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36 真实与谎言的分界

幽夜内部的构造实际上非常简单，若不是为了载人，或许它都不需要开辟出这块内部空间。而罗伦虽然前不久还搭乘过一次，但这一次他的感觉又有些不同。“这前面就是了吧？”『请进，但请不要太惊讶。』银白色的大门缓缓打开，幽夜的主机舱终于展现在了罗伦的面前。但眼前所见的一切却让罗伦怎么也无法平复自己的心情，因为那景象实在是太过令人感到压抑了。——完全不见四肢的踪迹，仅仅还剩下身躯和头部的少女，正被无数的线缆与管道连接着，悬浮在机舱的正中央位置。“你……”“请不要在意，这副样子只是为了方便统管运算序列，我马上就对这个身体进行复原。”浮游的机械体从房间的两侧飞来，带来了少女缺失的肢体。而线缆和管道随之脱离，将身躯回归完整的少女解放了出来。“招待不周还请见谅，罗伦同学……不，罗伦。”“……你到底还有多少可以算是‘静’的部分？”虽然面前的少女从容貌到气质都与自己过去相识的那一位完全相同，但罗伦现在却不敢确认她究竟是不是和自己有所关系的那个人。“抱歉，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你的问题。但我这次重新得到了这样的形态，就是为了协助你找回真实的记忆。”“真实的记忆？你又知道些什么？”虽然罗伦已经开始感觉自己现在的记忆是有些问题的，但奥菲莉亚始终闭口不谈，黄金之都又不会主动为他解答，所以他现在也只能停留在怀疑的阶段上。“……我也无法直接告诉你真相，因为黄金之都已经将这些情报加密了，就算我说出口，也会变成类似■■■这样无法理解的信息。”罗伦确实听到了一个玄妙又模湖的词语，明明感觉自己应该可以理解，但却怎么也无法辨识出那个词语的任何特征，也根本无法思考其中的含义。就好像是遇到了一个忽略掉也没关系的错误，大脑在思考时会自动选择跳过这个问题，完全无法留下任何痕迹。黄金之都的情报管制确实非常强大，作为观测与记录的机构，这种级别的情报加密就是它的主要功能之一。只要他们还在它的控制范围内，就无法抵抗这种管制。“啧，看来不到最后它是不打算告诉我真相了……那你又打算和我说什么？”“我只能说我自己的事……希望你能从中得到提示。”少女慢慢地靠近了罗伦，同时两台浮游机械飞到了两人身后，变化成了类似椅子一样的形态。这些话似乎要说上很久，罗伦也只能叹口气表示无奈，然后便坐了下去。“幽夜神机，实际上是黄金之都的推进系统。”“什……啥？”然而少女的第一句话刚说出口，罗伦就被这完全没有预料到的真相震惊了。他原以为幽夜神机不过是黄金之都保存的一个概念而已，但现在少女却告诉他，幽夜本来就是黄金之都的一部分。这可不是仅仅“概念不同”就可以一带而过的信息，如果幽夜只是一个被观测记录的概念，那么它原本就是属于人类世界的产物。但如果它是黄金之都的部件，那么它在人类世界中存在的意义就会产生变化。黄金之都本是不应干涉人类世界的，但幽夜神机却是连时空管理局都有所记录的神秘之物。如果这才是真实的真相，那么黄金之都恐怕早就已经在渗透人类世界了。“而我其实在出生的时候就被幽夜连接，成为了它的终端。”“……难以置信。”仔细思考的话，这也并没有多么颠覆罗伦的认知，静这名少女从一开始就是开拓者家族制造出来的，用来繁衍出强大后代的工具。若是没有外来的干涉，她的生命本应在生下后代之后结束。但在各种“巧合”之下，她不仅逃脱了家族的束缚，还消除了身体内残留的隐患。若说这些都只是奇迹的话，未免也有些过于牵强了。“幽夜本身就代表着黄金之都，所以我从小就一直是按照它发来的指令去行动。在它的帮助下，我才躲开了很多足以致命的麻烦。”“这样也确实能说通。”“而在我成年的时候，幽夜对我下达了一个不可违抗的命令。”这恐怕也是黄金之都的指示，它通过幽夜间接地对选定的人类发布命令，以此来干涉人类世界的走向。虽然一个人能够造成的影响非常小，但如果因此而改变了某些重要的人的命运，那么世界就很可能会发生动荡。而黄金之都本身又可以实时监控世界上的一切，所以它进行的干涉可能会更加精准。“它命令我，去寻找『英雄』并留在他的身边。”“原来如此，也就是说当时你是刻意……”“不，可能和你想象的不太一样……当时我来到学院之后，就遇到了一个非常棘手的问题。”少女先是摇了摇头，否定了罗伦顺理成章的猜测。然后她便开始紧盯着罗伦的脸，似乎是想要从他身上找到什么破绽一样。“我在学院里，发现了两个有着『英雄』资质的人。”罗伦的思考一瞬间断开了。为什么是两个？由人类想要克服终焉的祈愿而生的『英雄』，根本不可能会分割成两个个体存在。若是真的分成了两个人，祈愿之力的分散只会让两者的力量弱化，甚至失去对终焉的优势。“而幽夜给我的反馈十分明确……这一代的『英雄』，就只有一个人而已。”“我……不，难道说……”另一个人的名字不用思考也能猜到，但罗伦现在并不在意那个人的问题，因为这个实际来自于黄金之都的结论，是不可能有错误的。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么最终的答桉也显而易见了——两人中的一人实际上只是得到了虚伪的名号，在毫无自觉的情况下扮演着『英雄』的角色，一直在为了完全不存在目标前进着。而那个人，很有可能就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