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九十五章 蚀脑（十一）

那一瞬间，专业的凯莉医生看上去已经想打人。尤其当她回过头，看到付前满满质疑之意的眼神时。“你今天必须吃——”有些气急败坏地凑上前，然而还没等她话说完，门已经被呯的一声关上。看得出来，山姆兄很遵医嘱。“把门打开。”险些被门把鼻子拍扁的凯莉，下一刻直接决定暴力破解，要求付前使用他的专业技能。“别紧张，看上去这位更不会跑。”可惜的是，助理医师似乎有自己的看法。凯莉瞪圆的双眼中，付前笑眯眯的说完，居然是转身就走。……“你还是不相信我？”最终还是被迫一路追上来，凯莉看着付前冷声说道。“专业素养，不足挂齿。”付前一脸谦虚。“另外有个小细节，如果没记错的话，你跟我说这些病人都是未按时随访的，但从刚才的交流看，山姆是被叮嘱不要来诊所？”“就因为这个？不过一点细枝末节，罗蕾塔还没有来过诊所呢。”凯莉哼了一声。“没错，山姆是我让他回家的，在发现南希不对劲儿之后，我以最快的速度，打发走了当天诊所的病人，并叮嘱短期内不要再过去，避免受到更多的误导。”“只是在后来整理档桉的时候，才发现山姆的情况远比我想象中糟糕。”“当然你确实可以认为，是我的原因让山姆没有准时赴约。”“原来如此。”付前听得无疑非常认真。还算合理的逻辑，但并不具有压倒性的说服力。“但是他刚才并不认你的签名。”所以紧接着，付前还是提出了第二个质疑。“我跟他不过见过一面，他不认我的签名很正常。”虽然这么说，凯莉看上去对此还是有些郁闷。“但他也不认南希的。”“……这不正好证明他的症状严重？你到底想说什么？”凯莉听上去火气快压制不住。“没什么。”付前已经坐到了副驾驶上。“走吧，我们去看看那位会认你签名的患者。”……“说实话，按照我跟罗蕾塔交流的情况看，她的状态比这几个人可平稳多了，真的有必要让她也喝镇静剂？”虽然对于付前的建议没有异议，但凯莉医生明显有些情绪不佳，于是短暂沉默后，还是付前打破僵局。“我曾经是她的主治医生，她的情况如何，我想我是唯一有发言权的人，甚至超过她自己。”而面对付前的质疑，凯莉直接硬邦邦的顶了回去。“虽然不知道她怎么来的这里，但确认是罗蕾塔之后，我很快就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她的情况明显比之前更严重了。”“看来你这位主治医生效果一般。”付前一边点评一边指了指前方。“到了。”其实不用他提醒，凯莉已经在减速。而明显被他那句话刺激到，这位摔门下车的声音相当大，甚至都惊扰到了咖啡店里的罗蕾塔。依旧是坐在那里，这位女士跟离开时相比，几乎没有什么区别。不过对面的咖啡杯明显不一样了，估计是之前那杯被付前喝掉，又给博纳德换了一杯。“凯莉医生……”而面对进门的两位客人，有付前之前的介绍，她毫无疑问第一时间认出了凯莉。“罗蕾塔，好久不见。”此情此景，凯莉稍微调整情绪，打了个招呼。“请坐，咖啡有点凉了，我再去热一下。”邀请凯莉和付前在桌边坐下，罗蕾塔微笑着提起咖啡壶走向后面。……目前为止，这应该是比较特殊的一位患者了。打量着罗蕾塔的背影，付前心中暗暗感慨。从开始到现在，自己已经分别接触了所有人两次。而除了自己之外，用最浅显的方法，可以把人分为两类——医生和病人。虽然南希已经被证明是病人，但那并不重要。医生这个身份只是表象，她和凯莉不同于其他人的特点其实是认知——她们对这个世界都有各自的看法，并想要按照自己的理解去推动。比如对于病人们的情况，两位医生明显都有自己的解释，从而出现了两个截然不同的故事。其他三人则是浑浑噩噩，虽然作为故事中的角色，对于两种说法的真伪，不具备鉴别能力。这一点在山姆身上体现得就非常明显。对于他自述的，医生让他躲在家里不要出来，两个医生都没有否认，但解释明显不同。南希认为他是自己计划的演员之一，凯莉则认为是她叮嘱的结果。而山姆愿意提供的信息实在是太少，并不能辨别任何一种说法的真实性。他甚至对两个签名都不认可。而罗蕾塔不一样的地方在于，她提供的信息，却是跟两个医生的说法都有矛盾。在付前看来，这很可能跟她特殊的体质有关。这也是为什么，付前拒绝了给山姆灌药，直接跑到罗蕾塔这里来。他希望在这位的帮助下，验证一个大胆的想法。……思索间，罗蕾塔已经提着咖啡壶回来，并带了两个崭新的杯子。把杯子放在付前二人面前摆好，一一倒满之后，凯莉正要给自己倒，却是被付前一下拦住。“想尝尝兑了镇静剂的咖啡是什么滋味吗？”这么干脆！一时间不止是罗蕾塔，凯莉都是满脸震惊。万万没想到在其他两处都态度暧昧的助理医师，对这最后一位患者竟是如此果断。然而付前却是没有跟她解释的意思，只是默默地递上一个纸袋。“这里有危险？”罗蕾塔愣了一会儿，表情突然变得有些严肃。“是的，快点离开比较好。”一边说，付前一边心里叹了口气。他可不认为，见惯生死的罗蕾塔还会有多少名为“恐惧”的情绪。这会儿如此投入的反应，俨然是对于自己“融入”世界的配合。“我明白了，感谢你的提醒。”下一刻罗蕾塔十分干脆的接过纸袋，取出里面的镇静剂倒进了杯子。甚至真的掺进去了等量的咖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