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零六章 见证重要的时刻

1981年正月二十八。杨军前世的亲生父母今天结婚了。两人经过媒人介绍，认识才不到两个月就结婚了。作为儿子的杨军，这一天他专程赶去参加他们的婚礼。前世错过很多东西，这一世他要补回来。不仅要见证他们的婚礼，也要见证他们孩子的出生，以后他们往后的岁月，杨军都要见证。当然，杨军自然不会亲自参加他们的婚礼。毕竟他是大领导，要是让人知道他专程赶到这个农村小县城来参加婚礼，那恐怕不是什么好事，他不想给杨堂找麻烦。他是头天晚上到的，今天一大早就在接亲必经的路上等着。杨军坐在车里，心情激动的等待着熟悉人影的出现。“他怎么还没来？”等了一会，杨军等不急了。他都恨不得早点见到他们在一起的样子。“师叔，这还没十分钟呢，您都问五遍了。”罗小军指了指手表道：“一个小时前，杨堂就去接亲了，估计现在也快回来了吧。”父亲在一个多小时前就已经去姥姥家接亲了，杨军来晚了没有赶上，非常遗憾，他表示，无论如何，回来的时候一定要见证。“时间过得好慢啊。”杨军叹了一口气。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感觉时间过得非常慢，他这种心情别人很难理解。他心中渴望亲情，前世他错过了很多温馨的时刻，这辈子他不想那么多的遗憾，只想见证父母这辈子最关键的几个时刻。“师叔，我都想问，你跟这个杨堂是什么关系了，你这么大的领导为何对这个小人物这么上心？”罗小军见状，也很好奇。今天终于鼓足勇气把心中的疑惑问了出来。杨军已经不是一次两次来到这个小地方了，而且对这个杨堂的态度也超乎一般人，甚至比对自己的家人还要好，要不是碍于规矩，他早就想问了。杨军闻言，并没有责怪他的意思。这事换做是谁都会好奇的。“父子。”杨军幽幽道。“师叔，您不想说就不说，何必拿这种话来搪塞我呢，您啥时候有这么大的儿子了？”罗小军翻了翻白眼。杨军闻言，顿时怒了。直接把罗小军按在地上，不停地扇他后脑勺。“狗东西，谁告诉你，他是我儿子了？”“老子是他儿子。”杨军连扇带踹的，把罗小军打的抱头鼠窜。“师叔，知道您爱开玩笑，但是也没您这么开玩笑的。”罗小军抱着头蹲在那儿，苦着脸道：“您今年四十，他才二十一，您怎么可能是他儿子呢。”杨军平时爱开玩笑，他们是知道的，但是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平时都是占人家便宜，这次上赶着给人家当儿子，这让他觉得杨军神经有点错乱了。“老子说是就是，你管得着吗？”杨军又扇了他几下。“是就是呗，你拿我撒气干什么？”罗小军抱怨道。“老子喜欢，你咬我啊。”这一幕，被孙招财和一众警卫员瞧在眼里，他们两肩一耸一耸的，强迫自己不要笑出来。他们也是第一次见杨军开这么大的玩笑，上赶着给人当儿子。他们只觉得杨军刚才可能是说顺嘴了，这才恼羞成怒扇罗小军的。“笑什么笑？”罗小军起来，照着那些警卫员每人踹了一脚。杨军他不敢打，但是这些警卫员还是可以的。“今天这事给我烂在肚子里，谁要是敢外露一句，我让他吃不了兜着走。”之所以下禁口令，完全是为杨军着想，他可不想让外面有一丁点关于杨军不好的传言，他只觉得，刚才杨军是口误。“是！”众人齐声应道。要是搁以前，孙招财第一个就不服罗小军，肯定给怼回去，但是这次不同，此事关乎杨军的名誉，他们可一点不敢马虎。“行了，差不多得了。”杨军挥挥手，示意他不要太认真。有的时候，说假话习惯了，说真话就没人信了。杨军说得是肺腑之言，他确实是杨堂的儿子，只不过是上一世的儿子。其实，想想就知道，只要脑子正常点的，都不会真的认为杨军就是杨堂的儿子，说杨堂是他杨军的儿子反倒有人信了，毕竟两人的年龄在那儿。“师叔，这事可马虎不得。”罗小军凑过来，以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道：“师叔，咱们这里有小喇叭，你忘了吗，上次你来这儿，师婶马上就知道了。”杨军闻言，脸色严肃起来。要不是罗小军提醒，他差点忘记那件事了。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就是他上次来看望奶奶的时候，刚到这儿，伊秋水就电话追过来了。杨军的这些警卫员里，肯定有人被伊秋水收买了，要不然，她也不能那么快就知道了自己的行踪。只是，当时觉得伊秋水是自己人，也没怎么放在心上，所以这事后来就没怎么过问。“有目标了吗？”杨军问道。罗小军听了，回头瞅了一众警卫员一眼，然后小声道：“师叔，真不是我小心眼，我觉得可能是……招财那个二货。”杨军闻言，愣了一下。“有证据吗？”这事开不得玩笑，必须有证据才行，要是胡乱冤枉人，那不是开玩笑的。要知道，杨军的一切行踪都是需要保密的，但凡杨军出一点事，他们都是跟着吃瓜落的，轻则记过处分，重则直接送法庭。“没有。”罗小军道：“我就是怀疑，师叔，这帮兄弟都是经过严格挑选才能当您的警卫员，他们晓得事情的严重后果，所以不会背叛您的，但是……”罗小军犹豫了一下，接着道：“但是孙招财不一样，他父亲和您是兄弟，再加上他姐姐是您干闺女，平时您又这么宠着她，他觉得即使你知道了，也不会拿他怎么样。”“当然，这些都是我的猜测，还不能作为证据，不过，师叔，您放心，我会继续调查这件事的，给您一个交代。”杨军闻言，点了点头。“你用点心。”说完，杨军抬头瞟了一眼孙招财。孙招财看见杨军瞟他，顿时慌了一下。就好像做了什么好坏事突然间被人撞见那种慌乱感。杨军见他这副样子，好像猜到了什么。冲孙招财微微一笑，招了招手。“过来，杨叔给你糖吃。”孙招财闻言，咧着嘴干笑着。他太了解杨军这种眼神了，还有嘴角的一抹微笑，是要揍人的节奏。孙招财嘿嘿笑了一下，然后双手抱头蹲在地上。“杨叔，您下手轻一点。”杨军背着手来到他身边，然后笑道：“你就不问问我什么揍你啊？”“为什么啊？杨叔。”孙招财抬起头，疑惑地问道。“你刚才是不是笑来着？”“啊？”孙招财愣了一下，还没等他反应过来，脑门上就被蹦了一下。“杨叔，这也算是理由？”“你说呢？”杨军又是几个大兜逼呼过去，打得这家伙抱头乱窜。可是，他的后路早就被一帮人堵死了。每当孙招财挨揍的时候，大家伙是最开心的时候。平时，大家都没少被这货欺负过，现在好不容易有个能治得了他的人，他们怎么放过这次机会。有几名警卫员主动上前，死死地把他按在地上。“你们你个瘪犊子玩意，看我回头怎么收拾你们。”孙招财被按在地上还不老实。“还敢威胁我们？”这个时候，不用杨军动手，十几个人你一脚我一拳的把这货干趴在地上。“我饶不了你们……”正当一群人闹着玩的时候，罗小军突然道，“来了，来了。”杨军闻声，向路的尽头看去，只见一行人拉着板车想这边走来。“全体上车。”杨军吼了一声。然后带头往车上钻。他这次偷偷过来的，不能让任何人知道他来过这个地方。他不能和杨堂见面，你说说见面后说啥？要是杨堂邀请他回去喝杯喜酒，他是喝呢还是不喝？他只是想偷偷见状父母温馨的时刻，没打算现在就和他们见面。“砰！砰！砰！”一阵凌乱的车门声音响起，一群人瞬间全部上车。上车后，杨军躲在罗小军身后，露着两只眼睛偷偷地向窗外偷看。“师叔，还有五十米。”罗小军也不种地杨军怕什么，但是作为一名合格的警卫员，他要每时每刻的向杨军汇报情况。“再探。”杨军那副想见又怕见的模样，不禁让罗小军怀疑起来，难道杨军真是杨堂的儿子？“三十米。”随着距离越来越近，杨军也变得愈发的紧张。他偷偷的透过窗户向外看去，只见父亲杨堂意气风发的拉着板车走在前面，车子上坐着一身红衣的母亲。旁边是几个接亲的小伙子和四个送亲的伴娘。他们一路说说说笑笑，显得十分高兴。几个接亲的小伙子竭尽所能，给伴娘讲着什么笑话，逗得几个伴娘咯咯笑个不停。看着他们淳朴且羞涩的面容，杨军感叹，他们这代人真幸福。没有那么多的套路，喜欢就去追。这个年月，结婚都很简单，没有什么陪嫁也没什么彩礼，只要男女双方愿意，就能结合在一起，迎亲的队伍也非常简单，根本没有后世那种豪华轿车直升机乱七八糟的，有钱人家骑着自行车接亲，没钱的人家就拉着板车接亲。“十米。”“你给我闭嘴，老子又不瞎。”杨军让他作正，他的身子完全躲在罗小军身后，偷偷地向外面张看。罗小军闻言，耸了耸肩，表示无奈。让我报告的是您，不让我说的也是您，真是脾气越来越怪了。“咦，小汽车。”突然，一个伴郎惊叫起来。一行人目光艳羡的看着路边停着的几辆小汽车，别提多羡慕了。要是能用小汽车接亲更好了，他们几个年轻人想象着，以后自己结婚能用上小汽车就好了。可羡慕归羡慕。但是，他们知道，能做得起小汽车的人绝不是一般人，能一次性用四五辆小汽车的人更不是一般人。现在的小汽车还没有贴膜，车里的情形他们瞧得一清二楚。车子里坐着的全是一水的壮大汉，他们腰间鼓鼓的，似乎别着家伙。他们怕惹麻烦，只是看了一眼，然后不再看了。一行人慢慢走过，从车头走向车尾，随着方向的错开，迎亲的队伍向道路的另一头走去。杨军慢慢伸出头，向后看去。父亲杨堂拉着板车昂首的走着，身上微微的苟着，双肩一耸一耸，吃力且欢快的拉着板车。母亲高明月则坐在板车上，身下是一块红绸棉垫，红色的外套，天蓝色的裤子，也没有过多的打扮，一张青涩的脸上全是羞涩幸福的笑容。杨军见证了这温馨幸福的一刻，他没有什么遗憾的了。“师叔，咱们现在回去吗？”等他们身影消失在路的劲头，罗小军才问道。杨军沉吟了一下，掏出一支烟点上。“你去村里一趟，帮我出个礼吧。”喝喜酒是不能喝，但是出礼是不能少。“是！”罗小军应了一生，然后下车。“师叔，出多少？”他搞不懂杨军和他们之间的关系，不知道出多少礼合适。“五百。”杨军想了想，最终决定还是出五百比较合适。出多了，会给杨堂这个公社干部带来麻烦，出太少又不顶用，思来想去，还是五百比较好。“是，师叔。”落下军应了一声，然后吩咐后面一辆车进村。……从老家小县城回到四九城后，已经是大年二十九的中午了。杨军想了一下，这已经是他来到这个世上第十三个年头了。在这个世界待的时间越长，他越分不清两个世界哪一个才是真实的世界。就像现在一样，父亲杨堂和母亲高明月也活在这个世界，让他分不清哪一个世界的父母才是真正的亲人。自己的亲生父母和这个世界杨军的所有家人都在这儿，杨军已经没了刚穿越过来时那种回去的想法了，亲人都在这儿了，他回去还有什么意思？“大哥，新年快乐，红包拿来。”一声叫唤打断了杨军的思绪，杨槐抱着儿子笑嘻嘻的出现在杨军跟前。杨军没好气的拍了他手一下，然后道：“明天才是新年呢，你着什么急？”“不急不行啊，后天我儿子问我要红包，我没钱给啊。”“哦，合着你是替你儿子来要红包的？”“大哥，可不能混为一谈，我是专门要我那份红包的，你侄子那份得另算。”杨军闻言，直翻白眼。“行，你小子出息了。”杨槐没有钱，他花的每一分钱都是王玉英给的，现在好不容易有这个机会，他还不得带着杨军这头羊使劲的薅啊。杨军摸了摸口袋，口袋空无一物。他不爱带钱，这次也懒得从空间去。“回头问你嫂子要。”“别介，大哥。”杨槐嘿嘿笑道：“我刚从嫂子那出来，要是现在过去，有点不好意思。”“呵呵，你还知道不好意思？这家伙哪年不是要双倍的红包，他要是知道脸红的话，他就不是杨槐了。这家伙一年到头就等这两天呢，这两天把家里人早就要了个遍，现在只剩下杨军了。“大哥，可怜可怜我吧，我现在上有老下有小，你就多给点吧。”杨槐伸着手道。杨军见状，用手指了指他。然后手插进兜里，意念一动，从兜里掏出一百元出来。“省着点花，我建议你交给你媳妇保管。”“大哥，你太抠门了吧。”杨槐叫道：“嫂子都给五百呢，你怎么才一百？”“你嫂子给五百？”杨军表示不信。即使伊秋水给五百，也不会给杨槐的，而是给袁二妮，这家伙手里不能有钱，一有钱，不到几天就花光了。“嗯呢。”“这一百你到底要不要？”杨军道。他懒得揭穿杨槐。“要。”见杨军想收回去，杨槐立马抢了过来。“大哥，记得还欠我四百。”“滚。”杨军一听，抬脚就踹。杨槐似乎早就有防备，连忙闪开。“回来。”杨军又把他叫了回来，小声道：“这几天，林医生有没有给你看白白？”“大哥，不是我说你，你怎么也这么俗。”杨槐皱眉道。“到底白不白吗？”‘不白。’杨槐气哼哼道：“她现在不给看白白了，只给我普通的心理辅导。”杨军听了，只是笑笑。要是之前琳达还没攀上王二娃的话，还是能看到白白的，现在不行了，为了王二娃，她也不会给人家看白白的，哪怕这个心理医生不做了，她也不能失去王二娃这颗大树。“你心里是不是很疑惑。”“大哥……你太俗，我不跟你说了。”说完，杨槐要想走。“回来。”杨军又把他叫住。“那你觉得普通心理辅导有没有用？”杨槐想了一下，道：“大哥，时候跟你说吧，我的病已经好了，根本用不着辅导。”“那你为什么老是看你们车间的那个男人婆？”杨槐闻言，怔松一下，然后梗着脖子道：“大哥，我病是好了，但是我也是个正常男人啊，你看见美女，多瞅两眼不是很正常吗？”“是正常啊。”杨军怔松道：“可是那男人婆不是美女啊。”杨军依旧觉得杨槐还是有问题的，最起码眼睛有问题。“大哥，每个人的审美观点是不一样了，在你眼里，可能像琳达这样的是美女，可是在我眼里男人婆那样的女人才是美女，大家审美观点不同，你不能要求所有的人都跟你一样吧？”杨军砸吧砸吧嘴，想了一下。“你说得好像有道理。”“什么叫好像，本来就是。”杨军道。“可是，我还是觉得你的眼睛有问题。”杨槐闻言，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大哥，我答应你，明年开春上班，我一定去看眼科医生好吗？”杨槐不想被杨军纠缠，只能认怂。“这还差不多，记得到时候挂专家号。”杨军觉得杨槐的眼睛就是有问题。打发走杨槐，杨军回到家里。今天是腊月二十九，同时也是大年三十，是1981年正月的最后一天。家里人正在做年夜饭。保姆们早在三天前就给她们放年假了，要到过年初六才能来上班，这期间，做饭只能靠自己了。今天，家里非常热闹，杨梅、杨柳、杨槐、杨榆他们都过来了。女人在厨房做饭，男人则带着孩子放鞭炮。杨军去厨房跟王玉英打了个招呼，就来到河边藤椅。天气太冷，河面已经冻住了。杨军也没有钓鱼，直接躺在藤椅里抽烟。“哥，要不要我帮你把冰冻砸开？”杨军正在想事情的时候，突然听到有人跟自己说话。回头望去，竟然是杨柳。“是柳儿啊。”杨军示意边上有板凳，让她坐下。“砸什么砸？你真的以为我喜欢钓鱼啊？”“嗐，您知道，您从小就不喜欢这些玩意。”杨柳笑道：“记得小时候，天天吃不饱，你经常带着我和大姐下河抓鱼，可是无论抓多少鱼，你从来都不吃。”“你还记得这些啊？”杨军笑道。“当然记得了，那是我小时候最高兴的事，我怎能忘记呢。”杨柳红为之梳拢一下被风吹乱的头发，然后笑道：“那时候大哥你在我心中就是无所不能的英雄，偷偷地告诉你，那时候还想着长大后嫁给你呢。”“哈哈！”兄妹两人哈哈大笑。两人这个时候好像回到了小时候那个天真无邪的年龄，他们跳啊，跑啊，笑啊，无拘无束的样子令人向往。笑过之后，杨军神色开始凝重起来。“说吧，找我什么事？”他不信杨柳会无缘无故的找他聊天，而且还聊起小时候的事，并且有意无意的往婚姻上面引。杨军心有预测，杨柳接下来要说的话题肯定和婚姻有关。“咳，大哥不愧是大哥，什么事都瞒不过您。”杨柳脸红了一下，然后展颜一笑。“其实……”“大哥，我也不瞒着你了，最近我看上了一个人，想让你替我把把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