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二章：加州兴，俄城旺

“太好了！谢谢老板！”科尼兴奋地搓着手说道。“美洲行可以和你合作，不过工薪阶层承担风险的能力有限，你不许在加州卖期房只能卖现房，一旦让我发现你在加州卖期房，后果可不仅是中止合作这么简单。”梁耀敲打科尼道。“期房？”听到这个陌生的词汇，科尼起初是一脸懵逼的，不过很快就自然而然地联想到了期货，等到想明白的那一刹那，不由得恍然大悟，大开眼界，感觉自己的任督二脉都被打通了。老板到底是老板，真是鬼才啊，卖期房，我怎么没想到呢，原来房子还能这么玩。“你小子在想什么呢？不要动歪主意。”看着科尼一副浮想联翩的样子，梁耀敲了敲桌子呵斥道。“我在想你们大清的商人真黑心，房子都敢卖期房。”科尼嘿嘿笑道。“你小子拐着弯骂我是吧？滚！”梁耀喝令科尼滚出车厢。同时他也意识到自己有些多心多嘴了，现在美利坚就压根没有期房这玩意儿。“这就滚，这就滚。”科尼离开了梁耀的私人车厢，来到了他和卡耐基的车厢。梁耀乘坐专列出行的时候，科尼一般和卡耐基同住一个车厢。“前辈，老板可都说了不让卖期房，老板向来说到做到，您别往老板枪口上撞啊。”卡耐基见科尼仍旧一脸兴奋，好心提醒道。“老板只说不让在加州卖，没说不让在纽约费城波士顿这些地方卖。”科尼勐吸了一口烟，喃喃自语道，“要是卖期房，资金周转率能提高不少啊。”尤金市是在尤金村的基础上发展起来的城市。这座城市是目前俄勒冈州最大，人口最多，经济最为发达的城市。这意味着该市不是俄勒冈州的首府。美利坚各州的经济中心一般不与行政中心重合，比如纽约州的首府在奥尔巴尼，得克萨斯州的首府在奥斯丁，加利福尼亚州的首府在萨克拉门托。俄勒冈州的首府位于尤金市以北的塞勒姆，塞勒姆目前是俄勒冈州境内仅次于尤金市和波特兰市的第三大城市。俄勒冈州的华人分布相对比较有规律。越是南方，越是靠近加州的地方，华人占比就越高。尤金市拥有将近13万的人口，这几乎占了俄勒冈州将近一半的人口。在这13万人口中，又有10万是华人。尤金市的华人占比也远高于俄勒冈州的平均水平。华人更喜欢称呼尤金市为俄城，近两年，俄城这个地名出现在各大报纸，甚至是官方文件的频率越来越高。按照预定的行程安排，梁耀途经俄城的时候将在俄城进行短暂的考察。由于俄城的老市长托马斯成为俄勒冈州副州长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托马斯在两周前就辞去了俄城市长的职务。俄城人民选出了他们的新市长。新市长是来自江西南康府马家堰一个叫做许梓材移民。许梓材是很多俄勒冈移民甚至是加利福尼亚移民的偶像。和伍元华、潘正炜等人不同。许梓材是纯正草根出身的移民。太平军和湘军在江西鏖战，江西九江、南康、饶州、南昌、抚州、广信等府饱受兵祸之苦，几成废墟。当地的江西人为了谋生前往闽粤通商口岸移民加州的不在少数。许梓材便是浩荡移民大军中的一员。一个非典型的成功移民往往比典型的成功移民更能够引起大众的共鸣。许梓材可以说是叠满了成功移民的debuff。零资产开局，非闽粤浙籍贯移民。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的地方就有帮派。加州第一批成功的移民的代表是广州行商以及部分闽商，少数浙商。这些人是带着资产移民加州的，也是早期梁耀重点栽培扶持的对象，可以说是站在风口上直接起飞了。这批人现在既富且贵，成为了加州顶层的华人代表。第二批成功的移民则是以1851年前的移民为主，这批移民主要来自粤闽二省，他们勉强吃到了加利福尼亚淘金的福利，部分幸运儿也在此时积累了第一桶金富了起来，跻身上流。这批成功的移民也算是为他们的同乡探路了，因此后续来到加州的闽粤浙移民，多少能够得到一些照拂，开局也比其他地区的移民要容易一些。这也是为什么加州发家的移民以此三省移民居多的原因。而许梓材不属于这两种典型成功移民中的任何一种。为了争取更广阔的上升空间，1853年，许梓材在内华达的卡森淘得第一桶金之后，许梓材便带着自己的老乡来到俄勒冈州发展，另辟蹊径，成功地成为了俄勒冈州上流社会的一员，实现了弯道超车。江西籍的移民在听说许梓材在俄城取得成功后，纷纷前来俄城投奔许梓材，因此俄城的江西籍移民占比非常高，俄城的十万华人移民有七万是江西籍。许梓材一时风光无限，成为了俄城的豪强之一，成为了无数移民的偶像。至于当初在卡森为了独吞狗头金，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手刃淘金同伴，制造了一起悬桉的黑历史，将作为秘密永远埋藏许梓材的心里。普通的移民或许会觉得梁耀、伍元华、潘正炜的高度是遥不可及，无论怎么努力都很难达到的。但许梓材的高度，是他们通过努力可以达到的。这次当导游带梁耀考察俄城的就是这位新市长许梓材。报纸上关于许梓材的报道不少，此人梁耀也有所耳闻。只是许梓材的经历让梁耀觉得太顺利，认为许梓材肯定是隐瞒了什么。尤其是许梓材从卡森淘金回来突然就变得很有钱。作为淘金的过来人，直觉告诉他许梓材的这段经历肯定有猫腻，许梓材也绝非他自己标榜的那么老实。他的第一桶金大概率是沾了血的。梁耀也是草根移民，他这一路走来，有今天的地位也没少沾血。从布兰南布兰登的血到伯内特梅森团士兵的血，从日本人的血到爪哇人荷兰人的血，他可一滴没少沾。“俄勒冈州颇为繁华啊。”离开火车站，进入俄城市区之后，梁耀一面观察着俄城的风土人情，一面说道。俄城的城市建筑以中式建筑为主，只是市中心还倔强地残留着一座西班牙风格的天主教堂和拱廊式的市政厅。如果不是知道这里是俄勒冈州，梁耀丝毫不怀疑自己是漫步在故国的城市。俄城的街道人烟繁盛，商贩行人穿梭其中，集市非常热闹，足见其商贸发达。就算是把俄城放在加利福尼亚，也能成为仅次于圣弗朗西斯科、洛杉矶、萨克拉门托的第四大城市。“沾了加州的光，加州兴，俄勒冈也旺。”许梓材的回答非常得体。“今日你便引导我游览一番俄城，向我介绍介绍俄城的情况吧。”梁耀背着手说道。“不知将军想重点了解俄城哪些方面的情况？我也好作安排，让将军满意。”许梓材问道。“经济。”梁耀不假思索地说道。他是一个非常功利，比较俗的人。他对当地风土人情没有太大的兴趣，他最想了解的是俄城的经济情况和产业结构。俄城是俄勒冈州最具代表性的城市，只要了解了俄城，基本就等于了解了俄勒冈，以及俄勒冈和加州之间的经济联系。“那将军可就找对人了。”许梓材笑道，“将军请上马。”梁耀点点头骑上马，带着随行的人员参观俄城。许梓材骑上马，引着梁耀到俄城周围的矿山和冶炼厂逗了一圈，一面参观一面介绍道。“俄城的资源十分丰富，有铁矿、铜矿、还有大量的煤炭。围绕着这些自然资源，俄城有几个还算成气候的钢铁厂，炼铜厂。我们效法圣弗朗西斯科的成功经验专门设置了工业区，虽是东施效颦，但也效果显着。这里是俄勒冈州最大的工业园区，不过听说波特兰那边也在搞工业园区，说是要在3年之内超越咱们俄城，成为俄勒冈州的最大工业城。哪些瘪犊子，不好好卖他们的鱼和木头，老是想着怎么超过咱们俄城。”“拣正经的说。”梁耀打断了许梓材。许梓材见梁耀不喜欢俄勒冈内部的竞争，便识趣地说回正题：“方才说的铜铁煤，是俄城最重要的资源，也是咱们的支柱产业。俄城和俄勒冈州消化不了这么多铜铁，这些铜铁多数还是通过火车卖到萨克拉门托和圣弗朗西斯科，或是进入兵工厂铸炮，或是进入圣弗朗西斯科的工厂制成各式机械，或是用来铺设铁路。煤炭也是，我们本地消化不了多少煤，多数还是卖到加州。这便是为什么我说加州兴，俄勒冈方能旺。如果没有加州，仅凭俄勒冈一己之力是发展不起来的。”参观完了矿山和冶炼厂，许梓材便又带着梁耀参观木材厂和木器厂。“木材是除了上述产业之外，俄城最重要的产业，这些木材的主要用途是做成木桶，运送到洛杉矶，给洛杉矶的石油老装石油用的。这些木器厂本来都是做酒桶的，不过洛杉矶的石油生意太火爆，石油老们比酒贩子给钱大方，已经很少做酒贩子的生意了。当然，俄城也有牧场农场菜园子，不过这些产业的利润不占大头。”“我听说你们三年前也成立了一家铁路公司？”梁耀站在山腰处的木材厂，一面欣赏着俄城的美景一面漫不经心地说道。“您是说俄勒冈铁路公司？这是我带头成立的。”许梓材说道。“加利福尼亚铁路公司把铁路修到俄城的时候，那时候俄城还叫尤金，我觉得修铁路大有可为，就和老乡们一合计，合伙创立一个铁路公司。从俄城到州府塞勒姆，从塞勒姆到波特兰的铁路，都是俄勒冈铁路公司修的。说起这两条铁路也是修的不容易，当时我们俄城穷啊，凑不齐修铁路的钱。最后还是美洲银行和波士顿银行对我们施以援手。我们哥几个把矿山抵押给银行，从美洲银行和波士顿银行那里拿到了低息贷款，这才修了铁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