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齐至

朝霞映天，旭日东升。一轮大日排开霭云，映出霞光万道，金煌千里。唐缘站在接天峰顶，极目远眺，只见极遥远的天际线处，一道浑然法相犹如初生旭日，夺去了天地间的一切光彩，真正的大日与之相比，也有些黯然失色！只是须臾之间，一股蛮荒，古老，强横的气势就跨越千万里，横扫至昆仑仙山，搅的这周天云霞翻涌，罡风肆虐，灵机动乱！太阳烛照，未有半分遮掩，久违的在地仙界再次显露真身。三足金乌横空，寰宇星辰皆没。昆仑诸修皆是感应到了此番气势，一道道灵光冲天而起，直破霄云，将满天映照的宛如琉璃世界，好不绚丽。龙虎山，上清宗，太清宗，三仙岛，四海龙族……诸多当世大派联手，才将将和太阳烛照一人相衡！两相碰撞，更是引得天地色变！就在此刻，一道华光自接天峰放出，霎时间便蔓延至周天八荒，而后天清云散，灵机平复。一道宏大莫名的声音传响四野。“久未相见，老道已在府中烹了一壶清茗，还请道友府中一叙。”正是玉清宗唯一的一位道君大能，伏明道君！下一瞬，那遮天盖地的三足金乌，化为了一平平无奇的枯瘦老者，落在了接天峰上。老者环视一圈，只在龙族身上多停留了片刻，而后展齿一笑，身形隐没，消失在了众修眼前。方希声看着老者不见的地方，缓缓道：“虽然早就猜到这老妖可能要来，却没想到竟如此高调，看来是大劫将至，妖族也不甘寂寞了啊。”唐缘揉了揉眉头，回道：“老鬼先图螭吻，再谋夔牛，怎么看都是胸有谋划，不肯安生的样子，说不得此番参加法会，亦有图谋，而非简单观礼。”方希声叹了一口气，遗憾道：“可惜前些时日，季清师祖未能拦下老妖，还是让他抢走了夔牛尸身。”“老妖今日敢如此张扬现身，说不得和此事脱不开关系。”唐缘认同的点了点头，道：“老妖活过几个时代，实力积蕴本就深不见底，只是受制于那所谓的时光道伤，才少有出手。”“如今有了夔牛这个大补品，说不得伤势已然尽复，定是越发的难以对付了。”虽说地仙界道君不少，但自从仙朝崩殂以来，道君层次的大战却是少之又少。知其名讳已是不易，更不用说探知其实力了。不过，任凭众说纷纭，大荒妖庭的太阳烛照，却稳稳站在了第一梯队，是地仙界第一道君的有力竞争者！“师祖亦说过，这老妖应该已经走至了道君极限，道果接近圆满。若非地仙界妖族，除了这老妖之外再无其他妖君，大荒妖庭说不得也是一桩大麻烦。”唐缘闻言轻笑道：“不过，这妖庭无君之事，大概率亦是拜其所赐，说到底，这老鬼可能就未从心底将自己视为妖族一员。”方希声缓缓点头，认同道：“此言倒是不差，烛照身为大日化生的先天神只，完整的经历了太一神庭时期，又怎会将自己视为后天种族的一员呢？”说着，他摆了摆手道，“即便他有何等计划，也该祖师们去忧虑，你我还是做好眼前之事。”“此番法会涉及的小界暂且不谈，涯州绝不能让给魔道。这触手若是从北疆伸了出来，怕也是不好再次斩断了。”唐缘低头略微思索道：“虽不知魔门到底做了何等计划？但此事是他们主动提出，想必有所准备。”“但最关键的还是佛教的态度。若是他们横插一手，结果如何，还真是犹未可知。”唐缘顿了顿，继续说道：“虽然华州之事的最终结果，是吾等和佛教联手，重现了小轮回。但不要忘了，佛教最开始的联手对象可是魔门！”不知何时，龙虎山张道吉亦走至二人身前，见礼之后，正容言道：“贫道亦在担心此事，如今我道门势大，的确是一桩好事。尤其是唐宗主东南一行后，地仙界的道门传承，已经尽数站在了同一阵线。”“但正因道门势大，佛教和魔门就愈有可能联合到一起，更不用说四海龙族亦与吾等结盟之后，彼辈暗通取款的可能性就更高了几分。”方希声感叹道：“若再加上妖族这不确定因素，此番法会真是风雨欲来啊！”唐缘看着面色愁苦的二人，突然笑道：“若事真如此，唐某反而认为是好事一件，吾等可提前在此法会，窥出彼辈是否有了勾结，而后只需见招拆招，小心应对便可。”“怕就怕是，一直如此模模糊糊，不明敌我，直至魔劫浓烈之时，突然被人在背后刺了一刀。”张道吉和方希声对视一眼，亦是开颜笑道：“唐宗主此言却是极对，上医医未，中医医欲，下医医病，如此这般，方为正解。”正当三人闲聊之时，突然同时看向远方，唐缘笑着说道：“还真是无巧不成书，这群秃驴亦是至了！”极远处的天际，有佛光乍现，伴随着无数梵音浅唱之声，一座金碧辉煌的佛寺跨空而至。方希声双眼微微眯起，喃喃道：“这群秃驴这是把老家都搬来了啊！”上清一脉对佛教的态度向来是十分敌视，在绝大多数时间，甚至会超过针对魔门的程度。若非道佛两教所需的修行环境大致相同，以清灵之气为主，上清的剑最先砍到的绝对是秃驴的脑袋，而非魔道妖人的。当然，此事缘由亦是诸天皆知，只不过摄于上清威严，无人敢提罢了！昔年的封神之战，截教在佛门这里实在是吃了太多哑巴亏了。“极乐禅院，这群秃驴真是把压箱底儿的宝贝都拿出来了啊。”张道吉看向似近实远的佛寺，沉吟道。方希声摆了摆手：“无非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罢了，何必太过担心。”此时，接天峰又有一道灵光闪过，玉真子出现在几人身前，微一见礼道：“几位道友可愿与贫道，一同见过佛门道友。”张道吉和唐缘都看向方希声，后者自然笑道：“见见也是无妨！”就在几人欲乘风而去时，天地间忽然变暗，却是无数一眼望不到边际的浓云血雾，聚在一处，当真是遮天蔽日。映的周天昏昏暗暗，凄然如血。只见浊气腾空，血河倒卷，无数鬼哭神嚎的魔音，如影随至，将这方天地尽数囊括其中，全部化为阴森鬼蜮！魔门，竟也是一同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