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二章 开灯？还是关灯？
朝阳从地平线远处徐徐升起，晨曦掀开了黑夜的帷幕，又一个绚丽明媚的清晨降临了。
西子湖畔，春风拂过，丝丝缕缕的雾霭从湖面散去，岸边柳树轻摇嫩绿的枝条。
湖畔四合院。
严秋雯揉着发胀的脑袋醒了过来。
她昨晚做了个梦。
梦到自己生了个很活泼可爱的儿子。
他比自己还聪明，然而打小就跳脱调皮，不怎么听话。
喝豆浆非得吃油条，否则就不喝。
刚上学就混成幼儿园里的小霸王了，身边一大堆女伴，回家居然还骄傲地告诉自己，他是幼儿园里女朋友最多的人。
这让严秋雯很生气，想打屁股却又舍不得。
说起来，有点像哪个谁。
略为清醒之后，她发现了一件事。
自己只穿着内衣裤，身上的外衣和裙子不翼而飞了。
联想到昨晚喝醉了的事，很多女孩子这会就得花容失色。
然而严秋雯却是很淡定。
睡醒后的她智商已经恢复了。
苏泽林不是那种人。
且自己也没有被侵犯过的感觉。
爬起身来，第一时间看了下垃圾桶。
里面一堆纸巾，上面沾着污物，但不是男人的那种东西，而是呕吐物。
再找外衣裤，闺房里没找到，心中一动，来到洗浴室，打开洗衣机，果然见到昨天的外衣裙子都在里边，有被甩洗过的痕迹。
浴室里的毛巾还有点湿。
昨晚自己刚回家就洗澡了，以这种天气，挂到现在到早上按道理干得差不多，不该是这种湿度。
有人昨晚用过了。
虽然有点断片，但是通过这些蛛丝马迹判断，严秋雯基本上就明白发生了什么。
自己昨晚喝醉了，还在家里吐了，很可能吐在衣服上。
是苏泽林帮忙清理的。
先用纸巾清掉污物，再打湿毛巾给自己的脸和手脚擦拭了一番，随后脱掉脏衣服，丢洗衣机开自动模式了。
不过有个很重要的问题。
他直接换掉我衣服的吗？
还是说，先关上灯再换？
严秋雯并非万能的，有些事她也无法准确地推断出来。
苏泽林虽然不会乘人之危，也不会对一个没有感情的女孩下手，但不排除眼睛吃点豆腐，或耍个嘴皮子的可能性。
只能说，第二个假设的概率会稍微大些……
简单地洗漱过后，换上一套干净的新衣服。
赶往公司的路上，严秋雯在计程车中努力记忆回溯，依稀记起了一些零碎的片段。
她的脸瞬间红了。
我竟然说过那种话。
好丢人啊！
她匆匆来到鼎盛大厦，走进新世纪总部。
“严顾问，早上好。”
前台妹纸张玉颖和她打招呼的同时有点奇怪。
这位苏总监的专属商务顾到公司也有大半年了，平时上班都挺准时的，还是第一次迟到。
“早上好。”
严秋雯冲着她微微颔首，便离开了前台。
看着她那高冷的背影，张玉颖很是羡慕。
如此年轻就在公司坐上了那么重要的位置，真是前途无量呀。
可是人家聪明绝顶呀，非但是浙大高材生，且据说实习应聘的时候直接拿出几十张证书的，把人事部的同事都给吓到了，让苏总监亲自安排严秋雯的职位，然后直接就当了商务顾问。
不像自己，只是个大专生，能拿得出手的就一张普通话等级证书，估计这辈子都是前台的命了，好在新世纪前台的待遇也还算不错。
走进自己的专属独立办公室，严秋雯就发现桌子上放着一份早餐。
不由得微微一怔，随即想到了什么。
他买的。
那家伙知道我今天早上很可能会因醉酒而迟早，而我又是个很有时间观念的人，肯定来不及吃早餐，所以帮忙买好了。
早餐很简单，一份小笼包，一杯豆浆，还有……一根油条。
昨晚吐过之后，腹中空空，这会严秋雯确实也饿了，于是便吃了起来。
豆浆还是微热的，温度适中。
“嗯，豆浆含有半胱氨酸、植物蛋白等营养性物质，具有醒酒、解酒的功能。”
“半胱氨酸作为氨基酸类物质，对消化道中的乙醇成份起到加速分解、转化作用，促进其从体内排出。”
“植物蛋白则可以为人体胃部、肠道中的表层黏膜组织形成保护层，降低酒精对肠胃黏膜的刺激，缓解改善饮酒后引起的腹胀和腹疼。”
“……”
严秋雯还是习惯性地暗中分析了一番，这才捧起喝了几口。
肚子很快就舒服多了，还有点小晕的脑袋似乎也都完全清醒了过来。
吃了几个小笼包，目光落到那根大油条上，犹豫不决。
从小时候，母亲就不让她碰这种垃圾食品。
然而受到苏泽林这个魔鬼的蛊惑，居然有点想打开潘多拉魔盒。
纠结了会，她才做出决定。
一口，我就试一口好了。
纤手缓缓地把那根油条送进樱桃小嘴。
就连孩童都不陌生的早餐，然而在严秋雯心中却是充满了新奇感。
一口咬下去，麦面炸制后的特殊浓香猛然涌入口腔，侵占味蕾。
严秋雯贝齿轻轻咀嚼，细细品味。
滑滑腻腻的，柔韧有嚼劲，外酥里嫩，口感非常好。
色泽金黄，表面光滑，断面呈海绵状，气孔细密均匀，这种结构炸出来会很蓬松，虽然严秋雯第一次吃，但她能确定绝对是根好油条。
应该是在哪个比较知名的老字号买的吧。
潘多拉的魔盒一打开，就再也关不上了。
原本打算吃一口的，结果严秋雯忍不住又咬了第二口。
“炸油条的过程中会产生大量的有害物质，尤其是其中的油脂反复高温加热后会产生各种有害物质以及有害气体，比如像二聚体、三聚体等，这些物质的毒性都非常强。”
“且油炸过程所含有的营养物质几乎完全被破坏殆尽，也就是说几乎不含任何的营养物质，只有大量的油脂以及高脂肪。进入肠胃后的高脂肪极难消化，不仅会影响肠胃健康，同时还有可能会导致脂肪在腹部堆积，从而导致赘肉横生。”
“而且，油条吃多了，还容易引起铅中毒。”
“……”
大才女的职业病又犯了。
“算了，管它那么多呢，那家伙说过，整天执着于过于健康的膳食未必就是好事，偶尔摄入点有害物质对提升身体免疫力有帮助！”
严秋雯以这个理由攻略了自己，喝着豆浆，痛痛快快地把整根大油条吃完。
吃完之后还意犹未尽地舔了下油油的樱唇。
嗯，真香！
那家伙虽然歪理多多。
但豆浆配油条才有灵魂这话是真的没错。
配包子或别的，总觉得差了那么点意思。
毕竟，这是广大吃货群众总结出来的真理。
其实不只是香，还有种打破禁忌的快感。
就连昨晚喝到醉酒，今天睡醒之后都突然觉得心情很畅快，似乎挣脱了某种无形的束缚。
休憩时间，新世纪的职员们突然发现休闲区来了位不速之客。
“额，那不是运营部的严顾问吗？”
“对对对，就是她，不过她怎么会来休闲区呀！”
“太奇怪了，昨晚我们运营部的团建，严顾问破天荒第一次参加，她这是转了性子吗？”
“……”
所有职员，尤其是运营部的职员都脸色古怪。
以前的严秋雯，是从来不参与团建，也从来不来休闲区的，如果没有公事得和其他人接触，都喜欢独自在办公室里待着。
“秋雯，来坐按摩椅吧！”
宋雨薇又冲着大才女招手了。
她是休闲区电动按摩椅的霸主，特喜欢这种休闲方式，为此苏泽林还给她在租房那边整了套，她那小妹宋雨桐也好这调调，不愧是姐妹俩。
严秋雯走到宋MM身边的空位坐下，按下启动键，按摩椅就震动起来。
她闭上眼睛享受着。
宋雨薇好奇地打量着她，忍不住道：“秋雯，你有点不一样了呢。”
“哦？”
严秋雯随口问道。
“不知道怎么说，反正就和以前不同。”
其实宋雨薇想说的是感觉对方多了点人类的味道，没那么像智脑了，然而这话有点不敬。
并非从女孩到女人的转变，这种改变在肌肤和气质上的表现挺显著的，就比如当年的自己，一夜天亮之后，照镜子就能察觉，然而严秋雯身上并没有出现相关的特征。
而且，昨晚苏泽林十一点多就回到自己租房了。
除去路上的时间，在严秋雯那边呆了最多也就一刻钟左右。
以宋雨薇对苏泽林的了解，不可能那么神速。
聊了几句，严秋雯就闭目养神了，看似休息，其实心中却在思索着。
今天下午，她得做出一个重要的决定。
……
傍晚，下班时间。
办公室里的苏泽林处理完最后一份公文。
刚抬起头，便见到严秋雯走了进来。
此时的她已恢复了冰美人的高冷模样。
“开灯还是关灯？”
开口她就问道。
日常问答游戏的环节。
这次严秋雯丢出了一个简单而古怪的问题，没头没脑的。
换成其他人，可能就听不懂。
好在混子不是普通人。
愣了不到两秒钟，苏泽林便明白了她的意思。
“关灯，我可以发誓！”
他一手指天。
真的没骗你。
不过在黑暗中摸索，有时容易定位错误就是了，这可怪不得我呀……
“算你了。”
严秋雯吁出一口气。
混子见状有点小郁闷。
这算什么？
昨晚还哭着求我给你个孩子呢，穿上衣服就不认人啦！
当然了，他知道严秋雯昨晚那些话是醉后情绪崩坏说出来的，当不得准。
搞不好她现在已经完全忘了。
那种状态下，一个人完全断片是很可能的。
严秋雯又道：“昨晚和今早谢了。”
昨晚指的是苏泽林送她回家并悉心照顾，今早则是指那份早餐。
严秋雯从口袋中拿出一份纸函，放到桌子上，淡淡地道：“我的实习期明天就到了，这东西你看一下吧。”
苏泽林闻言很失望。
她终究还是要离开了吗，有点可惜。
以后就少了个最能干的下属和攻略秦诗晴的头号工具人。
但是没办法，这种事得你情我愿，勉强不得。
虽然很遗憾，然而混子还是大方地送上祝福：“好吧，不管怎么样，我都尊重你的决定，也感谢你在这大半年内对我的帮助以及给公司做出的贡献，并希望你以后每天都能过得快快乐乐的，还有……”
顿了一下，混子语重心长道：“秋雯，一个人如果像时钟里的齿轮那样，日复一复年复一年，永恒不变地沿着固定的轨迹转动，就会很枯燥无味。”
“很多人的一生有两万多天，有些人是真的活了两万多天，也有些人，仅仅生活了一天，却重复了两万多次！”
“我希望你是前者，当然，只是个人的一点小小建议而已。”
“……”
苏泽林的意思是让她别过于拘泥于理性的条框，导致生活如同钟表，少了很多乐趣。
从昨晚严秋雯酒后的情绪严重崩坏，他能看得出来，这个女孩内心深处，其实是压抑的。
就算再如何理性的人，终究不可能是机械，是有情绪的，过于追求完美，情绪就会积累越来越多，尽管有点糗大，不过发泄出来并非坏事。
他觉得严秋雯可以选择活得更任性一点，也更快乐一点。
不过这种话点到即止就可以了，说多了也没意思。
“最后，祝你在新公司前程似锦，事业顺利！”
说到这里，苏泽林伸出手，打算和她行个告别礼。
可是严秋雯却没有和他握手，而是黛眉微皱：“你这是打算不要我了吗？”
“额？”
苏泽林有点懵。
就算混子再聪明，也没能想通大才女的意思。
“亲爱的苏总监，要不，您先过目桌子上那份东西再说吧。”
严秋雯又给了他一个没好气的小白眼。
苏泽林目光落到纸函上，只是瞄了眼，脸上就出现了惊喜之色。
原本他还以为是严秋雯递交的离职信，然而自己错了。
正式入职申请书！
这是实习生希望实习结束后能继续留在公司工作的申请！
只要这份申请书一批，就能成为该公司的正式职员。
“你愿意留下？”
苏泽林兴奋了。
“没办法，课题还没完成，所以多留些时候吧，但是先说好了，我不能保证一直呆下去。”
严秋雯淡淡地道。
“行！”
混子毫不犹豫地一口答应。
秋雯实在是太好用了。
不管她留多久，能用一天是一天嘛。
生怕严秋雯会反悔般，他飞快地拿出钢笔，翻到最后那页签下自己大名，并从抽屉里拿出运营部的大印盖章。
“待会我就送到人事部，让他们今天就给处理好！”
苏泽林乐呵呵的，如获至宝。
又可以和这位女天才的思想继续碰撞，擦出灵感的火花了呀。
她的idea太管用了，不管是公事还是私生活，都能带给自己很多相当有用的启发。
就比如她昨晚说的，自己遗传基因非常优秀且强势，就算渣点其实也没什么不好，女人多，自然能生一堆小天才，也算是为国家做贡献。
这么好的逻辑，我咋就想不到捏！
果然天才也是需要报团互补的呀。
其实混子不知道的是，严秋雯口袋里还有另外一封纸函，那份是离职书。
她的决定，视苏泽林这次问答游戏中的答案而定。
最终，混子给了让她留下的答案。
严秋雯确定对方没有说谎，因为她抛出问题的同时用了测谎技巧察言观色，苏泽林并未骗人。
“昨晚那句话，当我没说过。”
严秋雯突然又道。
“哪句？”
昨晚的她成了话唠，说了一大堆，苏泽林也不知道指的是什么。
“就那句！”
严秋雯的回答很玄，然而苏泽林挺懂了。
从对方的语气，还有脸颊突如其来的红晕就能猜到。
看来她没完全断片呀，还是记得不少东西的。
估计她睡醒之后想起来，一定会觉得挺糗的吧。
“了解，了解！”
苏泽林微笑点头，心说我本来也没当真呀。
这种事怎么可能当真，更何况你那会喝醉了，说的当然不会是心里话。
想到当时的情景，混子就觉得莫名好笑。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那个状态下的她居然莫名有点小可爱。
至少，比起机械般莫得感情的高冷女神形象，崩坏的她多了几分人类的烟火气息。
只可惜以后怕是都见不着了。
经过这次醉酒，她怕是能闻酒色变，再也不敢沾上半滴了吧。
“不许笑！”
严秋雯脸上有点挂不住。
她知道苏泽林此刻心中想些什么。
虽然混子极力憋着笑，但表情控制不佳还是把他给出卖了。
“OK！”
苏泽林干咳了声，在才女面前做做样子。
“没什么事的话，那我先走了。”
“嗯，咱们明天见！”
“明天见！”
走到门口，严秋雯突然又回过头。
“油条很香，和豆浆确实是绝配！”
冲着苏泽林嫣然一笑，这才快步离开。
混子又被电到了。
他还是第一次见到严秋雯笑。
或者确切地说，第一次见到她真心笑。
以前她的笑容，不过是让嘴角勾出笑的弧度罢了，就像个人造人。
心中陡然响起了几句熟悉的歌词。
你笑起来真好看
像春天的花一样
把所有的烦恼
所有的忧愁
通通都吹散
你笑起来真好看
像夏天的阳光
整个世界全部的时光
美得像画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