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2章 灭杀
血神之影开始崩溃，数不清的黑雾迸发出来，瞬间淹没了整个下水道。
罗德从没有这样清晰地看到过黑雾的无量化——那翻滚的黑暗就像被无形的水波浸没一样，消失在空气中。
对此，他已经总结出了一个定律，凡是实体化的黑雾，在其存在崩溃之后，必然会出现无量化。
“黑雾，其实也是一种源律么？”罗德突然问道。
无量化是有形物质向无形转变的过程，但无形的黑雾在哪里，迄今为止没有定论。
有人认为潜藏在宇宙的底层，弥漫在三界之内，有人认为返回了虚空，因此黑雾的无量化也被称作“源返虚空”，还有人认为在源之海中，毕竟一切的无形源律都在源之海内。
知识之书微微摇头：“没有人能确定，它的本质是什么，这是千万年以来，无数人追寻的终极问题，也许，等我们找到它的源头，就能知道它到底是什么了。”
罗德点点头，他只是随口一问，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崩溃的血神之影上。
阿萨也早已全神贯注，做好了准备。
这一次，绝对不能让阿克跑掉。
感知中，那庞大的灵能迅速消散，强横的源律也隐没在空气中。
阿克发出惊人的惨叫，竭尽全力在挽救崩溃的血神之影，呼唤早已没有声息的神使。
但他的一切努力都是徒劳的。
只眨眼之间，所有的黑雾全部消散，神使也没有出现。
在这座神城中沉淀了千万年的黑雾，在他的努力下，于这一刻全部消散了。
“不，这不可能！黑雾是必然到来的命运，我不可能失败！我怎么可能失败！”
凄厉的惨叫声中，罗德身形染上了薄雾，只眨眼之间，空间变幻，四周灵光闪耀，半透明物质在身周流淌。
他已经来到了灵界。
反手一握，抓住了一团半透明的胶质。
“阿克，你以为这样就可以跑掉吗？”
半透明胶质猛地回头，竟是一个人形，他的声音无比惊骇：“你，你怎么找到我的？”
罗德笑道：“你以为我是智力有障碍的白痴吗？会被你的影子迷惑？还是你以为只有你能进入灵界？我进不来？”
阿萨猛地从手臂中钻出，以罗德的灵魂为媒介，对阿克发动了恶念战争。
半透明的胶质随之褪尽，露出一团灰暗而混浊的浓雾。
阿克声音顿时变得扭曲：“你，叛徒！”
阿萨狂笑道：“阿克，你的命运结束了，接下来，是伟大的吞噬大便之王的表演时间，没有人能阻止主人，没有人！无上意志也不行！黑雾也不行！”
他所有的灵魂力量都在此刻爆发，这是灵魂本质的较量，无关灵能，无关源律，也无关大便，是最纯粹的恶念比拼。
阿萨原本的灵魂强度，是远远不如阿克的，但自从跟随了罗德之后，他已经吞噬了数不清的恶念，甚至撕裂了阿克的一部分灵魂。
现在，他的灵魂强度，已经和阿克相差无几了。
“哈哈哈哈，我等这一刻已经等了好久了，阿克，这千万年来的仇恨，该在此刻了结了！傲慢之鬼，你将会成为我的养料，而我，才是命定的恶念之王！”
灵魂中的杀伐在一瞬间就进入了白热化。
阿克惊愕地发现，阿萨的力量竟然如此强大，远比他预料中的还要强大很多，他借无上意志神使强化的灵魂，也有些抵挡不住。
“你这个叛徒！无上意志会毁灭你的灵魂的，连同你的主人，那恶心低等的大便之王，永远也不可能成为新世界的至高神！”
阿萨冷笑道：“愚蠢的走狗啊，你的思维已经被无上意志禁锢，无法想象被大便统治的世界会是什么样，你能运用你有限的智力，自由地思考一下，为什么作为生命之源的食物的种类千千万，拉出来的都一样？”
阿萨发出尖锐的狂笑声，他已经沉浸在他的伟大之中，等不及报出了答案。
“这不正是表明，大便才是包容万物的生命之源吗？所以，大便既生命，既万物，既有序，既低熵，既一切的奇迹之奇迹，懂了吗？我为什么会背叛无上意志，背叛黑雾阵营，就因为黑雾不拉大便，被黑雾统治的世界中没有大便，这样邪恶的扭曲之物，不可能永恒存在，它是必然要毁灭的！而我，作为你们唯一的背叛者，将独享胜利的果实，哇哈哈哈哈哈哈！”
狂笑声中，阿萨的进攻更加猛烈了，连接突破了阿克的灵魂外层和内层，直逼他的灵魂核心。
阿克惊骇地喊道：“你，你，原来你才是吞噬大便之王！”
阿萨狞笑道：“你现在才想明白？晚了！”
“这，这怎么可能？如果你是吞噬大便之王，那他是什么？那虚空中的灵之回响，又是谁布置的？”
“哈哈哈，后悔了吗？主人是比无上意志伟大得多的存在！你现在再想转投阵营，晚了，我不会让另一个恶念出现在我的身边！”
阿克沉默了片刻，忽然冷笑一声。
“你，以为你赢了吗？”
他的灵魂陡然加强，竟然将阿萨反推了回去，同时，散落在他魂体中的恶念本质，从四面八方聚集过来，将阿萨围了起来。
只一瞬间，形势逆转。
“阿萨，你太天真了，不会以为这千万年以来，我没有任何手段和后手吧。”
阿萨感到压力陡然增强，他震惊地分辨出，这些力量有一部分相当陌生，似乎并不是阿克的。
“你，这是什么？”
阿克冷笑道：“你从未当过恶念首领，你不知道的太多了，你根本不明白无上意志有多么伟大，从头到尾你都没有一丝胜利的可能，我只是在迷惑你的主人，避免被消灭，虽然恶念最终都是返回虚空，但重新复活也要几十上百年……我可不想等那么长时间，在我取得了绝对胜利之后，我会装成你的样子，伺机入侵你的那位主人，看看他到底是什么。”
“最后，我要告诉你，在这即将到来的永恒黑暗的世界中，我们恶念，从来都不是什么重要的因素，我们其实是在为自己服务，你这个白痴……嗯？”
忽然间，阿克发现，他的灵魂运转变慢了，恶念原素变得迟缓而滞涩。
“这是怎么回事？我的力量，有些奇怪，不，不对，你干了什么，阿萨？”
阿萨笑道：“你第一次见到吞噬大便之王的诅咒？”
阿克惊骇地大喊道：“不，不可能，我们在灵魂的战场，你不可能使用你的能力！”
阿萨冷笑一声。
“我早就防着你的手段了，在开启灵魂战斗之前，我就用灰暗之粪诅咒侵入了你的灵魂。”
“你以为我喜欢和你废话？我在等诅咒生效，你在等什么？白痴。”
阿克惊恐地发现，他的力量越来越迟缓，就像软下去的面条，无法撼动坚硬钢铁。
他只能一步步退缩，这一次，是真正的退缩，而不是诱敌深入。
但阿萨依然没有贸然反攻，而是稳扎稳打，一步步推进，他知道，时间在他这一方，只要拖延下去，他就稳操胜券。
“不，不，这不可能！怎么会这样？”
不论阿克怎么努力，他无法再聚集起有效的力量了。
彻底死亡的阴影，第一次笼罩在了他的头顶之上。
“等，等一下，阿萨！”
这一刻，阿克心中充满了他从未体会过的恐惧，这恐惧，让他头一次向一个敌人求饶。
“我们，我们还有条件好谈，我可以成你的下属，成为你的……不，不要再过来了，我，我们都是恶念，我们是同胞啊，怎么能自相残杀，我们……”
阿萨充耳不闻，只是一步步推进，一点一点的蚕食，不给阿克任何翻盘的机会。
——
只过了片刻，罗德眼前的浓雾就崩散了，阿克的气息彻底消散在感知中。
阿萨沿着他的灵魂返回梦境。
“主人！”
他的声音中充满了无法抑制的狂喜：
“我胜利了，我胜利了，我将阿克吞噬了！彻底将他吞噬了！我即将成为恶念之王了，有了这么强大的灵魂，距离我成为吞噬大便之王，又近了一步。”
罗德并不关心阿萨是否能成为吞噬大便之王，他只关心阿克灵魂中的隐秘，还有对恶念空间的掌控。
“阿萨，现在是不是没有人能阻止你掌控恶念空间了！”
阿萨欣喜地答道：“没错，主人，恶念空间和恶念石碑，都是我的了，但我现在首先要将阿克的恶念原素彻底同化，不然时间久了它就会在我的灵魂形成一个新的恶念，分裂我的魂体，甚至可能反噬我的灵魂。”
罗德点点头：“你那赶紧消化吧。”
阿萨一屁股坐在他的屎堆上，先吃了一口美味，一摸嘴上的黄油，便开始了消化。
罗德长长吐出一口气，感觉心中的一块大石落了地。
恶念首领阿克，终于被彻底解决了，恶念空间，也向他敞开了大门，只要能拿到诸多人类之生的详细途径，他们的提升，就会变得非常迅速。
王和凯的力量，之所以能提升得这么快，就是他们在偶然之间，契合他们提升的途径。
至于荷鲁斯，纯粹是靠明光之王的遗产。
总之，只要能弄清人类之生的信息，分辨出他们的归属，找到提升的途径，人类之生就能迅速回归他们原本的强度。
根据罗德目前掌握的信息，人类之生极有可能都是远古神的遗产，祂们遗留下的人类救赎，至少也是比较强大的古神的程度。
而特罗里安中这么多天才，人类之生的数量必然不少。
只要能掌控恶念空间和恶念石碑，罗德相信，特罗里安腾飞的日子，已经不远了。
——
回到物质界后，黑暗禁锢已经消散，奥丽薇亚和暗月公主安然脱困，没有受伤。
他们惊讶地看着黯淡得几乎不可见的黑雾，难以置信他们竟然这么快就取得了胜利。
在罗德告诉他们恶念和无上意志神使都已经被消灭之后，暗月公主轻声说道：“抱歉，我和姐姐都没能帮上什么忙，我们对月之灵的掌控还是太生疏了。”
奥丽薇亚笑道：“这可是传说中的火之意志使徒呢，我们想要掌控月之灵，至少要先成为真王。”
她转头一望，没有看到荷鲁斯和凯。
“他们没有回来吗？”
罗德心中微微一沉，放逐的效果没有随着无上意志神使的死亡而消散，看来，得另想办法将他们弄回来。
可是，虚空和星界怎么去呢？
灵舟能到吗？
正想间，阿兰的幻影回到了身边。
奥丽薇亚惊道：“阿兰？不，这是个幻影，你召唤的吗？罗德。”
罗德微微点头，这1000神性，花得他可是很肉痛的，不过效果也是立竿见影，阿兰的幻影瞬间就击杀了无上意志的神使。
未来之书的预示果然就是靠谱。
罗德凝视着幻影，它是一团灵能的聚集物，没有灵魂，但也有灵能和源律，罗德知道，他力量的源头是和阿兰的本体，但根本的源头是那1000神性。
从幻影中，能看到阿兰一个星期前的强度。
他的灵能强度刚刚达到了17级，大约在500万千刻左右，在没有使用升灵仪式的情况下，阿兰的提升也很快。
他肯定也是人类之生，只是不知道是哪一类，如果能找到途径，那简直不可想象。
他依然没有根本源，只有30多份各自不同的强源，大概是他的火种。
如今，他的火种也已经有了源律。
从个方向来看，阿兰和罗德很像，他的火种也和他的星辰很像，但罗德知道，他们是完全不同的。
“你是怎么击杀无上意志神使的？”罗德好奇地问道。
幻影微微摇头，示意他无法交流。
知识之书猜测道：“也许，无上意志的神使，并没有实体力量，就和我，未来之书和阿萨一样，只是具有某种强大的能力，因此阿克才让它躲在暗处，以黑雾的衍生物来战斗。”
罗德顿时恍然：“阿兰一定是有追踪无上意志神使的火种，所以才能瞬间将它击杀。”
知识之书扇了扇书页，表示赞同，又说道：“不只如此，阿兰还有能瞬移的火种，这种瞬移能力，似乎非常特殊，没有太大的限制，只要有目标，他就能瞬移过去。”
就在这时，一直在翻动书页的未来之书又突然喊道：“主人，我看到了，带回明光之王和太阳之王的办法。”
罗德惊讶地转过头：“是什么？”
未来之书简短地答道：“问阿兰。”
罗德愣了一瞬间，就回过神来：“瞬移火种！”
他立刻回到物质界，向身边的幻影问道：“你能将荷鲁斯带回来吗？”
幻影转过身，低下头，闭上眼睛，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下一秒，他就不见了。
但这一刻，罗德看清了，他以极快的速度挥了一下剑，身前的空间瞬间被劈开了一道裂痕，在他进入之后的一瞬间就恢复了。
“就是这个能力，我见过。”
罗德瞬间想了起来，在很久以前，阿兰曾这样和他并肩作战过，那时的阿萨还没有投入大便的怀抱，一直嘲笑阿兰，结果被狠狠地打了一次脸。
只过了大约数十秒，阿兰就再次出现在眼前，和他一同回来的，还有看上去要爆炸了的荷鲁斯。
“卑鄙！无耻！竟然用这种手段来暗算我，我要将你彻底化成灰……哎？人呢？”
罗德咳嗽一声：“大主教，阿克已经死了，无上意志的神使也被击杀了。”
荷鲁斯的脸看上去都扭曲了，明光的力量在他的灵魂中滚动，让空间都微微扭曲。
平心而论，荷鲁斯的力量确实无比强大，正面单挑的话，血神之影确实可能不是对手，但这不是擂台，恶念不会遵守规则，怪物也不会和你单挑。
“干得好，罗德。”
荷鲁斯硬挤出一个笑容，说道。
“我还是太弱了，没能瞬间将他和无上意志的神使化为灰烬，等我完全继承了神圣之王的力量，就不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了。”
罗德笑了笑，再次对幻影说道：“你能把凯带回来吗？”
幻影转过身，抬起头，闭上眼睛，数秒后，再次消失不见。
这一次的时间稍长一些，大约半刻钟后，幻影才带着凯回到罗德身边。
凯全身都包裹在烈焰之中，强大的太阳之力从他身上绽放出来，让众人都无法靠近。
“啊，果然是小罗德。”
凯睁开眼睛，微笑道。
“你取胜了，很遗憾，我没有帮上太多的忙，恶念似乎洞悉我们的弱点。”
罗德惊道：“你真的被放逐到太阳中去了？”
凯笑道：“没有，我猜无上意志神使也没有那么强大的力量，你不知道，星空高处的位势有的多么大，我被困在一个空间的断层中，距离太阳依然是无限远，但没有灵界和物质界的阻隔，我清晰地感受到了太阳之灵的力量，那是无穷巨大的灵之聚合体，是无穷太阳源律的具现，仅仅只是这片刻的感悟，就让我的源律强度提升了许多，说来，我还要感谢他呢。”
罗德又是惊讶又是欣喜：“那我不是应该晚一点带您回来？”
凯微微摇头：“没有消化的感悟是没有意义的，等我吸收了这份力量，再想办法去一次星空吧。”
罗德点点头，心中已经有了一个初步的想法。
转过头，阿兰的幻影已经在无声中崩溃了，似乎已经抵达力量的极限。
知识之书叹道：“的时间没有结束，看来，这样超远距离的传送，对他的负担也很大。”
罗德微感可惜，但这1000神性获得的成果，已经完全对得起它的价值了。
只可惜，阿兰只能召唤一次。
下一次，只能召唤其他人了。
我一定要选几个合适的强者备着。
罗德心想。
绝对不能在我要召唤时，出现“我不熟”这种事情了。
在扫清了最后的障碍之后，罗德终于如愿以偿地进入了血神的神殿。
神殿中空空荡荡的，什么没有。
似乎血神在封闭神殿前，彻底将里面一切有价值的东西都拿走了。
但在神殿尽头，罗德一眼就看到了他们此行最大的目标——
神化源质物！
一共6份，放在一座祭坛上。
荷鲁斯脸上绽放出了由衷的笑容：“太好了！不枉我们废了这么大力气。”
众人走上前去，在确定了没有任何危险之后，由罗德收起了这6份神化源质物。
梦境中，知识之书说：“奇怪，正好是污染之血神缺少的神化源质物。”
罗德心中一凛，说道：“我们找找，看看神殿中有什么遗留的信息。”
众人分头寻找。
而荷鲁斯的寻找方式比众人都高效，他手指一弹，明光便照射四方，凡是不能穿透的位置，都有隐藏的可能。
很快，他就发现，祭坛的底部，有一块正方形的黑区。
他立刻拆掉祭坛，看到了那片黑区。
“这是……极度压缩的石头？”
“不，这是压缩的空间。”
凯手指一弹，空间里的石头便飞了出来，这小小的一片空间，竟然有上千块正方形的石头。
当这些石头全部垒出来的时候，知识之书突然大喊道：“神源基座，这是神源基座的形状！”
罗德惊道：“神源基座的形状？”
“没错，在灵魂中，它的形状就是这样的。”
罗德疑惑地问：“可是，那有什么用呢？”
“主人，您可以注入灵能试试！”
罗德轻轻按住石头，灵能一起，下一瞬间，所有石头都亮了起来，无形的灵能在空间穿梭，构成了一个特殊的仪式。
石头基座的中心，一点灵光亮了起来。
它虚无缥缈，忽闪忽灭。
知识之书大喊道：“是血神的残灵碎片！它里面肯定有残留的信息！主人，去触碰它！”
罗德小心地走了上去，轻轻触碰。
下一瞬间，灵光熄灭。
而罗德的眼前，也变得黑暗，一个声音在耳边说道。
“……一切都完了，巨人王庭之战失败了，唯一的希望奥米尔也殒落了。”
“突破黑雾禁制的可能已经彻底消失，没有人能成为真神。”
“最后的办法，就是找到极恶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