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弗雷尔尔山北部，景旸一行四人跟着林涅走出冰原覆盖的山麓，这几乎已经是人类版图的最北边了，再往北，所能看见的只有荒无人烟的茫茫不毛之地。人类世界的辽阔，尚且如此。人类生活的这六块大陆，更不过是茫茫海域中心地带的一小片区域，而这无边无际的茫茫海域，也仅仅只是被暗黑大陆环绕而成的，被称作“莫比乌斯湖”的一处水洼……景旸定了定神，林涅已经不知道从哪儿叫来了一辆越野卡车。小滴回头看了一眼，冰原山麓中，兔女郎阿萝冒出头来，被发现后就整个人忽的消失。“她这是走了，还是躲起来了？”小紫迟疑地说。“她也想一起去吗？”小粉说。景旸看向林涅。林涅沉默了一阵，缓缓道：“同去，也好。”“真的？！”众人身边凭空跳出一个阿萝，她兴奋地叫了起来，“太好了！”小紫纳闷道：“至于这么激动嘛？”阿萝哼道：“你知道什么？那里可是我们的故乡……”林涅眉头一皱，阿萝自知说漏了嘴，嗫嚅道：“有一次婆婆你跟那个尼特罗老头打架，我不小心听到的……”你那种仿佛天人合一的天赋本领，确实很适合搞窃听……景旸暗自点头，也不知道，如果在阿萝身上打上星标，再引导她将那种天赋本领适配开发成一种念能力，能不能被自己拓印成符箓借来用？说到符箓……景旸心中微动。“神神秘秘的，你的故乡很奇怪吗？”小紫嘀嘀咕咕，跟着蹦蹦跳跳的阿萝一起上了车，景旸和小滴小粉也相继跟上。哒哒，林涅敲了敲车厢，越野卡车很快轰鸣发动起来，在荒原一路向北颠簸而去。“景旸？”车厢里，小滴发现景旸在掌心上圈圈画画，似乎在刻画他的操作系标记……是日标？不对，是日标混合了星标？“我在想，能不能借助星标混合日标，来通灵传送我本体这边的各种符箓……”景旸低声对小滴解释了一番第二王子发来的求助“电话”，虽说哪怕仅仅只有一项随意使用的星标念能力，也似乎够用，但第四王子那个喜欢收集人体器官的死变态莫名地掌握了念能力这件事，让景旸有种不太好的预感，因此想尽量做足充分的准备。“你打算带上哪些符箓？”小滴问。“首先，『紫金葫芦』肯定要带上，『九阳』就算了，星标的治愈能力绰绰有余，『九阴』的爆发能派上大用，『捷风』倒是可以不带……”景旸仔细考虑了一遍自己这边能用的念能力符箓。“对了，也不知道……这东西能不能……”景旸手腕一翻，掌中喷吐火舌一般，冒出一截漆黑的能量剑刃，正是当初在那座岛上，真武王维雨果=灰郭肉的残魂，将附着纠缠在自己身上的天空大师格罗=灰郭肉死后化身的八爪念兽炼化而成的产物……饮念剑这玩意儿，称作景旸自己的念能力吧，不太妥当，叫做念兽吧又实在不能说是兽，或许应该称之为念物？念器？魂器？……越野卡车忽然一震，最终停了下来。就算在车厢里，也已经能听到闷闷的海潮声。景旸、小滴等人相继下了车，迎面扑来萧瑟的冷风，混杂着大海的湿气。这辆车停在了海岸边，放眼望去，前方是浓雾滚滚的无边大海，左右则是看不见尽头的荒芜海岸线。越野卡车的司机探头出车窗，与林涅打了个招呼，就驱车调头离开。“所以，这里就是你老家？”小紫四处看了一圈，诧异地对阿萝说。阿萝也很迟疑：“我不清楚……我懂事的时候，就已经生活在弗雷尔尔山了……”“我们要去的地方，很危险。”林涅浑浊的眼睛望着大海，慢吞吞地说，“特别是你，阿萝。你要小心……”阿萝怔然间，景旸伸手抓了一下她头顶的长耳朵，留下一枚星标。“是为你好。”景旸安抚有点敏感的兔女郎，她可没忘记就是耳朵上被弄了什么东西之前才被那样操控的。林涅看了一眼兔耳上的玫金色五芒星，开口对着大海无声地说着什么。小滴心中一动，耳中凝聚念气，使用了『聆』，渐渐地听到林涅喉中发出的一阵阵古怪奇特的“声音”。念可以写出念文字，自然也可以模仿声波，震荡形成“念音”。林涅的念力雄厚，至少景旸感觉老太太的总念量恐怕远远超过自己，起码十几二十万的水平……因此这念音一波接一波，连绵不断地向着大海深处传播开去，久久不散。就在小粉小紫奇怪到底发生了什么的时候，近海底下有一群影子接近，破水而出，竟然是一群半人半鱼的生物。“人鱼？”“鱼人！”“啊！”突然出现的海中来客，小粉、小紫、阿萝不约而同地惊呼。“景旸你认识他们？”小滴奇怪地看了景旸一眼。“是啊……”景旸自语道，“在其他地方看到过一个，跟这几个长得一模一样……”“当然一模一样。”林涅干巴巴地说，“所有半人半鱼，都是同一个起源。就是我们现在要去的地方……阿萝，要你小心，就是因为这个缘故。”说完，就往海里跳去。浮出水面的几个鱼人从水里翻出来一条造型奇特的小船，让林涅落了上去。景旸、小滴、小粉、小紫以及最后的阿萝也很快跟着跳了下来。鱼人们拖着小船，朝更北边的大海深处移动，驶入滚滚的迷雾中。如果没有这些鱼人领路，在这茫茫海上迷雾里，根本不可能找得到方向。“林涅婆婆，听你之前的意思……”景旸走到船头的老太太身旁，斟酌着语言，问道，“这些鱼人，还有阿萝这样的兔人，他们有着所谓的‘起源’？也就是说……”“他们原本都是纯粹的人类？”小滴也凑了过来，好奇地问，“你说的阿萝可能面临的危险，是指她会完全变成一只兔子吗？”林涅浑浊的老眼扫了景旸、小滴一眼，满脸褶子的脸上露出一个诡异的微笑：“变成兔子的，也可能是你们呢！不是想要探究生命的奥秘么……”望着滚滚浓雾，吹着湿冷彻骨的海风，景旸心想，莫非世界上的那些魔兽、异人类……都是从纯人类变化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