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六六章 束手就缚史文恭
今天对于史文恭来说,无疑是个黑暗的日子。
在梦想泯灭的同时,居然连劫道都劫出个大言不惭的角色来,史文恭不知是该长歌当哭还是一笑泯然。
不过,一心夺马的他肯定不会就此被对方吓住,毕竟神枪的绰号也不是靠人施舍得来的,当下也不答话,直挺起手上长枪,直接表明了自己立场:不交马,便硬抢。
那口称佛爷的头陀僧点点头,抽出戒刀,就要上前,哪知同伴把他叫住,道:“师兄,这个若是梁山的对头,还是让小弟代劳,不然两手空空去见王首领,实在汗颜!”
那头陀僧想了想,将戒刀插回刀鞘,点头道:“孙兄小心,这厮怕不是善类!”
姓孙的汉子跳下马来,挺着一条朴刀,走到史文恭对面,颇为细心的自表一声,道:“我等是特意来凌州,要投梁山之人!你若是友军,报个名号,我等护送你去见王伦哥哥,如若不然,但请出招罢!”
王伦,又是王伦!史文恭感觉这个名字就是自己命中的克星,是他让自己变得一无所有,如丧家之狗般亡命逃窜,不想在这荒野之地,遇上的人又提起这个名字,史文恭不禁有些怪起宿命来,难道自己这辈子就躲不开这个名讳?
“去死!”史文恭爆喝一声,神枪直往这姓孙的汉子身上戳去。不想这人身材高大,反应却是不慢,一抬朴刀,弹开这力道十足的一枪。史文恭到底是武学大家,对朴刀这种江湖入门兵器,也有着不一般的见识。
只是在这短暂的一手之间,他心中不禁涌出一丝惊骇,这汉子出刀的时机和力度,都不是寻常人等所能及的。不,准确的说,绝不是一般高手能及的。
因为一般高手即便有荡开自己这一枪的力量,却没有这汉如此大胆,敢把长枪直接放入,在最后的时刻才出手荡开。这起码需要对自身武艺有着极高的自信,而从这一招来看,他有这个实力自傲。
事情往往都是双面的,这边一时惊骇,那边却是惊愕了。这姓孙的大汉见史文恭停枪发愣,也有些后悔了,暗道自己刚才太过轻敌,若是手上再慢上一分,只怕身上就要多一个血窟窿了。
“田虎亡命逃了,王庆不敢与王秀士为敌!汉子,你姓苏,还是姓史?”观战的头陀忽然出言道。刚才的险招他也看了,顿时猜出史文恭的来历。
“姓史,也要你死!”史文恭爆喝一声,长枪又出,那姓孙的汉子这回却不再轻敌,一条朴刀使得密不透风,神鬼皆惊。史文恭暗暗恼怒,一个杜壆已经够让他气恼了,却从哪里又冒出一个不下于此人的大汉?天下高手这般不值钱么?直叫他短短一个时辰里同时遇上两个!
朴刀不是这姓孙的汉子最擅长的兵器,说实话,他光在兵器上就输了一筹。那头陀眼看斗得紧了,隔空抛出自己两口戒刀,那姓孙的汉子一朴刀逼退史文恭,伸手接了戒刀在手,谢道:“多谢师兄!”
他最为善使的是两口镔铁宝剑,只因从家乡出逃时,遗失了。眼下这两口雪花镔铁戒刀,也算差强人意了,顿时局势为之一变。眼看两人斗了数十回合,史文恭渐渐气急起来,攻势反不如初时凌厉。
王伦说他是个状态型选手,一点也没有说错。原本这史文恭状态好时,二十回合可以完败猛将秦明,状态不好时,一合失手于卢俊义朴刀之下。前后相差之大,让人咋舌。
此时他刚和杜壆大战百十回合,因大军失利,狼狈而逃,遇上这条汉子又是武艺不弱于杜壆的超一流高手,眼看久战不下,心中慌乱起来,不防脚下一滑,仰面便要摔倒,那姓头陀眼尖,发现地上有一块尖石,正对着史文恭后脑,急忙运起轻功,赶入战阵,猛起一脚,将失了重心的史文恭,在空中踢了个三百六十度飞转,最后重重落在地上,好歹避开那块致命的石尖。
“好好好!你两个一起上!”史文恭乍然遇袭,哪里知道脑后的事情,不禁大怒。
姓孙的汉子正在史文恭当面,自然也看不到史文恭身后情形,当下也是有些吃惊的望向头陀,暗道自己这位兄长平素做事最是光明正大,不可能轻易做出有违心中戒律的事情。可是那头陀却不屑于解释,只是冷眼看着史文恭。
史文恭已经倒霉透了,哪里有心思去猜测对方心思,无非依多取胜而已,当下将手一撑,就要起来和这两人厮并。哪知忽然左手掌心传来一股剧痛,史文恭低头一看,只见一个石块尖尖朝上,想起自己刚才滑倒情形,顿时满脸通红,再抬头看那头陀时,目光中已然没有仇视,唯剩一种复杂的心理。
这时头陀才发了话:“你来劫道,我两人并你有何不可?违背了甚么江湖道义?”
“为甚么救我?”史文恭坐地不起,抬头问道。
“你练成这一身本事不易,就这么死于小小一个纰漏上,糟蹋了!”头陀嘴中蹦出一句话来,说完回马鞍便取了绳索,却不忙上前,对史文恭道:“你若真是曾头市史文恭,我便要缚你去凌州面见梁山泊主王伦,即便你和他有甚么深仇大恨,想我在他面前也有些薄面,自会替你求情!当然,你若不服,我们再来过!”
史文恭闻言一阵惨笑,干脆仰面躺倒在地,望着空中七彩云端,缓缓道:“想不到我史文恭最后的光景,竟是今日!”
姓孙的汉子和头陀对视一眼,又都看向史文恭,只见他忽然坐起,道:“你们两人联手,我不是对手,随你罢!头陀,你救我一命,我还你一件功劳,扯平了!”
见他神色坦然,那头陀也是磊落之人,当即将手上绳索一丢,道:“如此也不必缚了,你打前面走,我们去凌州!”
史文恭闻言站起,也不捡手边长枪,道:“不必走冤枉路了,王伦就在城外,我带你们去!”说完毫无牵绊的往前行去,头陀和姓孙的汉子对视一眼,都是暗暗点头,回身上马,只是不远不近的跟着史文恭。
三人走了十来里路,果然见一片平原之上,呈现出一种大战之后的苍凉,此时数千骑兵正在打扫战场,头陀喟然长叹,“我两年前初遇王首领时,梁山不过千人规模的小寨,此时已经能攻州破府了,造福河北、京东两地百姓了,王首领非常人也!”
姓孙的汉子见说也有些感慨,道:“我远在家乡时,也多有耳闻京东梁山泊如何红火,光凭眼前这些马军,足矣傲视天下绿林了!”
史文恭眼神复杂的回头看了两人一眼,终未出一言。三人在战场边上窥探的情形,立马引得游骑的注意,这时飞奔过来一队骑兵,约有十余骑的样子,一见立在两匹马前的史文恭,带队的小头目大喜道:“史贼,真是地狱无门你硬闯进来!我家哥哥的一箭之仇,想不到今日报在我的手上!来啊,给我砍了!”
“慢着!”头陀喝了一声,望着这小头目道:“此人我要带到王首领面前,不得无礼!”
“哪里来的鸟头陀?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再说连你一起砍了!”那小头目怒道。
头陀闻言眉头皱起,喝道:“你等是哪个寨子的?”
“京西房山大寨!我家哥哥便是大名鼎鼎的绿林二十八寨盟主王庆!你这鸟头陀却是哪里的?不要甚么阿猫阿狗都来拿王首领的名号吓唬人!”那小头目目中无人道。此番王庆的人马跟在梁山泊屁股后面得了一个大胜,走路都恨不得直蹦高,士气顿时起来了,同时脾气也见长了。
姓孙的大汉忽然笑出声来,对头陀道:“原来不过十八寨盟主,现在都二十八寨了,这位王盟主看来也不是等闲之辈啊!”
头陀冷哼了一声,不屑一股道:“无识草寇而已,八十八寨盟主都成不了气候!”
小头目闻言大怒,抽出刀来,指着头陀道:“敢对我家盟主不敬,看来不是一般百姓了,既然是道上的混的,就不能算作我们欺负百姓了!弟兄们,叫他们……”
“有甚么说法?”姓孙的汉子饶有兴致的打断这小头目道,丝毫不把他们的威胁放在眼里。
那小头目哪里理会这汉子,倒是史文恭冷不丁出言道:“百姓他们哪敢乱杀,不怕王伦的军法?”
“梁山泊的军法管到房山头上去了?有趣!有趣!”姓孙的汉子大笑道。
小头目被人视作空气,顿时怒不可遏,暴躁道:“这两个是曾头市的奸细,意图行刺王首领,弟兄们,连同史文恭都给我砍了!”
可惜史文恭威名太甚,阵前和杜壆大战百十回合的事迹无人不知,再看这两个汉子也不似等闲之辈,众人竟一时不敢下手。
“吵吵甚么?大呼小叫的!没见我家寨主和你们军师正说事么!”
就在众人骑虎难下之际,只见一个被鼻青脸肿的汉子带人赶了过来,顿时对王庆这伙手下没好气道。这时只见他身旁一个黑炭一般的大汉满脸赔笑,见状附和道:“吵个鸟甚?惹我家张三兄弟生气!”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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