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一章:边角料
“正是。”梁耀背着手回答道。“贵军的是我在东印度群岛地区所遇到的最强大的对手,能败在您所率领的美利坚军队手下,我心服口服。”安特生说道。虽然此前安特生不把梁耀放在眼里,但在失败投降的这一刻,安特生选择承认了敌人的强大。如果敌人弱小,自己败给了弱小的敌人,那岂不是说明自己更加无能。只有败于强大的敌人,安特生,以及他麾下的荷印军队才不会显得那么地不堪。梁耀是美利坚的将军,他的军队是美利坚的军队。安特生不断地给这一灌输着这个观点,这是他最后的安慰和借口,也可以说是遮羞布。而在此前,安特生更愿意将梁耀和大清国的军官将领进行类比,更认同梁耀的军队是一支由黄种人组成的军队。哪怕是梁耀的军队实际上是由多数的华人和各族裔的白人混编而成的。在失去坤甸,仓皇逃窜至的肯达旺岸之时,安特生也不认为荷印军队败给了梁耀的军队。而是因为对方进行的无耻的偷袭,荷印军在没有防备的情况下才失去了坤甸。直到安特生亲眼见证了荷印军强攻坤甸失利,在付出巨大的伤亡代价仍旧没有取得任何战果之后。后知后觉的安特生这才意识到,荷印军真的不是梁耀这支精锐之师的对手。梁耀的军队和西婆罗洲华人抵抗公司的武装,以及大清国的军队有着本质上的区别。只是等安特生明白这些之后,一切都已经太迟了。他的军队在坤甸城外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尴尬境地,直至彻底失败,失去了和梁耀的西部旅叫板的能力。梁耀清楚安特生这是在嘴硬给自己以及荷印军贴金,不过只要荷印军愿意投降,这些细枝末节的东西,梁耀也懒得和安特生计较。既然安特生是要面子的人,那他就给他一点面子,让他体面地投降。“安特生将军也是梁某的军旅生涯中所遇到的为数不多的劲敌。”这句话刚说出口,梁耀有一种绷不住的感觉,他别过头轻声笑了起来,等到能够对自己的面部表情进行有效管理之后,梁耀这才转过头来,非常认真地对安特生说道。“只要贵军放下武器投降,我将保证贵军中欧洲裔军官和士兵的人身安全。”荷印当局的东印度群岛舰队,可以称得上是劲敌,毕竟爪洼海海战,梁耀是在付出了巨大的代价之后,才达成自己的战略目的。而荷兰皇家东印度军队,不过是边角料罢了,却称不上是什么劲敌。自从上了陆地之后,梁耀的西部旅作战一直顺风顺水。荷印军、兰芳军、以及当地苏丹酋邦给他造成的伤亡远不如热带疾病给西部旅造成的减员严重。“我们军中还有很多爪洼人。”安特生强调道。梁耀闻言仰天大笑,随即向安特生发出了灵魂拷问:“巴达维亚方面愿意为爪洼土兵支付赎金吗?”梁耀之所以对欧洲裔战俘和土着战俘区别对待,是因为荷印当局会为欧洲裔战俘支付赎金。这些战俘吃的用的住的,日后他都能够在谈判桌上连本带利地给要回来。而以爪洼土着的为主的土着士兵,荷印当局可不在乎这些土兵的死活。苏门答腊岛和爪洼岛并不缺人,重新招募土兵要比花钱赎买这些土兵战俘要划算得多。当然,梁耀对欧洲裔战俘和土着战俘区别对待另一个更深层次的原因是,战后大规模开辟橡胶种植园,他需要大量的廉价劳动力。这些精壮的爪洼土兵,无疑是优良的廉价劳动力资源,可以为将来婆罗洲的香蕉种植园事业做贡献。由于某些众所周知的原因,梁耀对东印度群岛的土着并无好感,反而十分厌恶。安特生哑口无言,面对梁耀的反问他无法反驳。如果土兵俘虏的人数不多,荷印当局或许还愿意做做样子,花些荷兰盾将这些土兵战俘给赎回去,收买人心。可问题是梁耀手里至少有三千名以爪洼人为主的土兵战俘,自荷兰皇家东印度军队建立以来,数量如此之巨的荷印士兵被俘虏还是头一遭。就算梁耀心善,给每个土着战俘只开出100荷兰盾的赎金,那也是荷兰盾的巨款。而在爪洼岛招募一名强壮的爪洼土兵,荷印当局也仅仅只需要付出20荷兰盾,甚至不到20荷兰盾的代价。在土兵和欧洲裔士兵中做一个选择,这对于安特生来说并不是一道太难的选择题。至于良知?安特生如果是一个有良知的人就不会选择离开荷兰到东印度群岛服役。“只要您为荷印军的欧洲裔伤兵和军官提供治疗,为我们提供足以果腹的食物,这些土兵您怎么处理,我没有任何异议。”沉默片刻之后,安特生缓缓说道。梁耀点点头,同意了安特生的这个不算过分的要求,安特生这支荷印当局在婆罗洲岛的生力军投降之后,他在陆地上就再无后顾之忧,腾出兵力占领荷印当局在西婆罗洲地区最后一个殖民据点:肯达旺岸。在签署了投降书之后,安特生所部的荷印军队正式投降。安特生也非常配合梁耀的工作,命令麾下的军官带着欧洲裔的士兵成建制地向梁耀的西部旅有序投降。由于安特生的配合,整个受降过程十分顺利。荷印军交出了他们的武器,在完成登记之后,乖乖地前往了早已经为他们准备好的战俘营。欧洲裔的荷印军以战俘的身份离开之后,荷印军的军营之内就只剩下了矮瘦黝黑的爪洼土兵。这些爪洼土兵正清理着军营的尸体。今后的一段时间内,这里也将是这些爪洼土兵战俘的住所。梁耀走进荷印军的军营,这些爪洼土兵们惶恐不安地望着梁耀,以及梁耀身边的卫兵,心里七上八下的。在长达四年之久的荷华战争中,这些爪洼土兵手上沾的华人血债可一点也不比荷兰人少。有时候狐假虎威的奴才,做起恶来,比起他们的荷兰主子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南方蓄奴州一个黑奴可以卖到两千多美金的好价钱,你们觉得这些爪洼人土兵一个能卖出什么价?”梁耀指着这些战战兢兢的爪洼土兵询问左右的人。“你要把他们当作奴隶卖到蓄奴州?”弗里蒙特皱着眉头,同时不忘提醒梁耀。“你现在怎么说也是军界和政界有头有脸的人物,公然贩奴,对你的影响不好,对加州的影响也不好。”虽然弗里蒙特不是狂热的废奴主义者,但他对将这些爪洼土着贩卖到美利坚的行为还是持反对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