，这少女的眼睛里闪烁着好奇和纯真的光芒，就像一颗璀璨的星星，让人无法移开视线。
她的蹦蹦跳跳的动作，充满了活力和生命力，就像是一只小鹿，将快乐传播给每一个人。
路过一个造型古朴的所谓垃圾桶旁边，周小环毫不犹豫把糖葫芦扔进垃圾桶，继续蹦蹦跳跳往前进，然后将白纸放到嘴里
少女身子一顿，大眼睛眨呀眨，愣住。
快乐，没了！
张小凡怦然心动。
这一刻他突然明白了一件事，自己似乎遇到了人生中第四个让他心动，愿意为之付出一切的女孩。
真爱，来了！
爱情有时候就是这样，随机应变。
“姑娘你好，我也喜欢吃糖葫芦，但是第一次来这里，不知道哪一家糖葫芦好吃，请问我可以请你一起吃糖葫芦吗？”
周小环明亮的大眼睛上下打量这家伙，随后眼前一亮：“我知道你，碧瑶姐姐说过，青云门那个被仇人卖了还在给人家数钱的傻蛋少掌门。”
张小凡：？？？
风评被害！
此时，南疆边境，焚香谷谷主和各大长老正在苦苦支撑妖魔兽围攻，等待天下正道的支援。
希望他们能来的快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