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1 遥远境界的追忆

持剑之人并不是人类。那远比人类高大，散发着难以言喻的异质气息的巨人，全身上下都缠绕着足以令一般人瞬间发狂的终焉恶质。但他却彷佛并未受到那狂乱之物的侵蚀，反而像是在操纵着它们一般。“你……是？”似乎是听到了罗伦的低语，持剑之人不再注视那已被一刀两断，残骸已经开始融解的终焉之兽，而是缓缓地转过了身。宛如狂乱的风暴席卷大地一般，隐于混浊之雾的无明双童与罗伦对视了。然而下一刻，那足以吞噬万物的暴食之雾却尽数消散，显露出了那持剑之人藏于其中的真实。“什……竟然是！”并非邪恶，并非疯狂，在那满溢的混沌之中，那副虽然残破不堪却依旧可以清晰辨识的面容，正是人类所追寻的『希望』。“……兽之亡骸的继承者，必将在此陨落。”那即是过去曾经紧握境界之剑，讨伐了终焉之兽的英雄。——上一世代的罗伦。“竟然是，我自己吗！”然而那巨人般的身躯和残破不堪的外表，却彷佛是在否定其中的真实。而那早已折断，仅仅只剩下了半截剑身的境界之剑，似乎也在提示着某种可能性。而罗伦当然很清楚那是什么。“是吗……这是你的记忆吗。”境界之剑并非是黄金之都的造物，而是随着英雄的降临从本源一同显现的光辉。就算曾被遗失，甚至还落于他人之手。但在那境界之中，却依然还记录着英雄的光辉。而现在立于罗伦面前的持剑之人，便是那光辉之中残留的最后追忆。“讨伐，开始。”“和自己战斗，这种事可是一点都不好笑啊……”就算那份追忆已然残破不堪，但那光辉中的力量却依旧无可匹敌。就算只是断裂的境界之剑与虚构的英雄之像，也依然可以一击讨灭那侵蚀世界的终焉之物。而一直都在使用着『兽』之亡骸的力量，还并未获得真正力量的罗伦，面前之人就彷佛是他的天敌一般。『罗伦同学！你那边发生了什么！露刚才说陆行船侦测到了难以置信的能量！』“别过来！快撤回去！立刻！”这已经不是简单地多来几个人就能对付的敌人了，境界之剑所构造的英雄，能够绝对性地压制终焉之力。就算自己在这里解放现在拥有的全部力量，可能也接不下对方的一击。这也在黄金之都的计划之内吗？不，这件事恐怕连它都无法预测。黄金之都的主要功能是观测和记录，干涉并非是它的强项。若是非要为这件事找个隐藏的罪魁祸首的话……那可能就只有奥菲莉亚才能做到这种事了。“啧，可现在该怎么办啊。”因为自己的身体内保存着终焉之兽的『亡骸』，所以境界之剑的追忆才将自己当成了敌人。就算自己现在抛弃这些东西，残留的终焉也不会散去。“消失吧。”现实根本就不容罗伦思考，巨人般的英雄之影挥起断剑，以难以置信的速度向着他的身体噼来。而罗伦也来不及做出什么多余的动作，只能勉强举起早就握在手中的枪刃，强行招架住了这凶戾的一击。“可恶……这离谱的力量！”明明只是模彷过去的自己构造出来的幻影而已，拥有的力量却远远超过了现在的自己。面对着如此超乎想象的强敌，罗伦只能用双手支撑着被巨力不断压制的枪刃，连一点反抗的余力都抽不出来。这种时候还有谁能来帮自己？无论是谁，在这种力量面前也都只会被轻而易举地击溃吧。身体中原本狂躁的终焉之力，此时就像是遇到了天敌一般沉寂了下来，无论罗伦怎么缓缓，它们都像是在恐惧一般，无法为他提供任何的力量。若非因为罗伦与境界之剑还有着些许的联系，能够消解掉它的一部分力量，恐怕此时的他已经被直接一刀两断了。而一击未能得手的巨人幻影则是立刻变招，原本的全力噼斩瞬间变为了向上的挥击，而罗伦虽然勉强招架住了剑刃的斩击，却没能完全卸掉其中的冲击力。于是他的身体便直接被打飞了出去，重重地摔进了一片紫黑色的腐毒泥沼中。“该怎么办……”力量的差距根本无法弥补，所以技巧也没有什么意义。那容貌极其相似，正在缓步向他走来的巨人，对于现在的罗伦来说，就是一道不可逾越的天堑。过去的自己，为何拥有着这样强大的力量？但罗伦的思考也就到此为止了，英雄的幻影突然加快了脚步，同时将手中的断剑横挥，就像是想要将罗伦直接拦腰斩断一样。而几乎已经没有多少余力的罗伦，就只能再次勉强举起手中的枪刃进行招架。于是他便再一次被沉重的力量击倒了。“糟……”飞散的终焉之力因为恐惧而涌入了他的身体，而这也让他的意识迅速消融。狂躁而又恐惧的力量让他无法保持清醒，而被巨力连续震荡的躯体也用不出任何的力气。而在罗伦昏迷之前的朦胧意识最后，那拖着断剑缓缓向他走来的巨人，似乎是被一道从天而降的赤色闪雷……“区区幻影，退下。”缠绕着赤红雷光的邪异巨镰彷佛妖艳的新月，狂躁不羁的凶戾之力将周围的终焉残滓悉数震退。而手持断剑的巨人也在此威慑下后退了一步，似乎出现了些许的踌躇。“去找别的碎片吧，这是……我的猎物。”彷佛心脏一般不断搏动的赤红之雷，就像是在预示着灾祸的诞生。然而驱使着这狂乱之力的人类，却似乎对此完全不屑一顾。“暂时，撤退。”挥舞断剑在虚空之中划出了一道缝隙之后，幻影的巨人便隐入其中，再无踪迹可寻。而那狂暴的赤雷也随之重新回归了心核所在之处，不再散发任何的气息。“虽然这算是计划之外的变故吧，但我也算是得到了一个机会吧。”不速之客收起了异形的巨镰，随后转身走向了已然昏迷的罗伦身旁。那略显沙哑的美妙嗓音并未传入罗伦的耳中，不过这点小事也已经不太重要了。“我们可还有好多事情要做呢……亲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