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风口浪尖

入夜寒风凛冽，时间离周景定下的期限已所剩无几了。“啪哒...”红色的火苗亮起，周景站在警署门口默默点燃了香烟，崔相哲、林昌镐以及李在浩和十几个制服警员则肃立在他身后，脸上满是怀疑之色。2个小时，开玩笑吧，哪路神仙这么牛，恐怕国情院的特工都不敢夸下这样的海口。林昌镐对红星公司是有一定了解的，但即便他也不敢相信，警方需要24小时才能办到的事，对方只用2小时？不解释，周景对于众人的质疑懒得多废话，眼看一根烟即将燃尽，这时小刘拿着手机快步走到他身旁。“领导，好了。”“嗯...”踩灭烟蒂，周景背着双手看向远方黑漆漆的街面，没多久亮晃晃的车灯出现了，很快三辆黑色商务车鱼贯驶入了警署停车场。伴随一阵刺耳的刹车声响起，林宇哲率先下车随即冲不远处的周景高声喊道：“周哥，幸不辱命，咱没超时吧。”“没有，还剩十分钟，也算踩着点了。”周景看看手表上的时间含笑回道。“那就行，人我交给谁？”周景没作声只是回头瞥了一眼崔相哲，却发现这位老兄已然张大嘴惊呆了。何止他，在场其他人也都纷纷处于石化中，因为从车上陆陆续续押下来的赫然便是青龙派那六个混混。大发，这也太逆天了吧，话说他们是怎么办到的。“咳咳...”周景的咳嗽声将崔相哲的思绪拉回，眼前嫌犯已全部下车正集体抱头蹲地上，他们每个人身旁都有一名雪狼小队的队员在监视着。那还等什么，崔相哲当即挥挥手，于是一群警员蜂拥而上开始从雪狼小队手中接管嫌犯。有意思的事情发生了，混混们在警察面前就跟见了亲爹似的，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哪还有半分嚣张跋扈的劲。这什么状况，警员们大为不解，要知道他们平时可没少跟帮派分子打交道，何曾见过有如此老老实实的时候。结果等他们稍一接触就大致明白原委了，合着这六人没少吃苦头啊。鼻青脸肿算轻的，有俩呲牙咧嘴貌似肋骨骨折了，最夸张的一个拎起来时站都站不稳，隐约能闻到一股尿骚味。“你们...挨打了？”一名年轻警员忍不住开口问道。“呀...”身旁的老警员急忙阻止他多嘴，哪知道话没说完，这些混混们就炸锅了。“阿尼，阿尼，没人打我们。”“maza，是我们自己摔的，真的...”“警察nim，我自首，刚刚我磕嗨了，不小心撞了辆卡车。”说完他们不忘扭头看看雪狼小队队员的反应，见对方脸上露出笑意这才重重地松了一口气。“行啦，快把他们带进去，少在这丢人现眼了。”李在浩指挥警员们赶紧将嫌犯押进警署，随后又来到周景跟前沉声说道，“周理事，感谢这几位...良好市民协助，我们会抓紧调查的，争取用最快时间拿到口供...”“不用那么麻烦。”周景还没回应，一旁的林宇哲倒插话进来，就见他转身回车里取来了一沓纸，“路上我们问过了，他们交代得清清楚楚，要不是因为这个，我们也不至于掐着点到啊。”“莫？”李在浩又一次被震慑到了。原以为2小时抓人已是天方夜谭，没想到人家顺手还把审讯的活都干完了，这使得李在浩再也憋不住...“周理事，他们是？”“别问，问也不会说的。”林昌镐踱步过来拍拍李在浩的肩膀说道。他是警察厅保安局的课长，有些事别说李在浩了，连崔相哲也没他清楚，这个红星公司到底什么来头。“嘿嘿...”林宇哲咧嘴一笑。而周景趁此机会已经快速把口供看完了，怎么说呢，案情真相既在他预料之中又有意外的成分在，甚至有些哭笑不得。试问孙毅他们是在大楼施工现场遇袭的吧，那么这案子与工地承建单位就脱不了干系。果然据混混们交代，青龙派是受人指使去工地看场子的，雇佣他们的正是大楼装修改造工程的分包商，首尔dh建设。这个项目由曹学锋负责，所以周景对dh建设了解并不深，当然喽，大致背景他还是有数的。dh建设是家规模不大的首尔本地建筑商，专门承接市政和公务部门的业务，到这大家不难猜出这个dh建设具体怎么回事了吧。曹学锋曾酒后戏言，这家公司要不是某人或某一群人的白手套，他曹字倒过来写。当初投标时大林集团就明着打招呼说，汝矣岛那边dh建设搞得定，选择他们大家会少很多麻烦。做项目嘛，这种事情免不了，再说大楼改造装修又不是什么核心项目，加之远离军浦现场管理不易，指挥部也就从善如流了。不曾想到头来还是出了问题，或许大家奇怪，dh建设为何找帮派成员来看场子，偏偏孙毅和朴哉民又去暗访，这中间存在什么关联吗？确实有关系，2015年元旦魔都特大踩踏事故仍在调查与后续处理中，结果一月份以来首尔也相继发生了多起重大安全生产事故。例如汉江傍花大桥施工现场由于重型施工车翻车，引发桥墩上约190吨重的预制结构件断裂坍塌，当场造成二死一伤的惨剧，而且这三名伤亡者均为中国籍工人。没过多久，露梁津管道工程又发生江水倒灌事故，导致包括三名中国工人在内的七人遇难。短短半个月内就有五名中国工人死亡一人重伤，为此我驻韩使馆经商处紧急下发了《关于开展在韩中资企业安全生产质量大检查专项行动的通知》。《通知》中要求各中资企业认真学习领会境外安全生产的各项规定，并组织人员加强学习由商务部联合七部门共同颁发的《关于加强境外中资企业安全生产监督管理工作的通知》。此外各中资企业就安全生产隐患积极开展自查自纠，并于3月1日前将自查结果书面报送使馆经商处。使馆经商处将于2月下旬对在韩生产性企业安全生产情况进行重点检查，对违反境外安全生产规定、对外影响恶劣的企业，按照有关规定予以严肃处理。dpS是我国目前在韩建设中最大的一个工程项目，自然成为了本次专项行动的重点检查对象。朱子平和谢东青临回国前曾特别指示周景与曹学锋，务必把这项工作当成指挥部2月份的头号任务来抓。于是在指挥部的例行会议上曹学锋提出了以明查为辅暗访为主的原则，由指挥部安监处负责具体实施其余部门全力配合，谁也不许打马虎眼。孙毅就是安监处对口大楼改造项目的人员，由于工地现场位于首尔闹市区，他人生地不熟，因此外联室才派出朴哉民予以协助。谁知竟遇上这么一出，而孙毅二人之所以被追打的原因更可笑，混混们误将他俩当成记者或国民安全处的调查员了。而这恰恰引起了周景的注意，记者什么的先放一边，他们无孔不入又不是稀奇事，但国民安全处就不一般了。这个部门去年11月刚成立是国务总理的直属机构，承担灾难与安全管理职能，扮演“安全指挥塔”的角色。也就是说不管什么原因，只要他们盯上dh建设，通常意味着dh建设极有可能存在重大安全隐患。“这下麻烦了...”周景合上资料眉头不由地皱了起来。千算万算谁也想不到一个大楼改造项目居然会出幺蛾子，虽然这跟周景没什么关系，可一旦出事曹学锋却要倒霉了。当然以周景对自己师兄的了解，曹学锋不可能与dh建设有任何见不得光的事，一两顿饭局顶天了。但现在正处于风口浪尖，真追究起来至少得负领导责任吧，那对曹学锋而言同样不是好事。怎么办，他该不该主动去介入这件事呢，周景内心默默盘桓着，就在这时林宇哲突然打断他的思绪。“周哥，这没什么事了吧，那我们...先撤？”“嗯，辛苦大家了。”周景回过神来拍拍林宇哲的肩膀说道，“回头给你们带几瓶好酒，快过年了，难得没有禁酒令。”“得嘞，还是周哥懂我们，那回头见，古德拜...”林宇哲一声令下雪狼小队立马闪人，不一会儿三辆商务车便在众人的注视下远远驶去了。“咳咳，那个...周理事...”周景回头一看发现李在浩仍眼巴巴地等着他手里的口供，看来这个现成饭还是挺香的。“米亚内...”周景顺手将资料递给了李在浩，“不过李组长他们写的是中文，需要帮你翻译一下吗？”“没关系，没关系，我们署里有中文翻译，周理事，康桑哈密达...”说完李在浩接过资料屁颠屁颠就跑回警署了，事实上他被雪狼小队刺激的不轻，这会正琢磨该给那几个混混整点什么“特殊待遇”。因为他非常清楚自己要做什么，那就是所谓的青龙派今晚过后将不复存在了，唯有如此才算给眼前这位周大理事勉强一个交代。倘若做不到，呵呵，你猜高相哲署长有没有可能放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