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324 欲望之源

后半夜的时候，火焰已经快要熄灭，只有燃烧的炭块和最后的一缕火苗还在奄奄一息的挣扎，试图打破黑暗的囚笼。在火堆中添加了一些新木枝的莱斯特把手按在月瑰的刀柄上，冷峻的目光放在远处的黑暗中，做好了叫醒艾莲娜的准备，明火将息的时刻，鬼影森森的死寂树林仿佛活过来一般，低声呢喃回荡在四面八方，一道道奇形怪状的黑影盘旋徘徊在暗处，忽隐忽现的像是一种并不存在的视觉幻象，黑影还在不断伸出鬼爪一样的阴影触手向着火苗的位置移动着，仿佛要彻底熄灭这最后的一缕希望之火，让人类在黑暗中彻底绝望。莱斯特早在前一天的夜晚就发现夜晚的树林中隐藏着一些不速之客，他只是不确定这些黑暗中的东西到底是什么，是来自于物质领域还是精神领域。为了探究在完全的黑暗中到底隐藏着什么东西，莱斯特在几次尝试后就不再添柴，任由火光暗淡下去，在火光变成火星的瞬间，铺天盖地的恶念就从黑暗的深处袭来，他并没有想到黑暗中隐藏的鬼东西居然有这么多，在不确定自己现有的手段是否有效的情况下，为了不伤及艾莲娜，莱斯特还是决定把火堆再次点燃，他已经确认了，明亮的火光可以驱散不远处的狰狞鬼影，似乎想要发动袭击的前提是处于绝对黑暗之中。随着崭新的木柴被丢在了篝火里，火焰在扑朔间恢复了以往的活力，亮光驱散了黑暗，鬼影和令人沉沦的低语声也纷纷消失不见，树林里恢复了之前的平静与死寂，与之前的悚然乱象比起来，此刻的死寂反倒是有一种诡异的安心感。看了一眼还在安然入眠的艾莲娜，莱斯特也不知道这姑娘到底是真的傻到毫无戒心还是真的非常信任自己的能力，在那样危险的情况下都没有醒来，男人不由得叹了口气，他宁愿相信是后者，不然女人这样的做事风格迟早要吃大亏。即便是再信任他人，自己也该保持最基本的警惕心才对，莱斯特早就明白，这个世界上最可靠的永远都是自己，其他人永远都靠不住。站起身，确认了艾莲娜睡得确实很沉，莱斯特就拿起月瑰向外走去，躲到了一棵大树的后面，男人自言自语地轻声道。“伊芙琳，你看到那些东西了吗？单从外形上来看，你似乎和他们并无太大的区别。”从地上窜起一道妖娆的阴影人形，宛如无骨灵蛇一般依偎在男人的身体上，伊芙琳用双臂环绕着莱斯特的脖颈，灿金色的恶魔竖瞳美的令人沉醉，恶魔的阴影冰唇紧贴着男人的耳外廓，在滑腻的动作中发出诱人堕落的低语。“主人~那些低贱的精怪又怎能与您最完美的恶魔仆人伊芙琳相提并论，伊芙琳自然知道它们卑劣下贱的本质，只是在伊芙琳告诉主人真相之前，主人是不是应该让伊芙琳获得一些能量？”说着说着，恶魔的手就不太规矩了起来。莱斯特知道，自己和尚未完全变态发育的恶魔整整三年没怎么有过技艺交流，这孩子算是彻底憋坏了。深知这次有了自己把柄的贪食恶魔不会就此善罢甘休，莱斯特也只能认同对方的行为，与之前一样，恶魔的肢体还是如同阴影一样冰凉，但伊芙琳也有自己的优势——没人能伤害到一团无形的影子。在阴暗的影子里观赏了数不胜数的切磋，她早就掌握了主人最喜欢的出牌路数，要不是伊芙琳始终都没能掌握完全拟人化的能力，恐怕莱斯特都觉得自己无法用手牌抵御这只会说话的恶魔，它实在是太懂人类的喜好了，形貌，声音，乃至于动作，都是莱斯特最喜欢的。同样的，莱斯特也很明白，伊芙琳这头恶魔到底想要什么。“伊芙琳，我不记得有教过你如何跟我讨价还价，看来你是已经忘记了你的身份，忘记了是谁赋予了你名字。”还没等恶魔核心再次恢复平静，莱斯特就有了新的动作，他选择直接丢出王炸。在与恶魔的扑克游戏中，莱斯特根本就没有放留手的想法，他知道自己的情绪越是激昂伊芙琳反而越觉得快乐，这也是他不再像之前那样经常与伊芙琳玩牌的一个重要原因，他怕自己跟女恶魔扑克打多了会不太正常。即便并非恶魔本愿，牌玩的太多的也会让自己不知不觉中改变自身的性格和行为方式，就像是许多特别的玩法玩多了，普通的扑克游戏就无法让自己得到满足，而过于困难的扑克游戏很可能会伤害到其他正常玩法，这是他不愿意看到的事情。不知不觉间，两人胜负已分，伊芙琳丢下手牌，翻着白眼昏迷了过去，好在莱斯特及时地为恶魔做了心肺复苏，这才让昏迷的恶魔再次睁开眼睛。“伊芙琳，对于你的任性要求我都已经满足，即便你是恶魔，也要学会适可而止。”听到了男人的教诲，人形恶魔低下了头，表示顺服。“我的主人，我明白了，只是还有一件事情我想要搞清楚。”在伊芙琳的眼神里看到了少有的认真，莱斯特也有些严肃。“说吧，如果我能回答的话。”“在主人你都眼里，伊芙琳到底算什么？您想让伊芙琳成为什么？一只恶魔？一只饲养的宠物？还是说，在您的眼里，我算是一个人？”这是一个看似简单，实则很复杂的问题，莱斯特知道，如果自己的选择无法让伊芙琳认同的话，恐怕会掉不少好感。对于这样容易犯错的问题，莱斯特向来不会按照别人的节奏来回答。“为什么你想要让我给你一个明确的定义？”严肃的面色变得柔和了许多，男人伸手轻抚恶魔的脸颊，顺着脸庞划过，右手停留在了下巴处，用手指微微抬起。期间恶魔并没有任何退缩，只是认真地注视着被自己称为‘主人’的男人，意识中既有期待，也有担忧。“你就是伊芙琳，是属于我的，独一无二的伊芙琳，恶魔也好，人类也好，宠物也好，都不该是伊芙琳最终的样子，也不会是我给你的定义，就像是我的影子一样，你选择了我，我选择了你，我们成为一体，这就足够了，我们不分彼此，也不存在背叛。”这是远胜于满足食欲的一种全新的情绪体验。恶魔核心开始不自然的震颤，伊芙琳品味着从未有过的奇特感觉，她明白，这种感觉，似乎被人类称之为羞涩。主动变换形态，成为了一只阴影猫咪的伊芙琳跳入了男人的怀里。“我不太懂，不过我能感受到主人对我的喜爱，伊芙琳也最喜欢主人了。”坐回到篝火旁，莱斯特撸着怀里猫咪的肚皮，一边用心灵链接问道。【现在能说一说你口中的低贱‘欲望精怪’是什么东西了吧。】舔了舔男人的手臂，黑猫瞥了一眼不远处正紧闭双目的人类雌性，带着诡异的微笑解释道。【我想主人应该知道，恶魔诞生于人类的欲望，只要欲望不灭，恶魔就永生不死，如果说我和魔腾这样的大恶魔是所有人类的某个欲望的集合体，那么在特殊的环境下，单个强大人类的欲望也会形成独一无二的欲望精怪，主人也可以称之为小恶魔，这片土地就是比较特殊的环境，物质领域与精神和灵魂领域的隔膜非常容易打破，这就会成为小恶魔诞生的最佳温床。与我们这些有着独立意识和自由行动力的大恶魔不同，小恶魔容易受到环境和宿主来源的影响，更有独一无二的天性上的弱点，就像是主人你刚刚看到的那些想要熄灭‘亮光和火焰’的小恶魔，他们诞生于某些灵魂强大者扭曲的欲望，既不能离开这个特殊的精神结界之中，也不能强行在火光的照耀下对主人你发动攻击，只能先试着熄灭火光才能进行下一步动作，这也是白天它们不会发动攻击到原因，虽说不如我们这些大恶魔，但这些小恶魔也并不是那些恶魂和普通精怪能比拟的，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刚才主人见到的那些小恶魔拥有致幻和剥夺感官的特殊天赋，这些天赋是小恶魔自诞生之际就会使用的危险力量，对主人并不能造成威胁，但那个人类女人就不一定了，她口中的猴子怪物恐怕就是小恶魔为她制造的幻觉，想要让她在精神紧绷中昏迷过去，等到夜晚降临后吞噬她的灵魂，如果不是主人，天黑之后无法生火的她必死无疑，依我来看，她应该向主人献上肉体和忠诚，用生命和灵魂来取悦主人……啊呜~】用脑瓜崩制止了猫芙琳的胡言乱语，莱斯特不动声色地继续问道。【照你这么说，这些小恶魔其实是会随着吞噬灵魂而逐渐成长下去？吸收欲望之源宿主更多的欲望其实也可以吧？】用喵爪捂着脑袋的猫芙琳委屈巴巴地回应道。【没错的主人，除了吞噬人类的灵魂外，汲取欲望产生者更多的欲望也可以让它们成长，只是会让成长速度变得很慢很慢，就拿我来说，主人用生命精华和自身的欲望养育我是最稳定，却是最低效的一种成长方式，在此之上，主人用人类的灵魂来喂食可以让我直接获取大量的生存能量，但这还不是最快的，最快的方式也是最危险的方式，是通过猎杀其他的大恶魔，吞噬其他大恶魔的恶魔核心来实现快速成长，这也是完美吸收魔腾的恶魔核心后我可以说话的主要原因，如果没有魔腾的恶魔核心，即使是按照人类灵魂的投喂方法，我也得需要几百年才能得到进化，获得说话的能力，在主人看来我只是学会了说话，但在恶魔的进化之路上，我却是走向了从未抵达的高度，这是无法用言语来准确形容的根源上的改变，这次进化，让我可以更加轻松地理解物质领域的许多事情和规则。】略一思考，莱斯特就找到了精神迷阵的破局点。【既然小恶魔还与欲望之源的宿主保持着某种联系，而精神迷阵里的小恶魔宿主肯定不会是普通的外界人，那就只能是隐藏在精神迷阵之内的某些强者，这就意味着，如果我可以找到小恶魔和宿主的联系，通过小恶魔来确定方向，我就可以走出精神迷阵，前往更深处，对吧？】被主人的手指头挠着肚皮，猫芙琳开心地摇晃着尾巴。【应该是这样的喵~只要主人能抓获一只小恶魔，我就能帮主人找到小恶魔与欲望之源的联系媒介，帮主人确定方向了喵~】对于猫芙琳的卖萌行为，莱斯特彻底确定，在吞噬了魔腾积攒了多年的恶魔核心后，眼前这只恶魔的成长绝对不是一星半点，如果继续成长下去，伊芙琳会不会背叛自己？心里的想法只是一闪而过，莱斯特有些不满地拍了拍猫咪的后背。【说到底，你还没解释一下恶魔到底会被什么手段捕获或是限制，你这个家伙是自己跑到我身边来的，我都没有用什么手段就把你留下了，整体除了吃就是睡，到现在也没为我做多少事情。】得意地晃了晃脑袋，猫芙琳撅起了后腿，与莱斯特的手掌贴贴。【找到主人是伊芙琳最值得骄傲的事情，从好远好远的地方我就闻到了主人充满了旺盛欲望的气息，果然主人并没有拒绝我的到来，还甘心付出了自己宝贵的生命精华和欲望能量来养育我这么长时间，把我当成人类一样看待，伊芙琳最最最喜欢主人了~】顺着黑色的阴影猫尾轻抚了几次，莱斯特想到了自己与伊芙琳相处十几年来的点点滴滴，心中也有些暖意，照目前的情况来看，伊芙琳似乎并没有背叛自己的理由，那么自己又担忧什么。除了自己以外，谁还能为伊芙琳提供这么好的生存条件？【好了，知道你喜欢我，快说说可以用什么方式来抓捕小恶魔吧。】【那还用说吗？情欲也好，恐惧也好……主人，吸引恶魔的，永远都是人类最原始的欲望，主人已经有我了，小恶魔肯定不敢对主人下手，不过这里并不是只有主人一个人，只要主人你能引诱一个小恶魔上那个雌性的身体，伊芙琳就能把小恶魔控制住。】看了一眼正在篝火旁沉睡的艾莲娜，莱斯特问道。【这个过程，会对艾莲娜造成伤害吗？】【会不会造成伤害，这取决于主人你会怎么做，如果主人能持续引发那个雌性最原始的渴望，那么小恶魔就不会伤害那个人类的灵魂，只会继续寄宿在身体上吸收欲望，即便是恶魔也懂得竭泽而渔的道理，就像是我一开始遇到主人并不是直接顺从本能下手一样，能多收获一点是一点，恶魔的生活也是很艰苦的喵……】低头看着不断弓起身体等待自己抚摸的猫芙琳，莱斯特没好气地揉了揉猫头。【我差点就信了你都鬼话，果然你们恶魔的话一句都不能信。】虚空已经标记，加里奥申请出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