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七章 地方冲突

医疗队这边也没闲着。等另外一支医疗队回来后，伊秋水当场就开了个会议，先是总结经验，再说出有哪些不足之处，然后就是指定新的方案和措施。医务室的人开会，杨军也不参与，一个人躲在车里抽烟。今天所见所闻给了他一个深刻的感受，农民的日子是真的苦。吃不饱肚子不说，生病了没钱看病，即使有钱，医疗条件也简陋。他现在才明白当初厂医为何那么难招了，轧钢厂如此，可想而知下面的医院更是如此。就拿黄台公社医院来说吧，那两名医生，原先就是赤脚医生，根本就没受过正规训练，治病救人全靠多年行医经验。杨军在想着，要是有一个专门培训医生的机构就好了。不过，他突然想到有一本叫“赤脚医生手册”的书。只不过，那本书现在还没有出版。那本书是适合农村地区使用的赤脚医生教材，是目前为止，救人数量最多的一本书。他记得那本书是在70年才出版的，离目前还有三年的时间。杨军想着，要不要提前把这本书弄出来？有了想法后，杨军愈发觉得这件事势在必行。他打定主意，等回厂后，他就立马组织人员编写这本书。不过，目前这事还需保密。这不仅仅是一本救人的书，而且还是他的政治资本。他还指望着这本书步步高升呢。正当杨军沉思之际，院外一阵骚动。随着一阵凌乱的脚步声，一群人把医院的大门围住了。“叫你们伊科长出来说话。”门口站着一个四十多岁身穿中山装的中年男子，他叉着腰站在门口，一副怒气冲冲的样子。他带来的那些人，个个拿着家伙，有的拿木棍，有的拿钢管，还有的拿土制的猎枪。伊秋水正在开会，听见外面有动静，立马带着一帮人出来了。“赵主任，你这是干什么？”伊秋水扫了一眼他带来的人，问道：“您为何带这么多人围住医院？”来人是黄台公社主任赵炳坤，也就是李子轩的舅舅。之前，赵炳坤和伊秋水是认识的。当初伊秋水带队支援农村医疗建设，还是这个赵炳坤负责接待的。“伊科长，你的人把我们的村干部打了，我来找你评评理。”这个赵炳坤非常聪明，他不说是替他外甥打抱不平，而是把这事上升到殴打干部的高度。伊秋水一愣，下意识地把下午的事联系在一起，顿时觉得赵炳坤来者不善。“赵主任，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我们是支援农村医疗建设的，不是来打架的，您是不是弄错了？”“不可能，有人亲眼看见你们的人把我们的村干部打了，你今天必须把这人交出来。”赵炳坤并没有直接让人冲进去找人，毕竟伊秋水是来支援黄台公社医疗建设的，要是关系闹得太僵，也不好向上面交代。所以，他决定先礼后兵。要是伊秋水不配合，他就命人冲进去找人。赵炳坤摆出一副，你不交人，我就让人冲进去的架势。何大壮和其他的三名保卫科的人挡在伊秋水面前，手中的长枪上膛，只要赵炳坤敢动伊秋水，他们就会毫不犹豫的开枪。杨军慢悠悠地从车上下来，嘴里叼着一根烟，走到两拨人中间。“你说我们的人打了村干部，请问谁看见了？那名被打村干部现在在哪里？让他出来指认。”“你是谁？这里有你说话的资格吗？”赵明坤扫视杨军一眼，一副不屑的态度。“请你回答我刚才的问题。”杨军嘴里吐着烟圈，轻飘飘的问道。“哼！”赵炳坤看向伊秋水，道：“伊科长，你不管管你的人吗？这件事他能做得了主吗？”他知道医疗队最大的官就是伊秋水了，觉得杨军跟他说话是对他的侮辱。他这个主任和伊秋水一样，都是科级干部，他认为只有伊秋水才有资格跟他平等对话。“赵主任，我们医疗队的人都听他的，有什么话，你跟他说吧。”伊秋水说完，就向后退了几步。“伊科长，你就不怕事情闹大吗？”赵炳坤吼道。他觉得被伊秋水侮辱了，随便找个人应付他。“不怕。”伊秋水笑了一下，双手一摊道：“赵主任要是不怕收不了场，您尽管闹。”“说得好，看谁待会儿收不了场。”赵炳坤狠狠地瞪了伊秋水一眼，然后对杨军道，“小子，你叫什么名字？”“我叫什么名字和这事有关系吗？”杨军笑笑道：“我还是刚才那个问题，你说我们的人打了村干部，请问人证在哪？受害者又在哪？”“榆树村村支书于满山亲眼看见你们的人打了村干部，至于受害者吗……”赵炳坤踮着脚往院子里瞅了瞅，道：“受害者被你们藏起来了。”于满山向赵炳坤汇报李子轩被打的事是意料之中的事。主任的外甥被打，这个责任不是他这个小小的村支书能担得起的。于满山想着，杨军打完人后肯定跑了，此刻汇报，即使赵炳坤知道了，也拿杨军无可奈何。“赵主任，你可真敢说，上下嘴皮子一碰，红口白牙的就说人被我们藏起来了，请问谁看见了？”杨军双臂环抱，一副揶揄的语气道。“你心虚了？我劝你赶快把我们村干部交出来，否则……”“否则怎样？”杨军脸色一沉，冷声道。赵炳坤见杨军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他身后四名端着长枪的人隐隐把黑乎乎的洞口对准自己，顿时有些心慌。“否则别怪我们不客气了。”“呵呵，我倒想看看你怎么个不客气。”杨军说完，手往后腰一探，一把勃朗宁握在手中。这把勃朗宁还是兵工厂厂长陈山河送的，他一直收藏在空间，要不是局势紧张，他也不会轻易动用。“都听好了。”杨军吼了一声。然后，回头对何大壮他们几人道：“要是有人胆敢踏进这个大门一步，直接搂火。”“是！”何大壮他们吼的震天响。赵炳坤那边的人被这股气势吓得后退几步。别看他们的人多，但是家伙不顶事。除了那些木棍钢管，就只有几条土制的猎枪。尤其是杨军手中那把勃朗宁，那可是最新款研制的全自动手枪，扳机一搂，立马就倒一大片。赵炳坤见状，倒吸一口气，下意识的后退两步。“伊科长，你真的不管管你的人吗？事情闹大了，看你怎么向上面交代。”赵炳坤眼见着自己这边的家伙不占优势，不得不把主意打到伊秋水头上。毕竟是女人嘛，他想着吓唬两下，肯定会让步的。伊秋水并没有理他，而是和医疗队的人全都退到院子里，躲在墙后，免得暴露在火力范围内。“啧啧，真有出息。”“哈哈！”杨军带着一帮保卫科的人笑了。跟一个女人较劲，真有出息。“赵主任，我劝你还是滚吧。”杨军冷笑道。“怂货，滚吧。”何大壮叫道。赵炳坤骑虎难下，冲又不敢冲，退又觉得很没面子，一时间脸色如猪肝状。“这位同志，能不能借一步说话？”赵炳坤觉得这么退了，很没面子，看了看周围的人一眼，然后小声说道。“怎么？想玩阴的？”杨军上前两步，猛地把枪顶着他的头上。“睁开你的狗眼看看，那是什么？”顺着杨军手指的方向望去，赵炳坤顿时吓得双腿发软。那是一辆‘军’字开头的吉普车。他知道这种车意味着什么，都怪他来的时候太匆忙，竟然没看到有一辆军车。而且，刚才伊秋水的态度让他意识到，眼前的这个男人大有来头，要不然也不会让他全权负责这件事了。“同志，有话好说，先把家伙拿开。”赵炳坤能当上领导，自然有几分胆色，但是面对杨军的枪口，他却怂了。看着他哆嗦的样子，杨军鄙夷道：“就你这熊样，也敢跟我叫板？”“今天，我也不跟你计较，赶紧带着你的人滚吧。”杨军把枪一收，一脚踹了过去。赵炳坤踉跄几步，一屁股坐在地上。他脸色通红，连滚带爬的从地上站起来。连句场面话都不说，灰溜溜的带着人走了。“回城。”等赵炳坤走后，杨军冲着院内吼道。事情闹到这个地步了，还支援个屁啊。赵炳坤不是嫌事闹得不够大吗？正好把医疗队撤回去，看他怎么跟上面交代。即便医疗队真的把他的人打了，他也不该带人把医疗队围了，这不是处理事情的正确办法。他要是好言好语的商量问题解决办法的话，那就什么事都没有，但他错就错在，不该为外甥的事带人把医疗队围了，他这是被亲情蒙蔽了双眼。“现在回城是不是不妥，还有几个村子没去呢。”伊秋水一脸担忧的问道。“人家都打上门了，还有必要拿热脸凑人家冷屁股吗？”“那还不是你先打人的。”伊秋水小声道。“你说什么？”杨军两眼一瞪，吓得伊秋水浑身哆嗦了一下。她从未见过杨军用这种语气和她说话，顿时吓了一跳，等她意识到自己威严受到挑战的时候，生气的挥舞着小粉拳捶了杨军几下。杨军也懒得计较，直接带着人开始装车。这娘们也不问问他为何打人。要不是李子轩调戏妇女，杨军也不会打他。但是，说到底，杨军眼里还是揉不进沙子。其实也没什么好收拾的，设备和药品在车上没卸下来，只是把吃饭的家伙收拾一下就成了。大家忙了一天，又累又饿，本想着吃完晚饭再走的，但是一想到刚才双方动家伙的样子，顿时没了留下来吃饭的心思。杨军亲自开车，车上伊秋水和罗艳红，他跟后面三辆车打了招呼，就先走一步了。二百多公里的路程，整整开了四个多小时才回到城里。回到城里后，先把罗艳红送回家，然后他和伊秋水也会自己家了。第二天，照样正常上班。一上班，他就向卫健委汇报了这件事，把医疗队被围住的事说了一边。当然，他顺便把李子轩调戏妇女的事也说了，赵炳坤就是包庇外甥才带人为了医疗队。并不是先告状的就一定有理，但是会哭的孩子有奶吃，他必须掌握主动权，在赵炳坤与杨军之间，上面的人肯定会相信杨军的。毕竟，两人的级别相差那么大，告状还不是一告一个准。放下电话后，杨军立即召开医务科全体职工大会。大会是在医务科举行的，杨军不是来跟他们商量的，而是当场就宣布成立医疗研究小组，小组的负责人就是杨军自己，副组长是伊秋水。这个医疗研究小组唯一的任务，就是收集和整理已知的民间偏方、土方，整理成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