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任何人
斯晨心头一凉，突然意识到这个破败的天命公会，实际上还有许多需要解决的问题。
“还真是让人有些头大。”斯晨低声嘀咕道。
他站起身，连同苏云儿一起，要永年带着他到那些妇女儿童住的地方看一看。
在永年的带领下，他们向着下水道更深处走去，一路上的灯光很是昏暗，凄冷的空气充盈着整个通道。
苏云儿挽着斯晨的胳膊，身体不由自主地一阵阵因寒冷而带来的颤抖。
不多一会，通道里再次出现了明亮的火光，同样的一个转角过后，他们来到了公会里妇女儿童所在的地方。
下水道里的结构基本上都差不多，这里只是更深一点，不同的是，这里的资源分配要少上很多。
“因为平时都是那些大人出去搞食物，他们吃得也多，我们这边分到的很少。”永年向斯晨解释说。
斯晨点点头，穿过一个个带着期盼和爱慕的目光，他径直走到一处堆放着食物罐子的角落。
拿起包装一一查看，发现这里面几乎全部都有香料成分。
苏云儿站在斯晨身旁，眉头紧缩，眼中流露出明显的忧虑。
“这种香料，是不是也和邪月公会有关？”斯晨问道。
苏云儿没有出声回答，只是默认地点点头。
“我现在更加相信你的预感了。”斯晨说，“也许先知对未来的预知，就是这个呢？”
斯晨站起身，想要向这里的公会成员正式的介绍一下自己。
可当他刚一转头的时候，身后站着的两个人直接让他傻了眼。
只见，在斯晨的面前，出现了两个苏云儿，两个人长得一摸一样，看不出任何的分别。
此时此刻，斯晨虽然大受震撼，但他也十分理智地注意到，两个苏云儿的神情都很镇定，不是有危险的样子。
他做了个深呼吸，心脏不再剧烈跳动，问道：“开什么玩笑？你们谁是真的苏云儿？另一个人是谁？”
“当然，我是真的苏云儿，难道你不认识我了吗？”左边的苏云儿说道。
而右边的苏云儿脸上带着意义不明的微笑，那摸样在斯晨看来就像是在说：“想知道哪个是真的，那你要自己找出来。”
斯晨盯着右边的苏云儿看了良久，也不见对方开口讲一句话。
这一下，真假立辨，他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但眼前的情景，仍旧充满了迷惑性，当斯晨看着左边那个假的苏云儿之时，两人的神情再次变得相同。
“你是假的？对不对？”斯晨对左边的苏云儿问道。
“我是告诉你对呢，还是不对呢？如果你选择不相信我，无论怎样回答都是错的。”左边的苏云儿说。
斯晨万般无奈地大笑出声，他有一种被人捉弄的感觉，却又要配合着演戏。
“既然这样，”他说，“那我就同时相信你们两个人吧，从今以后，天命公会有两个苏云儿，邪月会长，也有两个女儿。”
“两个女儿？”右边的苏云儿惊呼道，“我怎么没有想到呢！”
而左边的苏云儿明显脸色变了，斜着眼睛，一直盯着身边的人，眼中满是疑惑。
“你可不可以代替我，回到邪月公会去？”右边的苏云儿对同伴说道。
“这...我可没有答应你这件事情。”左边的人很是为难。
斯晨见状，觉着这场真假李逵的把戏，已经完全暴露了，便说道：“行了，行了，先停一停，好歹让我先认识一下吧。”
他看向左边那人的双眼，微笑着问道：“所以，你是假的喽？”
“是的，会长，我是假的。”假苏云儿神色立刻变得严肃，一本正经地点点头。
话音刚落，假苏云儿的全身出现一片马赛克，马赛克将她包裹得严严实实。
接着马赛克开始逐渐消失，她的身体部分，一点一点出现，仿佛是一张正在拼接的人体拼图。
当全部马赛克消失之时，斯晨眼前出现的是一张冷若冰霜的扑克脸。
从这个女人的面部表情来看，简直分辨不出她具有人类的感情。
“所以，你能够变成其他人的样子。”斯晨问道。
“是的，我是一个出现了个体bug的人，也因此不被这个社会接受，好在先知收留了我。”她说。
“那你叫什么名字？”
“他们都叫我任何人。”
“那么个体bug又是什么意思？”斯晨问道。
“个体bug就和区域bug一样，是这个世界的产物，但个体bug是不被认可和接受的，我们被认为是厄运的象征。”任何人解释的时候，仍旧面无表情，声音里也不带任何情感。
斯晨皱着眉头，觉着眼前这个人确实奇怪，给人一种冷冰冰的感觉，却极富有理智。
当他的目光转向苏云儿之时，见到对方眼中闪烁着强烈的狂热光芒。
这会，斯晨也开始考虑起苏云儿刚刚激动时想出的主意，让任何人代替苏云儿回到邪月公会。
“那么，你曾经利用过你的能力，做过什么事情吗？”斯晨问道。
“没有，先知不允许我那么做，甚至不许我在地上露面。”任何人回答。
“那么我现在可以给你一个机会去证明自己的价值，”斯晨说，“现在公会里食物短缺，用你的能力，搞些食物回来。”
听到这话，任何人无神的双眼顿时睁大了许多，但仍旧见不出情感。
“保证完成使命。”她斩钉截铁地说道。
这种同样的，不那么寻常的怪异举动，简直完全和苏云儿古灵精怪的想法相吻合。
即便如此，斯晨还是不小心被吓了一跳。
“嗯，如今等待也没有实际意义，你准备好了，就马上出发。”斯晨说。
“我现在就可以上地面！”任何人铿锵有力地回道。
斯晨又是被震得心脏砰砰直跳，只看着任何人那昂起的头颅，开心又无奈地笑了笑，道：“那就即刻出发！”
公会里其他成员都还在安静地休息，下水道里再没有新鲜事可以发生。
任何人得到了尽可能多的保暖衣物，在斯晨和苏云儿的注视下，从梯子迅速爬上井口。
井盖被艰难地推开，上面的积雪，从井口倏忽掉落，形成小山丘一般的摸样。
日光从井口照射下来，形成一道道肉眼可见的金色光柱。
天空依旧黯淡，bug仍旧存在，只是大雪暂时停了下来。
任何人爬上了地面，只留给斯晨一个显着高大的背影。
就在斯晨要开口再多嘱咐几句之时，地面上突然传来了一阵靴子踩在雪地上的那种，吱吱呀呀的摩擦声。