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九章 大战街亭（十）
张合下令鸣金收兵，南山脚下的贺第也领着部众退回了魏军大寨。今日进攻又是无甚斩获，众将的心情都有些不是太好，只管低头不语，不敢对上帅位上张合的视线。
“今日有多少伤亡？”这时一名副将进得帐来，张合语气不善地对他问道。
副将抱拳回道：“禀将军，今日一战我军伤亡两千多人。”
“说清楚点，伤了多少人？死了又有多少人？”
副将道：“是，伤九百余人，阵亡则有一千两百人左右。”
“今日阵亡的将士主要是何人麾下？”张合继续问道。
副将迟疑了一下，微微向左侧头瞥了潘羽一眼，答道：“回将军，阵亡将士大半是潘......潘将军的部众。”
此话一出，众人眼光皆汇聚在潘羽身上。刚才潘羽被这副将看了一眼，心里本就惴惴不安，此刻见众人都看向自己，一张脸霎时间涨得通红。
“末将指挥无方，请将军降罪。”潘羽终归忍受不了众人的目光，离席来到帐中再次向张合跪地请罪。
“哼，举措无度，调令无方，险些使我三千铁骑被蜀贼四五千人分割围歼，汝自是应当军法从事。”张合严厉地说道。
“是，末将知罪。”潘羽低头答道。
“不过......”张合语气一转，道：“某念尔今日厮杀英勇、受伤不轻，故这回暂且记下，待战事完结计完功劳过错再行赏罚。”
潘羽闻言又惊又喜，赶紧拜谢道：“诺，多谢将军。”
“嗯，回去坐下吧。”
待潘羽回到座位坐好之后，张合朗声道：“诸位，两日两战下来，我军已伤亡三千余人，可是付出了这么大的代价，我等居然未曾取得像样的战果，尔等难道不知羞么？”
众将听了皆感羞愧，俱埋下头来，不敢应话。良久后，左上首的贺第抬头说道：“请左将军再下军令，末将等明日再与蜀贼拼杀，誓要将南山、街亭拿下。”
“请左将军下令，我等明日再去厮杀。”其余将校也抱拳齐声说道。
张合见状欣慰地想道：“好啊，看来众人的士气并没有因战事的失利而有所低落，军心可用啊。”
“诸君之心意某已尽知，有此战意，何愁蜀贼不破？”
张合笑了笑，又道：“不过两日下来，我等必须承认蜀军的战力不容轻视啊。
就说今日街亭城外一战，虽然蜀军拥有千余骑兵是出乎意料的，潘羽麾下的三千骑兵被分隔开来也是因为这支突然出现的骑兵，但他们的步卒也绝非泛泛之辈，不仅射术精妙、武勇过人，就连布阵变阵也颇为熟练迅捷，可见蜀军操练之妙。
当然我亲自攻打的王平营寨也是颇为吃力，蜀军只有区区两千人却能挡住我数千精兵的猛攻，可见他们战力的强大。”
“将军说的极是，那南山上的关兴部亦是如此，今日若非末将采取守势，只围不攻，怕不是还要遭受昨日一般的猛烈还击啊。”贺第也出言附和道。
张合点了点头，说道：“因此，我等不得不承认对面的蜀军乃是劲敌，他们的主将杨清、关兴、王平皆不是易与之辈，再加上敌我双方兵力相若，我军想要凭借现在的万把人就能荡平街亭之敌怕是不可能之事了。”
“那依将军之意是？”贺第问道。
张合回道：“吾意这几日不再攻打蜀军，休整几日，待后军大队人马到来再行进攻。”
“将军此言乃是谨慎持重之语，末将赞同。”贺第不着痕迹地恭维了一句，后又担心地说道：“只是这样一来我军不能迅速增援了，陇右诸郡特别是上邽郭刺史那里不知还能不能撑住啊？”
“嗯，陇右诸郡大半已陷于蜀贼手中，我等一时之间本就顾不上了，关口惟在上邽那里，但郭刺史智勇双全，再守几日应该没有问题。”
“是，末将明白了。”
张合又道：“况且我相信大将军那里也不会毫无动作的。”
“敢问将军，此话是何意？”贺第面带不解地问道。
张合摆手道：“以后汝等自会明白，现在的当务之急还是安抚士卒、恢复士气，这几日就好生休整一番吧。”
“诺。”众人齐声应道。
街亭城内，杨清等人也在计点今日的伤亡和战果。只听周兴站在大厅中间朗声禀道：“君侯，今日一战我军的伤亡情况已清点完毕，再加上适才关将军和王将军送来的军报，全军的伤亡情况已经清楚了。”
杨清微微点了下头，道：“那就说于大家知晓吧。”
“诺。”周兴道：“今日一战，关将军处伤亡一百二十余人，王将军处伤亡八百人左右，至于我们这里则伤亡六百人左右。”
“伤亡不小啊。”杨清叹气道：“加上昨天的伤亡，我军怕是伤亡了近两千人了吧？”
“正是。”周兴回道。
杨清接着问道：“那两日大战下来，我军阵亡有多少将士？”
“约有八百余人。”周兴看了一下手上的军报，轻声答道。
杨清面无表情地嗯了一声，又问道：“魏贼两日来折损了多少人？”
“据我等估算，大概有三千人。”
下首的巴迪闻言激动地说道：“好啊，看来还是我们占据优势。”
古力扎也点头附和道：“两战下来，终归还是要让魏贼吃些苦头、晓得我军的厉害。”
“说得不错。”杨清的表情也变得轻松起来：“这两战终归算是我军获胜。”又对周兴说道：“德茂，把这两日的战果拟个详细的军报，明早遣人送予丞相知晓。”
“诺。”
杨清又与众人安排好收敛阵亡将士尸首、犒赏有功将士之事，这才让众人散去。
上邽城外，两百余架投石车正在嘎嘎作响，军士们装填好石块，就等领军校尉一声令下，就将进行今天的攻城战斗。
为了攻破上邽这座坚城，诸葛亮特意将杨清麾下的马钧留了下来，有这位器械大匠在，汉军顺利打造了各类新型的攻城器械，如新式桶梯、楼橹、冲车等。
当然最令郭淮头疼的就是这能够连续将数十块石头打出数百步之远的新式霹雳车了。
“放。”
随着领军校尉一声令下，两百余架发石车整齐发射，上千块大小不一的石块顿时被巨力抛飞，然后划过一个完美的弧线，重重地砸在了上邽城头。
“可恶，蜀贼的霹雳车又来了。”城楼内，郭淮望着头顶上如冰雹的石块，有些无力地摇了摇头。
他身为刺史还好，尚有城楼可避飞石，可是其他寻常将士除了有二三十个仅容十几个人的牛皮棚可躲之外，尚无其他遮蔽之物，只好蜷缩身子藏在城墙的墙根下祈祷汉军的飞石砸不到自己。
郭淮虽做了应对之策，但汉军的新式投石车实在厉害，连日攻击之下，上邽的城墙已经千疮百孔，而伤亡的魏兵和民壮已有近两千人。
“再不来援军，这上邽城怕是难保了。”郭淮听着外面的阵阵哀嚎，心急如焚地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