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六十五章：画与剑（二合一超大章求月票）
坐在行驶的越野车上，何奥手里拿着一个汉堡，一边吃着，一边扭头看向窗外的街道。
温特市的区域规划，有一点像是放倒的金字塔，每一个区域的形状都接近长条形，一层层排列。
面积最大的‘塔底’部分是风暴区，风暴区最接近风暴海，然后是阿卡区，诺维特区，最远离风暴海，同时面积最小的‘塔尖’部分是云端区。
何奥出发的鱼糕酒吧在风暴区接近阿卡区的位置，现在越野车已经穿过了阿卡区，进入了诺维特区。
他还在路边的汉堡店买了个汉堡做午餐。
越野车在越过某条无形的界限之后，周围老旧的民居就变成了一栋栋整齐大楼，轰鸣的机械声在大楼中隆隆作响。
诺维特区是温特市四个区当中最‘特殊’的一个区域，理论上来说，诺维特区是不能有人居住的，这个区域里也没有设计民居。
这一整个区都是温特市的工业区，联合工业的机器在这些森严的大楼里永无止尽的运转。
一些宽大的公交车从何奥的越野车旁边驶过，里面拥挤的站着一个个疲惫的人们，一些人发现了何奥的越野车，他们略带新奇的看了一眼越野车，然后又迅速的收回了目光。
拥挤的车厢让他们甚至无法腾出手来把玩手中的手环，许多人耳朵里都塞着耳机，播放着音乐，或者某些听声直播。
一些人靠在人群中，紧闭着眼睛，似乎已经睡熟。
诺维特区的绝大部分雇员都居住在阿卡区，他们在工作时间乘坐联合工业的付费公交车抵达工厂，然后下班后又乘坐这些公交车回到阿卡区。
为了乘坐更多的乘客，这些公交车通常不会设置座椅，也没有司机，将司机座椅也节省了下来，依靠无人驾驶系统运行。
温特市从不限制人员的流通，但是绝大多数生活在阿卡区和风暴区的人可能一生都没有去过云端区。
何奥看着前方的大楼依次后退，感受着越野车穿过老旧失修的街道。
他抬头看向前方道路的边缘，那里有一个电子感应器。
这个感应器会感应车辆车牌内的电子芯片，以确定车辆现在所处的位置。
这个电子感应器并不属于温特市政府，而属于联合工业。
诺维特区的工厂和建筑，以及道路，都是联合工业的资产。
所有在这些道路上行驶的车辆，都将向联合工业缴纳一笔‘过路费’，这个费用是按照距离和时间计算的。
这笔费用的账单会发送到车辆绑定的邮箱，并从车主的信用卡账户扣除。
这笔过路费并不便宜，但是诺维特区的道路却很难称得上良好，虽然要比风暴区和阿卡区的道路好一些，但是也只是在勉强能用的范畴里。
何奥咬了一口汉堡，收回目光，感受着体内涌动的超凡力量。
‘隐秘观者’有两个能力，第一个能力就是何奥之前所掌握的‘灵视观测’，这个能力能让何奥获得一个重合于原本视野之上的‘第二视野’。
这个视野能让他在不开启超忆的情况下，就清晰的看到灵魂周围所有生命的‘灵魂’，也能感受到他们体内跃动的‘力量’。
如果他能承受耳畔呓语的污染的话，还可以透支生命，进入之前进入过的‘真理界限’。
这个能力可以让何奥清晰分辨出隐藏在人群中的超凡者，理解人类视野下无法理解的东西。
当然，这也意味着他将会比别人更容易卷入危险的超凡事件中。
同时，他耳畔也永远回响着那无尽的，仿佛真理发出的‘窃窃私语’。
并且，这个第二视野是无法关闭的，哪怕他闭着眼睛，他也能清晰的‘看清’周围的东西。
而‘隐秘观者’的第二个能力，也约等于‘灵视观测’的延伸，何奥将其叫做‘窥灵威压’
当何奥将‘目光’汇集到某个具体的人的灵魂上的时候，这个人灵魂更深处的东西就会被‘灵视观测’剖开来。
同时，那些围绕着何奥的‘窃窃私语’也会试图顺着何奥的目光，‘窥探’被目光注视到的人的灵魂。
而这些表现在现实中，就是被何奥注视着的人，会感受到一种来自灵魂的战栗，会短暂的无法完全控制自己的身躯，出现一系列的应激反应。
当然，理论上，如果何奥注视着那个人比较久的话，那个人可能会被那些‘窃窃私语’所追逐污染，最终走向疯狂。
也就是说，何奥可以完全依靠‘瞪人’把人瞪死。
但是哪怕是普通人的灵魂，都是有一定的秩序性的，想要依靠‘窥灵’将污染引入他的身体，其实是很难的，需要花较长一段时间。
‘隐秘观者’同途径的高位天赋序列或许可以达成瞪谁谁死的成就，C级的‘隐秘观者’想要做到这一点还比较难。
所以在实际战斗中，其最主要的作用还是通过对其灵魂的影响，进而让对方的行动出现失误。
其实这两个能力在晋升过程中就出现了，何奥也一直在下意识的运用它们，只是直到现在完全晋升完成，才稳定下来。
当然，严格来说，这并不是一场正常的‘晋升’。
伊洛本身并不是超凡者，‘隐秘观者’这个天赋序列，应该来自于伊洛父亲带回来的那个似乎刻着巫师徽记‘真理之眼’的‘木牌’。
那个木牌应该是一个神异不显的超凡物品，而伊洛在出事之后，因为某种原因激活了里面的超凡力量，从而导致了木牌与伊洛的融合。
事实上，这种越过前置天赋序列直接融合高等级的超凡物品的最终结局，基本上不是死亡，就是变成怪物。
只有极少数幸运儿，可以顺利的活下来，但也从此站在疯狂的边缘。
主世界的许多超凡者晋升，似乎就是这样的，在遗迹中被吸引吃了高位超凡的遗骸，成功了就晋升，死了就死了。
或许这种特殊的‘木牌’，就是在大灾变年代，在没有天赋序列周期表，甚至没有天赋序列晋升知识的时候，巫师们想到的‘传承超凡’的方法。
扛过去，就活着，恭喜你成为超凡者，抗不过去，就下一个。
不过，为什么是伊洛呢？是纯粹的偶然么？
伊洛本身似乎与‘隐秘观者’这个天赋序列有极高的‘相性’，甚至能在一定程度上借用‘隐秘观者’的力量而不被污染，甚至于其生命的维持，或许也有‘隐秘观者’的力量在里面影响。
但作为一个普通人，他也无法承受隐秘观者所带来的污染，这个可以‘窥探真理’的天赋序列，所带来的污染也要远远高于其他的C级天赋序列。
不过他未必会直接死去，以他的相性来看，如果他彻底接受了‘隐秘观者’的力量，最终极有可能会成为能‘窥探真理’的怪物。
如果何奥没来的话，‘剧本’似乎就应该是这样的。
当然，也有另一种可能，伊洛获得木牌，与木牌内的天赋序列融合，这一切都只是巧合。
何奥靠在驾驶座的椅子上，将手中吃完的汉堡包装纸折了起来，放进车内垃圾桶里。
他用‘灵视视野’‘看’了一眼城市天空密密麻麻的扭曲图案，
这座城市下方的漩涡，似乎比他预料中的还要更混乱些。
那细密的疼痛在晋升结束之后，并未完全消失，依旧缠绕在他的身体上，窃窃私语回荡在他的耳畔。
严格来说，如果不是他有一点对污染和疼痛的耐受力，他早就疯了。
越野车继续行驶在工厂大楼之间，很快，干净整洁的街道就出现在了何奥的视野尽头。
由于形状呈现竖向的长条形，所以横穿诺维特区所消耗的时间并不多。
前方就是云端区了。
与整体呈现压抑的灰白色的诺维特区不同，云端区的建筑中夹杂了许多艳丽的色彩，许多建筑采用了流线型的设计，颇具美感。
除此之外，云端区的道路比诺维特区的要平整许多，两侧种植有被积雪压满了树枝的景观树。
两个区域的道路没有任何的阻断，却如同有一堵无形的墙壁将两个区域泾渭分明的分开。
越野车驶入了那干净的道路，然后沿着导航的路线一路往北，很快，一栋恢弘高耸大楼出现在了何奥的视野中。
整栋大楼正面呈现凸起的弧形面，背面竖直，在整体偏矮的其他建筑中显得鹤立鸡群，如同一面高耸的绝壁，伫立在温特市这个放倒的‘金字塔’的最尖端。
何奥的目光从那恢弘的高楼上收回，越野车从大厦的弧形面前驶过。
在联合工业大厦前方是一片宽阔的广场，广场正中心是一个巨大的圆形喷泉，清澈的水滴从喷泉正中心不断的喷涌而出，如同流动的财富，汇集在大厦下方的水池之中。
绕过联合工业大厦之后，是一片宽阔的公园，何奥将越野车停在了公园附近的停车场中，然后步行下车，进入了公园。
公园中有许多穿着羽绒服行人在散步，皑皑白雪落在景观树木上，勾勒出一副美好的冬日画卷。
何奥并没有在这美丽的画卷前驻足，而是快速地穿过这片公园，抵达树林幽深的深处。
一片郁郁葱葱的，类似于松树的四季常青的特种乔木出现在在何奥的视野中。
而在这些乔木背后，则是一栋栋隐藏在乔木后的‘别墅’。
这就是他此行的终点，松林街。
现在刚过下午，距离晚上七点还有一段时间，何奥正好可以抽空来取回自己的‘棺材盖’和鱼叉。
他现在有一辆宽敞的越野车，可以放得下这些东西了。
何奥看了一眼前方的道路，沿着街道缓缓向前。
松林街很长，何奥大概走了小一公里，才隐隐约约看到一面紧闭的双开大铁门，在大铁门旁边的门牌上的，写着。
不过他并没有立刻走过去，而是看向大铁门的对面。
一个小巧的岗亭伫立在大铁门对面别墅的门前，岗亭里站着两个似乎是安保的人员，不过他们的目光并没有关注就在自己岗亭后面的别墅，而是死死的盯着松林街2号的大铁门。
何奥的目光扫过岗亭的外侧，在岗亭的最上方，一个迷你小巧的隐藏式电子摄像头正悬挂在外侧墙壁上，对准大铁门。
这个岗亭看起来似乎并不是用来维护身后别墅主人的安全的，而是来监视居住在松林街2号的人的。
何奥抬起手环，看了一眼维莉前不久发过来的定位。
这定位并不在面向松林街的别墅正门，而是在别墅后方，距离别墅较远的一栋小巷中。
他的步伐掩在粗壮的景观树下，在走入电子眼的探照范围之前，拐入了旁边的小巷中。
小巷完全由两边别墅的院墙夹成，何奥走了好一截路，才走到了定位中标识的地点。
这里并没有任何的门扉，只有两面高耸的围墙。
在短暂的思索之后，何奥蹲下身子，看了一眼脚下。
这个小巷的地面似乎很少有人来，也很久没有人修整过了，看上去颇为老旧。
何奥的手按在身前的地面上，轻轻敲了敲，淡淡的空响声在巷道中响起。
在短暂的停顿之后，何奥抬起手环，给维莉发了一条消息：
那边迅速回复了一句：
然后过了大概几分钟，伴随着‘咔’的一声轻响，何奥身前的地面被机械撑杆缓缓抬起，露出一个幽深的向下的阶梯。
阶梯上此刻正站着一个人影，正是何奥之前见过的卡丽。
她穿着一身黑白相间又颇具设计感的女仆装，沿着阶梯往上，抬头四下张望了一眼周围，然后看向何奥，快速说道，“走这边。”
何奥轻轻点头，跟着她，抬脚踏入了阶梯。
那打开的通道缓缓关闭。
阶梯下方是一个长长的亮着光辉的走廊，卡丽在前面，何奥跟在她身后，沿着走廊快步向前。
“这是之前老主人准备的逃生通道，”
卡丽一边向前走，一边对着何奥解释道，“现在被小姐当做进出别墅的通道。”
何奥伸手触摸了一下通道的墙壁，这个墙壁很坚硬，似乎做过特别的加厚加固处理，通道两侧有有一些紧闭的小门，门前标注着‘库房1’‘库房2’之类的标记。
看起来这个通道除了作为逃生通道以外，还能当成某种地下避难所。
沿着这个通道继续往前走了大概五六百米，一个新的阶梯就出现在何奥的面前。
卡丽伸手按了阶梯旁边的一个开关，伴随着一声清脆的声响，阶梯尽头似乎有什么东西缓缓开启，明亮的灯光从阶梯的上方洒下。
卡丽让到一旁，对何奥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何奥抬起脚步，沿着阶梯拾级而上。
很快，阶梯上方的景象渐渐出现在何奥的视野中。
这是一个布满温和光辉的大厅，整个大厅呈现‘深井’状，高度约有二十多米，周围的墙壁呈现弧形，一顶巨大的水晶吊灯从大厅正中间垂下，散发出温暖的光芒。
一个个实木色的弧形书架沿着弧形的墙壁将整个大厅围绕了起来，直达大厅顶部，无数书籍密密麻麻的依次放在这些书架之上，宛如垒成了一座书籍的‘高塔’，将何奥围绕在其中。
而在这些书籍之间，还挂有一些油画作为点缀。
何奥心有所感，抬头看向整个‘书塔’的最高处，在那里，虚空中那些扭曲的图案最密集的地方，内嵌着一个磨砂的玻璃柜，柜子里似乎挂着一副精致的油画，只是被磨砂玻璃柜遮掩了内容。
但是在何奥的‘灵视视野’中，油画的‘画面’却穿过了‘磨砂玻璃柜’清晰的呈现了出来。
在油画的最中心，一个面容苍老的老人跪坐在地上，低头祈祷，明亮的光辉从天空洒下，均匀的铺在他的身上。
这个老人模样苍老，看上去已经接近死亡，但是这幅画却将这个老人绘画的宛如婴儿一般，整幅油画中，透露出一种扭曲而怪诞的‘圣洁感’。
何奥将‘视野’抽离，向下移动，在油画的下方，一张小便签上备注着这张油画的名字。
“《受洗》，”
温和的女声响在他的耳畔，维莉站在他的身旁，同样抬头看着那放着油画的磨砂柜子，
“我父亲说，这是他从一个古董商人那里买来的油画，似乎出自于联邦早期一位大画家之手，
“不过他并没有让我们家的任何人看过这幅画，买回来的第一时间，就将画用磨砂玻璃罩罩起来，挂在了最高处。”
她有些疑惑的看着何奥幽深的目光，“这幅画有什么问题吗？”
在她的印象中，何奥虽然看起来年纪小，但似乎是强大的超凡者，对于神秘学了解的很多。
“没什么问题，”
何奥收回了目光，“他不让你们看这幅画是对的。”
而这幅画本身的‘诡异’，应该来自于它所绘画的内容，而非画本身，只要普通人看不到里面的画，就不会受到其影响。
不过让何奥有些疑惑的事，这幅画本身的确具有某种神异，但是神异的表现却并不强。
与被‘扭曲图案’笼罩的‘位格’，似乎并不太相符。
“你这个人看起来年纪不大，但有时候说话老气横秋的，”
维莉似乎陷入了某种回忆，低声说道，“我父亲以前也一直说，让我不要好奇，不要去看这幅画。”
在布满诡异的世界里，大多数时候，的确是越好奇，死的越快。
何奥转头看了她一眼，“你父亲看起来是一个很有能力的名人。”
这大厅里挂着的油画并不都是超凡物品，大部分都是普通的油画，以何奥从维安那里继承的记忆来看，这些油画大部分都是大师的真迹，最便宜的一幅也要数百万联邦币。
类似的油画，维安家里也有很多。
温特市能拥有这样财力的人，并不多。
“他叫斯科恩。”
维莉顿了顿，轻声道。
“联合工业创始人？”
何奥抬头看向她。
与此同时，夏娃正在通过隐藏式蓝牙耳机，将有关斯科恩的信息详细讲解给他。
伊洛记忆中没有这些信息，对这些并不了解。
斯科恩是联合工业创始人之一，同时也是联合工业第一任董事会主席，第一任首席执行官。
现在的诺维特区，就是他主持修建的。
作为联合工业的第一个掌舵人，斯科恩时代政策比之现在的联合工业，要更偏向于平民，他大力兴建工厂，增加就业岗位，增加雇员的福利待遇，关心福利事业，为早期的联合工业赢得了大量的声望。
在斯科恩时代，诺维特区的道路是不收费的，公交车多且免费，而且是有座椅的。
因为这一系列的措施，斯科恩也在温特市民间也具有很高的威望。
不过斯科恩的掌权时间并不久，依据公开的新闻来看，十七年前，他就从联合工业董事会主席和首席执行官的位置上退了下来，所有政策也因此中断。
十四年前，在和妻子参加一次公开活动的时候被刺杀。
同时何奥大概理解为什么维莉在‘暮光会’似乎拥有很高的威望了。
这姑娘大概率是暮光会的背后金主。
“是的，”维莉笑了笑，她看着何奥，“怎么样，知道我身份之后，有没有后悔把那五千多的手环钱转给我？”
何奥配合的点点头，“后悔了。”
“真敷衍啊，”
维莉叹了口气，“我先把你的滑雪板和鱼叉还给你。”
两个家用机器人走了过来，拿着何奥的金属盖和鱼叉。
“然后，”
维莉顿了顿，抬起手。
一个飞行机器人从她身后飞出，抵达了整个大厅的最高处，将一个长长的木匣从最顶层的书架上抽了下来，一路飞到她身前。
她伸出手去，接住了这个长木匣。
然后整个人被这个木匣的重量带着身体晃荡了一下，差点摔倒。
何奥迅速伸出手去，托了一下木匣，帮她稳定了身形。
“咳咳，”
她咳嗽一声，假装刚刚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脸色胀红的奋力抱住木匣，打开了木匣的盖子，“这个或许适合你。”
何奥看着她费力的模样，再次伸出手去，托住木匣，缓解了维莉的压力，并抬眼向着木匣中看去。
一柄通体偏白，剑与鞘分离，剑身刻画着细密的纹路，反射着幽幽冷光的骑士剑出现在他的视野中。
“这把剑名字叫做‘执守’，”
维莉看着何奥，缓声解释道，“据说是大灾变时代的巫师打造的武器，只有坚守自己信念的人，才能掌握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